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汤》第371章 荣耀

    小六笑着说道：“今日来的时候，肉干带了不少，皇伯父要是喜欢，让小梁子给您带回去。”
    这肉干，不要说皇上，就是他也喜欢啊。
    小六其实是那种无肉不欢的人，只是要吃肉却不能随时随地，但自从认识了瑾娘，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可没少吃肉干，。
    从最开始的猪肉干到后来的牛肉干、鹿肉干，从原味的，到香辣的，换着口味来，那味道一种比一种好，小六吃的欢喜非常。
    他有些时候都怀疑，自己腰里这一圈肉绝对是肉干的功劳。
    不过，肉干比较硬，不管是太后还是纯熙，都吃不了。
    这一份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就是瑾娘预备拿来孝敬皇上的。
    如今皇上喜欢，正好合适。
    皇上听到能带回去，喜滋滋的，心里正美呢，越发觉得瑾娘这小娘子不错。
    以后晚上批阅奏章晚了，也不用让御膳房准备夜宵，只要吃两根肉干就行了。
    瑾娘可不知道，皇上已经给这些肉干想好了出路，送礼已经送了，至于收礼的人要怎么处理，那就是收礼之人的事了。
    待皇上离开之后，瑾娘就去太后的小厨房准备明日煮腊八粥的材料了。
    瑾娘准备了十八种材料，这会儿正在分门别类的泡起来。
    豆类坚硬，如果不提前浸泡，会影响到粥的品质，而且用什么温度的水浸泡也是有讲究的，有一些要用凉水直接泡，有一些则需要用温水，这些别人都帮不了瑾娘，她只能一一的亲力亲为。
    庄意跟在瑾娘的身边，做一点打下手的活计，顺便观察着瑾娘的一举一动。
    杨家大娘子做事的时候，落落大方，虽然是在厨房里忙碌，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行动的画卷一样，美不胜收。
    庄意可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专注的女人最美丽。
    她只是想，难怪宁王殿下喜欢呢，这样不矫揉造作的女子，便是自己看了都很喜欢。
    当天晚上，瑾娘与纯熙住在一起，姑侄二人很久没有在一张床上睡了，纯熙很是依赖瑾娘，缠着瑾娘说了不少的话，连睡着的时候，都还抱着瑾娘的胳膊不放。
    瑾娘看着纯熙那紧蹙的眉头，便知道，这孩子在宫里未必是真的开心，只是她将真实的心思压了下去，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也是，她一个出身农家的小姑娘，乍然到了这里，肯定是不适应的。
    想来，宫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也未必就能真心的对小纯熙好。
    毕竟，宫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比纯熙更加尊贵几分？这样的出身，谁能将纯熙这个小丫头放在心里？
    不过都是面子情罢了吧？
    只可惜，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实在是没办法将纯熙要到自己身边抚养。
    而且，纯熙在宫中生活，对她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一个太后身边长大的女孩子，将来在说亲事的时候，总是会被人高看一眼。
    纯熙这一生已经注定了不会像是一个农女一样的生活，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现在这些，也是为了将来做准备而已。
    想着纯熙的事情，瑾娘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一早，瑾娘早早的就去小厨房里熬制腊八粥了。
    宫里每年都会熬制腊八粥，不光是宫里的人要吃，还要赏赐给朝中大臣和皇亲国戚一同品尝，亲近些的大臣和皇亲贵胄们，也一样会向宫中敬献自己家煮的腊八粥。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独特的配方，而且，这些配方都是密不外传的。
    各家的夫人也总以自己家的腊八粥得到了宫里的赞许而骄傲，就是在未来的一年里，得到赞许的人家都是比别人高一头的。
    今年也不例外，从早上宫门开了之后，就不断的有人送腊八粥入宫。
    自然，能送腊八粥入宫，本来就是一份荣耀，这可不是身处高位就能做到的，必须要与宫中关系亲近。
    皇后娘娘的娘家去年的腊八粥被贤妃娘娘家的比下去了，这一年里，没少被贤妃娘娘娘家拿着这个说事儿，今年憋了一口劲儿，就想着要一雪前耻。
