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活着》第四十七章 春节血案

    <script>p1()</script> ?    中午吃饭,我陪爷爷喝了点石库门黄酒。    “有点意思,石库门里喝石库门”。读者杜威微笑着说。    我不是说酒不好啊,但喝惯了52度以上的高度白酒,怎么也喝不出那种熟悉的味道和豪情。    就像1986,那个遥远的年代。    我和弟弟们崇洋媚外,想看看传说中的慕尼黑黄啤酒,是否真的能喝出?哲学和诗的味道。    进口的东西都贼贵。现在知道了,是一哥们名唤关税的,在收买路钱。    我们抠抠搜搜的,各自翻遍了自己藏钱的地方,加起来,还差5毛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香港的一代武打小说大侠,古龙先生,曾经在他的小说,好像是《天涯明月刀》里,感叹过:钱是男人的胆,刀是男人的魂。    唉,老刘家未来的第三代掌门人,那时候,可真的是缺胆少魂的!    从小练武,对武打小说也很迷恋。    香港武打几个宗师级的作者,我都能如数家珍。    在大学里,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同一个宿舍的89级师弟,古瓜皮,精瘦精瘦的,皮肤黝黑,来自云滇边陲小镇的165的汉子,在12点翻学校长满尖尖梭镖的高墙出去,拼酒。以猪头肉、花生米和宗师们的武打小说,作下酒菜。    这小子平生最传奇的故事,是春节在那个叫清平的火车站,被缉毒便衣误认为某境外大毒枭的贴身马仔。    当时,局面一片混乱,检票口如临大敌。公安、武警荷枪实弹,封锁了整个候车大厅。    因为,那个马仔可不是寻常人物,江湖人称“落叶飞”。    就是有人声称,看见过他手拿一把树叶,不断往前抛下,脚虚踩落叶,十几个鹞飞鹳落,轻轻松松越过了一条,100多米宽的小河。    这轻功端的了得。    不过,那天晚上喝完酒后,我回到寝室,翻出牛顿的经典力学,用手电筒照着,有了惊人的发现:他必须在3秒内,把速度从0加速到30米/秒;而且,不说保持这个速度吧,飞跃的过程中,速度不能低于25米/秒。    那时候,俺家穷,没见过小轿车。但我想到,最常见的火车,速度才60公里/小时,换算一下,16米/秒。上了班,才知道桑塔纳,最高时速才33米/秒。人类的速度,百米男神,也才每秒10米多一点哦。    第二个问题又来了,在物体没达到光速时,质量越大,惯性越大,那个烂马仔,他哪里来的力量,能瞬间加速(加速度等于力量除以质量)?    大力水手吗?吃一小罐菠菜,就变得可以举起一艘远洋巨轮。    可见,传言终究是传言啊!    古瓜皮坐的那趟火车上,还架起了机枪。司机也都被命令缩进驾驶室里,不得探头出来。    可怕的不是马仔,是他背后的老大。    背负几十条命案,武器也很先进,据说,还有火箭筒。    更要命的是,马仔和他的老大,几乎是数学里的映射关系:一旦看见了马仔,老大还会远吗?同理,老大出现了,马仔必然西装墨镜,鞍前马后。    老大不会轻易出动,但是,一旦现身,说一个连的保镖有点夸张,几十个,总会有的,因为他,不差钱!    长话短说。我的写作老是天马行空的,这样不好。会冲淡主题的!    可是,可是,卑职不就是想写写我们的生活吗?传说,也是生活,只不过,那是别人的生活。    还有,连我都想不到,很多年以后,我心惊肉跳,啊不,是魂飞魄散地,就走进了传说。    可怜的古瓜皮,他碰巧长得和马仔很像;碰巧又背了个线人提前通报的草绿色双肩登山包,里面还鼓鼓囊囊的(老爹老妈带的好吃的)。    最碰巧的是,他不是从检票口进的站台,而是从50多米外,火车站的围墙缺口处,顺着铁轨,走向火车停靠的地方。    人长得磕碜点不可怕,道家说:相由心生。您只要心理面不断暗示自己,我长得像香港某男明星一样,有一张正直的脸,您也许就真的正直了。    好了,就算你经过多次实验,仍然没办法改变你的脸,那么,你可以改变你的行为举止啊!    比如,不要走路左看右看的,还总是回头瞅(您放心,我就在您后面,如果地上真有银子,也会瞬间不翼而飞的),还有,不要眼睛老是眨巴。    可那一天,我师弟行为举止,就这么不规范了。    有个作家说过一段话,很有意思,但就是有点绕口令。    她说:一个人,你不是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你自己认为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你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绕吧?    