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危机》005 黑乎乎的馒头片

    赵子睿看到突然出现的妈妈，一惊，害怕地赶紧低下头。
    余晓蕊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径直走到床前，看着赵子睿还没说话，贾秀珍就护犊子似地将孙子挡在自己身后。
    她迎着余晓蕊的目光问：“你想做什么？”
    余晓蕊看着婆婆，心里并不是没有责怪的，但她并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她争吵。于是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目光转向赵子睿，道：“你跟我出来。”说完便率先出去。
    赵子睿磨磨蹭蹭地下了床，这时余晓蕊已经将客厅的大灯打开，在沙发上坐好.
    “妈妈。”赵子睿站在她面前怯懦地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你是刚醒的，还是一直没睡？”余晓蕊板着脸问。
    赵子睿看了眼妈妈的脸不敢撒谎，低声回答：“没睡。”
    余晓蕊闻言，一股怒气又涌上心口，想要发作时又强行压了下去，并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问：“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要早睡早起，这样身体才会好，白天上课才有精神专心听课。”语调也尽量平和。
    “可是奶奶玩手机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我睡不着。”赵子睿委屈地道。
    余晓蕊闻言微怔，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本身的问题确实不出在儿子身上。可是想到婆婆贾秀珍，头又是一阵疼。她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将赵子睿带进自己的卧室，让他睡在自己的位置。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来回折腾什么？”赵军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嘴里咕哝着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余晓蕊也没理他，只低头对儿子说：“好好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赵子睿点头，道：“妈妈晚安。”
    “晚安！”余晓蕊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出去的时候见贾秀珍正在次卧的门缝里往外偷看，大概是不放心，怕她打孩子吧。
    这三更半夜的，余晓蕊也不想惹她，便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会儿。然后想到自己第二天的稿子还没写，便把笔记本打开码字，戴上防辐射围裙，全副武装后开始干活。
    夫妻两人的工作收入按理说在小县城也算不错了，可是因为本来就没有经济基础，除了每个月还房贷，接下来又要养两个娃娃，生活压力一下子就大起来，所以余晓蕊怀孕后也没有停笔。
    只是她太高估了自己，怀孕后的精力明显大不如前，再加上她快要生了，所以打算这几天把连载的小说完结掉。
    夜深人静，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创作环境，可以让她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编写故事世界里……
    早上的闹钟准时响起，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原来早就已经亮起来，浑身僵硬地伸了伸懒腰，又捶了捶自己已经疼到不行的后腰，进了卧室喊儿子起床。
    赵军依然睡得像头猪似的，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就动手推了推他。
    赵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她身上穿着防辐射服，脸色也不好，身侧的床位上却躺着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扶着她坐在床上问：“怎么回事？”
    “我头晕，你把睿睿喊起来洗脸刷牙，然后给他做点饭吧。”余晓蕊说。
    “好。”赵军答应。
    余晓蕊在他的位置上躺下来，听到赵军将儿子带出去的声音，门也被关上了。
    赵子睿在卫生间洗漱，赵军则去了厨房，先将粥熬上，之后拿了昨晚剩的几个馒头切成片，然后裹上鸡蛋液放到油里炸一下。外面金黄，里面松软，他们家早饭一直吃的简单，这是赵子睿最爱的早饭之一。
    油烟机轰隆隆响着，贾秀珍开门进来，看到儿子做饭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你做饭啊？”
    “晓蕊不舒服。”赵子睿并不在意地说。
    “昨晚上那么大精神，该做饭了怎么就不舒服了？我看就是成心的。”贾秀珍嘴里忍不住咕哝。
    “妈，晓蕊她都快生了，你不要计较这么多。”赵军就从没在自己妈妈这里听到过余晓蕊的一句好话。
    自己的妈妈自己还是了解的，总之不管媳妇做什么都看着不顺眼，这大概是自古以来婆婆媳妇的通病。只是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妈妈，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
    “知道了，我过来不就是伺候你们的吗？”贾秀珍说着拿过赵军手里的碗，说：“你出去，我来吧。”
    赵军知道自己越替余晓蕊说话，妈妈心里越不舒服，嘴里话也就忍住了。到了卫生间去催赵子睿，小孩子总是磨磨蹭蹭的，如果不催的话还要很久。
    赵子睿洗漱完就坐在餐厅等着吃饭，赵军回房看了下余晓蕊，发现她居然还没睡。
    她这人心里有点事就一直惦记着，不解决是根本睡不着的，叫他进来就大概说了下昨晚上的情况。
