老将军听到他这样说,神色逐渐松缓了下来。
“先把身体养好,一切再论吧。”
皑皑白雪之上,阳光洒落,冰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楚泽坐在一块堆满积雪的青石上,遥望一直延伸到天边的荒野,风呼呼而过,席卷起一地黄沙,可即便吹拂了千百年,依然无损雪山的圣洁。
“三殿下可是念起旧人来了?”
一道身影从半空落下,高大修美,霸气肆意,碧色的双眼深不见底,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本殿想阿言,不是常态么?”
楚泽似是自嘲。
迦辰一阵大笑,“说吧,你专门把我请到这里,所为何事?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看雪。”
楚泽眉头微皱,“只要问你两个问题,毕竟你在锦华皇宫白吃白喝这么久,让你跑这一趟,并不过分吧。”
迦辰冷笑,“你们楚家的饭,不也是从别家手里抢来的,突厥帮了你们不少忙,可你们却不讲信用,吃几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楚泽并没有被他的话激起怒怒火,只是幽魅一笑,“迦辰王子想在这里吵架?那还真的是白来了。”
“你想知道什么?”迦辰问。
“第一个问题,她对我,可有一丝情意?”
迦辰脸上憋了一下,“三殿下,你没有在与我开玩笑吧,你以为我是神仙,可以情意窥见世间男女的情感?”
“你既然会推测将来,男女情事,自然不在话下,世间万物,男女之间,也是其中一种。”
迦辰摇头道,“三殿下即便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本殿心爱的人对本殿是否有心思,这种问题,你说重要不重要?”
楚泽微微眯起眼。
“不错,重要是一回事,有没有用,是另一回事。”
迦辰修长的手指在雪地上写了一个字,楚泽盯着那个字,神色在不断变化。
“看清楚了么?”迦辰眼里带着笑意,半是戏谑,半是真。
忽然一阵风来,吹起一层积雪,那个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泽霍然起身,他还没有看够,居然就这样消湮,心头,不知怎么的,升起一阵惶恐的感觉。
迦辰颔首,看着雪散去的方向,“这里是山腰凹陷处,平时是不起风的,看来,这是天意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泽盯着迦辰,喉结动了动。
“三殿下不要生气,我无非是实话实说,突生异象,定然是上天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楚泽心一阵恍惚一阵失落,“如果真是如此,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吗?”
迦辰轻笑,“有的时候,顺其自然,反而会好一些,太过执着,反而会带来痛苦。”
“不,我不怕什么痛苦,我要永远留住她。”
楚泽声音喑哑,几乎要疯狂。
迦辰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第二个问题呢?”
楚泽才想起来,是啊,第二个问题解决了,第一个,不也就填补了吗?
他幽幽道,“你说过,得到她的唯一法子,我要知道。”
“可是当时,你并没有接受交换的条件,所以,无可奉告。”
“将军交战,本来就各凭本事,你可以提别的要求。”
迦辰眼里掠过一丝莫测,“殿下这么想知道,只要做到两件事。”
楚泽等着迦辰开口,迦辰的条件,定然不会简单。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苛刻。”
迦辰俯瞰整座雪山,碧色的眼眸好似星河,“一是冰魄,二,是你们占领的突厥的草场。”
楚泽脸色一变,“冰魄我可以想办法,可是草场,却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当初中土凭实力夺到的草场,换了几个朝代也未曾归还,哪怕是月汐国,也不全是锦华亏欠了你们。”
突厥东部的那一片草场,是中土养马的一处宝地,所有的战马,都从那里培育出来,可以说,没有那一片草场,中土就没有可以供打仗的马。
墨君逢敢许诺给突厥的话,说明他有可以替代的办法。
“这是你们的承诺,你们失言了。”
迦辰以不容商量的语气道,“三殿下,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即便你的第二个问题得以回答,一阵风来,也会什么也不剩下。”
“不,不会这样的。”
楚泽蹙眉,“一定可以改变,哪怕是宿命。”
迦辰轻叹一声,“既然三殿下执意,我不妨稍微提点,这种事情不能说得太具体,不然便是我造孽,当然,我要冰魄作为交换。”
楚泽以为他松了口,没想到还是有条件。
“好,我会尽快把冰魄给你。”
“那么,我就等候三殿下的好消息。”
迦辰掠身而起,从百丈山腰翩然落下。
“三殿下,男儿为色所误,实在不该啊。”
楚泽冷哼,“阁下不也是为了皇妹操心不已?”
迦辰朗然大笑,随即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声音隐约传来,“可是,我们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楚泽想到那一阵风,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管别处风吹沙起,这里依然平静得像没有涟漪的湖面,像这样的位置,的确不太可能有风,难道这真的是上天的旨意?
楚泽幽幽地望着虚空,许久,这才踏步而下。
“什么,偷冰魄?”董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你去部署安排。”楚泽凉凉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董平整个人都不好了,“殿下,冰魄藏在皇上的密室里,谁敢去偷呢?这可是死路一条。”
“不试试,怎么知道拿不到手?”
楚泽蹙眉,“不要再说了,去安排。”
董平摇头,一张脸愁云惨淡。
这下。。。。。。又要不知道死多少人了,红颜祸水啊。
谢雁初铺平纸张,提笔,正要落下书信。
“你是要告诉太子妃,沈老将军的伤情已经好转了?”
楚泽走进来,视线落在空无一字的宣纸上。
“不错。”谢雁初正要写下第一个字,楚泽将笔接了过来,“太子妃那边,一直是我给她写信,交给我吧。”
谢雁初耸耸肩头,“三殿下的追求,也太明显了吧,尊主要杀你,这也是一个原因。”
“可是我活下来了。”
楚泽落笔,行云流水,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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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娘娘,信。”
沈言拆开信,看到祖父的情况,神色终于舒缓,心头上悬起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只不过,信上空了三格,多了一行字。
为伊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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