最要命的是,还跑,而这,真的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当几个便衣缉毒警,若无其事向他慢悠悠地靠近时,小子突然满腹狐疑,“嘢,不是来抓我的嘎?”    “今天站台上怎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不好混哪。不对,远处,有人,有很多人。    妈呀,还有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至于吗?还如临大敌的。    我跑吧。”    这小子在雨林里呆过,跑步还是可以的。他扔掉了背包,转身撒丫子就跳下了路基。    可铁轨,障碍太多,不方便运动啊!    “妈呀,田径的跨栏,就够我头疼的了,但是和这个比起来,就算田径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站住,开枪了!”    当清脆的枪声,传到他的耳朵后,这小子还是很有军事常识的,他立即马上卧倒了,嗯,不是,是瘫倒在铁轨中间的枕木上。    手脚筛糠,某种液体,下来了。    警察过来了,一手枪柄砸在他背上,锃亮的手铐将他的双手反拷在一起。    审讯室里,人家问他。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啊,我看看今天人多不多,好不好混进去?”    “那你跑什么?”    “我怕你们抓我。”    “你又没犯事,抓你干什么?”    “我,我,我逃票了。”    那几年,学生穷,火车上又挤,还是有些人逃票的。哥们都和一发小,龙耀西的,逃过一次。    方法和古瓜皮一样,从车站的围墙结束的地方,大摇大摆地潜入。    公安局的电报打到学校,要求确认身份。    学校回电,“确有此人,春节后开学,至今一周未归。”    “请派班主任和系领导来,再次确认身份。我们的地址是…”    扯远了,一个一个往回收。    “我最喜欢的是金庸了,既贴近现实,又不食人间烟火。还有,笔下美女,我都喜欢。”    古瓜皮喝了口酒,拈了颗花生米。    “还都喜欢?你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我觉得王语嫣和小双最好,一个可以陪你行走江湖,实现你的英雄梦;一个呢,适合相夫教子,伺奉爹娘,让你了无牵挂。就看你怎么选了?”    我夹了一片猪头肉,美滋滋地干了一杯老白干。    “其实,我也喜欢的,你别和我抢啊?”    古瓜皮酒多了点,胡搅蛮缠的。    “懒得理你。和梁羽生的现实主义相比,哥们更喜欢古龙,古大侠,你亲戚的作品。”    我淡淡地说。    “哦,他的书,可不好懂啊!一般人,看不明白。”    古瓜皮一脸疑问。    “那是因为,你没有研究过哲学!就知道看美女去了。”    我一脸鄙视。    “你说说看,我承认,我看武侠,只注重情节和美女了。”    这小子倒挺光棍。    “我觉得古大侠的小说,意境优美,思辨味浓。”    说完,我就从记忆里抄录几段,说给他听。    “天涯远不远?”    “不远!”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明月是什么颜色的?”    “是蓝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    “这种意境美吧?特别是,我也喜欢蓝色,所以,我懂他。还有更绝的呢”,我解释道。    “他的刀如天涯般辽阔寂寞,如明月般皎洁忧郁。有时一刀挥出,又仿佛是空的!”    “空的?”    “空空蒙蒙,缥缈虚幻,仿佛根本不存在,又仿佛到处都在。”    “可是他的刀看来并不快。”    “是的。”    “不快的刀,怎么能无敌于天下?”    “因为他的刀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    “多么富有哲学的思想啊!”我击节长叹。    “前面一段,我还觉得不错,后面的,不怎么样。”古瓜皮马上成为了反方一辩。    大学里,那会儿,盛行辩论。    每个队,由四个辩手组成,分别称为主辩、一辩、二辩,结辩。    扬子江还挺逗,说“主辩口若悬河,文韬武略,有大师之风,我很佩服。”    “好啊,你把大师主辩的简称读出来,你就不会盲目崇拜了。”我揶揄他。    但那天,我不想辩论,反正他也不懂武术,我倒是,书看久了,琢磨出一些新的招式了。    再往回说,我们三兄弟捡了若干个牙膏皮,还有什么桔子皮之类的,好不容易凑齐了钱。    “呀,呸,呸,什么啤酒啊,一点也不好喝。”二弟一脸痛苦。    “嗯,什么呀?像马尿水。”小弟眉头紧皱。    “难以下咽,不过,小弟啊,你很搞笑的!你喝过马尿水吗?”    我很诧异。    “那倒没有,别人不都这么形容吗?”    “哈哈哈,咱可不能人云亦云哦。”    我们喝不下去的半瓶啤酒,被老爹看见了,这些小败家子,他喝完了。    结果,住院了,黄疸型肝炎。    “军军啊,你怎么搞的?你给你爹喝的酒,是不是过期了?”    后来一查,是老爹经常吃剩饭,造成的。    可老妈,就认定是我买的啤酒惹的货,理由是,她也经常吃我们三兄弟的剩饭啊,怎么就没事呢?    在爷爷奶奶那里吃完午饭,又喝了会儿茶。    爷爷告诉我,他以前也是会计,所以特理解我的职业。又说,一定要注意,税法大于职业道德。    还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工业口,咱上面有人。    本来按计划,我们是要在爷爷家聊到5点钟,再去小舅公家的。但是,两点不到,小舅公粗声大气地在电话里,告诉清清赶紧过去救场,麻将三缺一。    救场如救火!    我和清清赶快告别了爷爷奶奶,他们一直送到弄堂口,还对一路碰到的街坊主动打招呼。    “我孙女婿,精神吧?”    奶奶一高兴,逢人就说。    “在公司当大官呢。什么总务,姗姗,到底是什么哩?你个小囡囡,淘气,哦,总监。”    总算记住了。    小舅公就住得很一般了,在静安区奋斗路上。    和我一样,也是一个老式小区,但,绿化搞的不错,树绿花香的。    唯一不好的是,小区门口,连接主干道的马路,正在施工,有一段没一段的,立个牌子,禁止通行。    清清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弯来拐去地开进了小区。    走进小舅公家,放下东西后,看到房子虽旧,但还蛮大的,有140、150平米吧。两桌麻将摆在宽大的客厅。有一桌已经开始了,还有一桌,差人。    “大军啊,我就不招呼你了啊,你自己坐,自己倒水,反正也不是外人。”小舅公正在桌上,兴奋地巡视长城。    “哎,好的。小舅公新年好!”我赶快点头哈腰地祝福。    “呵呵呵,大军,是吧?”一个50、60岁的中年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腰上系着围裙。    “军军,叫舅婆婆。”清清走过来,介绍。    “哦,舅婆婆好!祝您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对外人,我可一点也不敢马虎!    读者朋友问了,哎,她不是你老婆的小舅公的媳妇,怎么就是外人呢?    问得好!    我是这么认为的:一个家庭,特别是大家族,矛盾都是一些小事引起的,你不废话吗?家庭矛盾,可不都是小事引起的,还要打打杀杀才能引起啊?    可是,矛盾的起因,往往都是在处理家事的时候,或者对您家庭成员的配偶不够尊重,或者要求过高,或者让他(她)感觉不公正,于是,矛盾就产生了。    如果您是一家之长,再说一句:小子哎,你怎么混的?连个媳妇都管不了,得,矛盾升级。    鸡犬不宁,老死不相往来,对吧?    所以,会持家的,一定是在媳妇产生怨气时,公公婆婆同仇敌忾地坚决站在儿媳妇这一边,对儿子非打即骂,严厉指出他的行为和语言,破坏了和和美美的家庭关系,破坏了儿媳妇辛勤操持家务的劳动成果,是对这个家,严重的不负责任的表现,鉴于此,建议儿媳妇主持公道,给儿子留家查看的严重处罚。    老婆心疼老公,不好意思了,爹,啊,媽,啊,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比如,昨天掀了老公朋友聚会的酒桌…    所以,内外有别嘛!    “好,好,你先坐,我给你倒茶去。”    “姗姗姐快来”,一个个子不高,长得很有气质的女孩,在另一桌麻将桌上招呼。后来知道,这就是清清的表妹,是清清小舅母的哥哥的女儿。    我说嘛,我们家清清,可是她父母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哦。    