    甚至，两家在宫门口的时候，还互相刺了几句。
    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是一前一后进宫的，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当，只是，一个做了正室，一个却只能屈居侧位，屈居侧位的当然不甘心，尤其是，皇后娘娘还提前一步生下了儿子，这就让贤妃娘娘越发的妒恨不已。
    长子，嫡子，两重身份，她的儿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因此上，这些年，虽然明面上贤妃娘娘对皇后还算恭敬，可是背地里还是做了一些小动作，但因为这些小动作无伤大雅，皇太后也好，皇上也好，其实都没放在心里。
    贤妃宫中，贤妃娘娘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梳头。
    “宫外的腊八粥可送进来了？”贤妃娘娘拿着两只簪子比较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做出选择，反而开口问。
    “回娘娘的话，已经送进来了，不过，太后娘娘传出话来，今年的腊八粥，不用给寿宁宫敬献。”小宫女说话的时候，语气怯怯的。
    去年，太后娘娘亲口夸赞，贤妃娘娘娘家的腊八粥煮的更好，娘娘为此得意了一年的时间，今年的腊八粥，在老早之前，娘娘就已经交代一定要煮的精致非常，不能有一点的差错。为的就是继续压着皇后娘娘一头。
    可是，娘娘怎么不想想，只是这样的地方压制皇后娘娘，除了图惹是非，还有什么意义呢？
    终究，皇后娘娘膝下有太子，等将来太子登上大位，皇后娘娘就是太后，而娘娘最多不过是太妃罢了。
    还不如早些委屈自己曲意奉承皇后娘娘，将来的日子才能更好过一些。
    可贤妃娘娘不听劝，别人说了也是没用的。
    贤妃听小宫女说出皇太后居然不让敬献腊八粥之后，表情立刻就变了，忙就问：“皇太后还说什么了？只是我们赵家的不能敬献，还是周家的也不能敬献？”
    周家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对于贤妃来说，这个问题很重要，绝对要搞清楚。
    “回娘娘的话，不光是赵家和周家，就连几位公主府中的腊八粥，也都不用敬献了。”小宫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贤妃娘娘因听了这个，倒是安心了一些，都不让送了，那就不送了，只要不是只不让赵家不送就行。
    而此时的皇后娘娘，则已经坐着软轿到了太后娘娘的寿宁宫。
    作为皇后，她当然早就知道皇太后今年不让敬献腊八粥的原因，因此，对这个也没有放在心里。
    贤妃娘娘的小动作，作为皇后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现在地位稳固的很，何必一定要与一个妾妃计较呢？没得落了自己的面子。
    诸如今日的腊八，太后也就只让她一个人去寿宁宫一同品尝，至于其他的妃子，今日是要来寿宁宫请安的，但是腊八粥只怕是就没得喝了。
    想着这些年太后娘娘的关照，皇后娘娘见到太后的时候，态度语气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太后瞧着态度恭敬的皇后，笑着说道：“今日哀家宫里煮了腊八粥，只是有些少，也只给几位大长公主府中送了过去。”
    太后娘娘自己只有两个儿子，长公主们都不是从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因此，长公主们便得不到这个荣耀了。今日送到长公主们府中的，注定就是御膳房里的腊八粥了。
    “难为母后还记挂着几位姑姑。如不然，姑姑们的腊八粥不能敬献到您这里，可要吃心了。”皇后柔和的说道。
    “哀家宫里有了这等美味，哪里还能吃的下那些劳什子的粥。”太后笑着说道：“你之前只说万盛和的菜好吃，却是你没吃过杨家大娘子做的菜的缘故。”
    太后的语气很是欢喜，而且，还带着那么一点骄傲。
    皇后娘娘的语气越发恭敬的说道：“儿臣听说，万盛和酒楼里的几个厨子，却是得了杨大娘子的指点才有今日的手艺，却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于万盛和，皇后娘娘可是有兴趣的很，反正她的娘家也没有开酒楼，京城里就算，冒出再多的酒楼，她也不会觉得不好，反而会因为给贤妃家中添堵而觉得开心。
    “只赏你一碗粥，你尝尝就知道了。”太后喜笑颜开。
    其实，对太后这话，皇后却是没有太放在心里的，再好吃，不过是一碗粥罢了，还能煮出什么特殊的味道来不成？
    可是，当那一碗颗粒分明却粘性十足的粥摆在皇后娘娘面前的时候，皇后娘娘就被粥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味道给吸引了。