    “你今天打外机会跟咱妈谈谈吧，她这样太不利睿睿健康成长了。”余晓蕊说。
    “好。”对于孩子的问题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余晓蕊怀孕后，赵军每天早上负责送儿子上学，然后直接去上班。
    他是一家4s店的汽车销售，一个月只有四天假。可这个行业节假日尤其忙，他上班不就为了赚那点提成？所以陪老婆、孩子的时间很少。
    出门前告诉余晓蕊，贾秀珍也下去转转，饭在冰箱里，她睡醒了自己热热。
    余晓蕊含含糊糊地应着，便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家里依旧一个人也没有。她洗脸刷牙后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碗粥，以及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闻了闻，经过“仔细”辨认才知道是馒头片炸胡了。
    他们早上就吃的这个？
    余晓蕊皱眉，将炸的焦黑焦黑的馒头片倒进垃圾桶，也没有再做饭，心想又快中午了，便拿出咸菜准备喝了那碗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说说笑笑的声音，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只见婆婆贾秀珍带着三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老太太进来，并且穿的跟她一样“花红柳绿”不说，其中一个还穿着环卫工的衣服。
    “妈。”余晓蕊站起来。
    “我刚下去溜达正好碰到熟人，都是咱们村的，喊大娘就行。”贾秀珍说完跟他们介绍：“这我儿媳妇。”
    “大娘们好。”余晓蕊打招呼。
    “好好。”几人应着，目光自然落在她肚子上，问：“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还有一个星期，不过生孩子的事哪有准？说来就来。”贾秀珍抢先回答。
    “说的也是。那有没有查男孩女孩啊？”那人又关心地问。
    余晓蕊摇头，回答：“心里是想要个女孩的，不过来什么要什么吧，顺其自然。”
    “要我说还是男孩好，女孩早晚还不是给别人养的。”贾秀珍插言。
    说起到这个她心里就窝火，这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一直说想要女孩。
    “新社会了，男孩女孩都一样，他们夫妻啊可能怕负担重，压力大呗。”老太太帮忙打着圆场。
    “咱们那时一家兄弟姐妹好几个都养的起，现在条件好了，两个小子就养不起了？”贾秀珍却并不赞同。
    “娶媳妇不花钱啊？现在彩礼这么重。”男女比例失调，他们村里越穷彩礼越重，哪家不是为娶个媳妇压的喘不上气？
    “我看有本事的，在外打工照样拐个媳妇回来，操那心。”贾秀珍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为娶个媳妇发的愁了。
    赵家世代贫农，她嫁进来的时候真是半点家底都没有，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他们是活了半辈子，靠丈夫赵建华在外面打工才盖起了新房。
    而赵军和余晓蕊虽然没有在家住，可是他们结婚时的房子，那地基也都是他们老夫妻俩年轻时用自家的小驴车一车车拉土，填了半个多池塘垫起来的，就为了省那个地基钱。
    不过，这已经是三十年的事了，余晓蕊也是结婚后才听说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自己要二胎也不是为了那个，只是听着她的想法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反正也左右不了什么。
    这时其他两个老太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自来熟地在他们房子里转来转去，甚至进了卧室，嘴里还讨论着：“秀珍，你儿子的房子装修的不错，这要花个几万吧？”
    贾秀珍跟进卧室，道：“我哪知道，要我说婚都结了好几年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把钱存着等我孙子结婚再用。”
    这话贾秀珍当初不是没说过，可儿子媳妇都不听，她心里一直不爽。
    “你刚刚不还说拐个媳妇？那还存钱做什么？”刚刚的老太太揶揄地问。
    贾秀珍朝她使了个眼色，让那老太太闭嘴。
    “唉，现在年轻人哪像咱们那个时候啊，不管你要钱就知足吧。”另一个老太太感叹。
    “我看你媳妇刚吃饭，才起啊？”另一个老太太凑近贾秀珍身边低问。
    “可不是嘛，懒得很。”贾秀珍哼道。
    几人见她进了家门这情绪就上来了，也怕惹事，互样睇了个眼神，说：“那什么，你家我们也认识了，今天还有别的事，改天再来找你玩。”
    “行，一定要常来啊，我在这谁也不认识，肯定会闷得慌的。”贾秀珍说，余晓蕊也起身送她们到门口。
    关上门后，余晓蕊便开始收拾茶几、沙发上的东西，然后开始扫地。
    贾秀珍看了却不高兴了：“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咱们的，你这么着急收拾干嘛？”
    余晓蕊一愣，然后解释说：“妈，我不是因为她们来过，我是每天早上等赵军和孩子出门都打扫一遍。”
    “我看家里挺好的，瞎弄啥，浪费时间。”贾秀珍说着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余晓蕊想着自己刚刚进厨房看到乱七八糟的样子，才一顿饭而已，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坐月子时，家里不定乱成什么样。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婆婆也不是保姆，人家不愿意干，也不能指使人家啊，她就继续低头打扫。
    拖地的时候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一声惊叫，贾秀珍不知想到什么进了厨房，不久就见她气势汹汹地拎着垃圾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