哎,不要轻易使用真实的谎言哦,因为,一个谎言,有可能要用一串谎言来圆!    但我不是啊,只是照顾一下文章的前后和逻辑。不然,读者会认为假做真时真亦假。    清清老婆上场了!    请奏运动员进行曲,啊,没有?算了,我前面引导入场吧。    等她们开打几把,我在清清的讲述中,明白了东海麻将的打法。    简单说就是,可吃可碰,摸到的小花麻将,要立即放在自己面前,要算番的,然后,再接着摸一张。    说起麻将,这也算国粹了吧?    比较有名的,有广东麻将、东海麻将、贵州麻将,以及老乡发明的四川麻将,学名“血战到底”,几年后,又改革了,“血流成河”。    好了,还是看看清清老婆打牌吧。    观麻不语真君子!    清清老婆,打麻将很一般,后来,她告诉我,一般不喜欢玩,只是缺搭子的时候,才去凑合一下。    打了一会儿,清清老点炮,加上有个电话进来了,她就站起来,让我顶上。    在老家时,我倒是经常玩。到了东海,为了生活到处奔波,东海人也不允许年轻人玩,他们会耐心劝你,珍惜青春,奋勇拼搏。    因此,我也几年没玩了。    但技术动作没有变形,基础尚在。于是,我认真地表演了一下,最后结束一数,竟然赢了800多。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清清老婆越发钦佩哥们了。    一商量,给来的两个小朋友每人400压岁钱吧,取之于父,用之于子吧。    对我的大方,小舅公直竖大拇指。    可是,麻将快结束的时候,正对门口的我,突然发现门开处,我儿子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阿迪达斯运动服,和清清老婆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原来,儿子一个人在家生闷气,忍不住,用座机拨了姐姐电话,所以,清清就让我替她打牌,回家接上儿子,又去品牌专营店,给儿子买了两套不同颜色的运动服,焕然一新,就来到了小舅公家。    “不管了,我不想儿子一个人在家孤单。”清清老婆从容地说。    晚上吃饭,小舅公问明情况后,也没说什么,一个劲地招呼儿子吃菜,但小舅婆的脸色却变了,有一点担心,有一点鄙夷。    席间,清清表妹,非要拉着清清老婆喝酒。    清清没办法,只好陪她喝红酒。    那不行哦,她的几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弟一看,既然端杯了,咱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喝多了,清清老婆。    我喝的白酒,又不能替她喝,害怕喝杂了,会大醉的。    第一次见面,这样子,影响可不好!    吃完饭,又玩了会麻将,清清和儿子去房间休息了一下。看看表,11点了,我和清清提出告辞。    我们都喝了酒,车是不能开了。只好走到主干道打车,第二天再来取。    小舅公和小舅婆送我们,路上,小舅公给了儿子600元压岁钱,把儿子喜得小嘴咧开,一个劲地谢谢重舅公、重舅婆。    因为太晚了,加上通往主干道的路不好走,有几百米长的路上,路灯坏了,我就请两位老人家留步。    一路相扶着,跌跌撞撞的,已经看到主干道昏黄的灯光时,变故发生了。    一辆东风大卡,阴悄悄地从主干道右转过来,疯狂加速后,突然打开了明亮的大灯,像赶去投胎一样,横冲直撞地向我们一家三口冲来。    因为天晚了,又没车,加上四周黑黢黢的,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走在道路的正中央。    在光线照射下,我们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致盲。但是,长期练武,使我的本我特别敏锐,凭着本能,我判断了车的大致方向,在即将撞上我们的时候,千钧一发,我奋力将清清往右边一推,连带着她旁边的儿子都扑了很远,重重地跌倒。    疯了的车是如此近,以至于我都能看清驾驶室里,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脸,像香港警匪片里的黑道人物。    “我还是应该往右边跳一下,清清,跳不过去,那就别了。”    那是我最后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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