    她自问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却不知道，一碗粥居然能这样的吸引人？
    将每一种食材这样恰如其分的融合在一起，过一分则烂，确实是很不容易，而且，还未入喉，就能感觉到香甜的味道，这就是真正的手艺精湛了。
    难怪太后总是对这位杨大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看起来，杨家大娘子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瑾娘在这一碗八宝粥中还添加了脱了皮的玉米粒，玉米的金黄让粥的颜色越发的俊俏了几分。
    皇后用洁白的勺子轻轻舀起一勺腊八粥，红豆、绿豆、莲子、玉米颗粒分明，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食材上本身的纹路一般。
    这样的功力，没有十几二十年绝对达不到，可是为什么这个叫瑾娘的小娘子就是做到了呢？
    皇后娘娘颇为疑惑的看看站在太后身后不远处正在低声对纯熙说什么的瑾娘，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瑾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也失笑，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不过就是一个精通厨艺的小娘子罢了，有什么不对的？
    这世上，不是说就有一种人天赋异禀，有些天生就懂得如何绘画，有些人天生就懂得如何作诗，这位只怕就是属于那种天生就会做饭的也未可知。
    皇后娘娘重新将目光拉回到面前的粥碗上，瞧着这一碗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的腊八粥，竟然觉得口齿生津。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迫不及待的，皇后就将那一勺腊八粥喂到了嘴里。
    一口吃下去，不光有粮食的清香味道，还有属于水果的清甜味道，两种原本应该不搭边的滋味完美融合，让这一碗粥成为极品中的极品。
    所有的食物，添加调料，都不是为了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而是为了更好的激发出食材本身的味道，促进各种食材味道的融合。
    而皇后娘娘相信，这个叫做瑾娘的小娘子做到了。
    这一碗粥，便是融合到了极致！
    一小碗的粥，不过三五口而已，皇后娘娘用完之后，却觉得欲罢不能，甚至有冲动，想与皇太后商量，为自己再上一碗。
    可是，作为皇后，她却清醒的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在宫里，吃饭也讲究事不过三，一般都不会吃第三口的。
    这一碗粥虽然少，但是绝对不止三口，也算是占便宜了。
    皇太后笑着问道：“是不是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便是她今日也是用了两碗粥方才搁下碗筷。
    皇后娘娘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点头了，实诚些总是好的。
    太后轻笑，示意身边的人给皇后娘娘又上了一份粥，这才说道：“哀家给皇上留了一碗，还让人给太子府上送了一罐过去。”
    皇太后这里的锅只是小锅，能煮出来这些分量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皇后娘娘忙就对皇太后道谢，然后才开始坐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始吃第二碗粥。
    这一碗粥虽然味道与之前的一碗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皇后娘娘吃着，味道上却还是有差异了，一则是因为之前吃了一碗垫底了，这一碗就能用心的品尝了。二则则是只一碗粥，却能从中感觉到皇太后的偏爱。
    皇后不是拎不清的人，这些年，她在宫中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其实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十分大，如果不是太后娘娘这些年的支持，她可能还是皇后，但绝对不会像是现在一样无忧无虑，丝毫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