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面卫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愈发模糊,她体内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打离了身体,终于双眼一翻,嘭的倒在了地上。
众多黑衣人见到哭面卫竟突然不知生死,当即乱了阵脚。
赵匡济斩杀身前的一道黑衣人,猛地举起刀子,喝道:“众位兄弟!杀!”
“杀!”
“杀!”
“杀!”
“杀!”
禁军本就人多,但这些黑衣人太过厉害,压制住了他们,此刻张寒城一掌令一干黑衣人自乱阵脚,洛阳禁军自然气势如虹!
他们尽皆好似服了神丹,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提刀再与黑衣人拼斗!
噗!
噗!
“啊!!!!”
惨叫声,鲜血爆出的声音,尸体摔倒声,一瞬间开始四处响彻,黑衣人拼死反抗,却敌不过禁军人多势众,士气冲天。
大约一炷香之后,所有黑衣人基本全部已经被杀。
这么长时间,张寒城一直站在原地,本来他想要随同洛阳禁军一起去剿灭这些黑衣人,但是,那一掌给他带来的内伤,比想象之中的更加严重,致使他双腿灌铅,根本不敢动弹。
赵匡济窜到张寒城的身前,擦去了脸上的鲜血,道:“张兄弟!”
张寒城看着赵匡济,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道:“赵大哥……”
“你感觉怎样?可是身子不适?”赵匡济连忙询问道,原本他有些问不出这话,先前张寒城那一掌威势,在他眼中快要赶上神仙了,但此刻张寒城的样子,的确不太好。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失去血色,还好似开裂了一般。
“我……没事……”张寒城下意识的说道,已经不太看得真切赵匡济的样子。
赵匡济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幸好这一次有张兄弟,否则,即便我们埋伏在这,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张寒城有些僵硬的点头,急忙道:“赵大哥…那山林中,设下了许多的陷阱,十分危险,千万不要再走山林当中……陷阱太多……没办法拆……”
赵匡济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张寒城道:“这些人,基本应该都在这里了……他们的人应该没有再埋伏的……的……的……”
一刹那间,张寒城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接着便双眼一黑,朝着后方摔倒而去。
“张兄弟!张兄弟!”
“张兄弟!”
……
“……了……”
马蹄声与轮毂声在耳边响起,张寒城只觉得整个人在不断地晃动着,眼前的一切忽明忽暗。
“小哥哥!你说什么?”银铃儿焦急的开口。
“嗯?他说话了吗?”折赛花凑了过来,到了张寒城的眼睛前面,扮了个鬼脸:“喂喂喂!喂喂!别睡啦!”
张寒城突的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
折赛花被张寒城的样子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脑袋:“你这家伙,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吓唬我!哼!”
银铃儿急忙道:“小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说着,她赶紧伸手,取下了张寒城额头上的湿布。
张寒城看清了银铃儿,道:“挺……好的……”
说出话后,张寒城才意识到他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不知为何嘴巴有些不太听他的使唤,想要起身,却好像提不起四肢来。
此刻他面色苍白如纸,失去了血色,完全就是一副重病垂危的模样,只是他自己不太清楚而已。
银铃儿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小哥哥,你不要吓唬我……”
“没……”
后知后觉的,一股剧痛瞬间自张寒城的脏腑、双臂经脉、头中涌出,他顿时咬紧了牙关,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银铃儿万分吃惊:“小哥哥!小哥哥!”
阵痛转瞬间过去,张寒城还是有些恍惚,他气冲百会穴,致使髓海震荡,反应变慢,身体又因为强御真气,经脉出现了多处损伤,难以操控。
随行懂得医术的禁军已经给他看过,只是一直摇头,不住地叹气,吓得银铃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张寒城死了。
张寒城奋力的偏过头,看向了马车门帘缝隙处,若隐若现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
银铃儿只当张寒城是糊涂了,道:“小哥哥,咱们是在马车上,要去洛阳了。”
“伯伯……呢?”
银铃儿道:“伯伯骑马去了。”
“什么……”张寒城吓了一跳,顿时奋力的提起手掌,胡乱的抓了起来,终于扣在了马车的窗子处。
只是一用力,力气却全部泄掉,又是剧痛感突然的冲了出来。
银铃儿知道他要起身,顿时过去,将张寒城扶了起来。
折赛花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道:“哎,都成了病秧子了,还管这管那的……”
张寒城被银铃儿扶起,赶紧试着跑到窗口处。
银铃儿连忙帮他掀开窗帘,一只手指向了马车外面正骑乘在马上咧嘴傻笑的疯僧,道:“你看,伯伯就在那呢。”
张寒城看着疯僧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银铃儿解释道:“前天赵大哥通知我们过河,然后我们就全部都坐船过来了,但是小哥哥你昏睡不醒,我们留了一夜,你还是没醒过来,赵大哥就说带你去洛阳看病,伯伯…总是摇你,又哭又笑,我……没办法,就哄着伯伯去骑马了……”
张寒城听了一会儿,才算反应过来银铃儿的话语。
如是换做常人,以张寒城这种伤势,估计快死了,幸好他身上的是洗髓经,护住了他的心脉,又在修复损伤,正如疯僧的易筋经一般。
银铃儿道:“马上,咱们就要进洛阳城了,小哥哥,你若是难受,便睡一会儿吧。”
张寒城道:“不,不了,我想看看洛阳长什么样……”
折赛花在一边听不下去了,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你都跟泥巴似的了,还看什么?我不在这了!我要去找杨业哥哥。”
说着,折赛花便直接掀开了马车前方的布帘,也不管马车并没停下,直接跳了出去。
张寒城有些纳闷,不知折赛花是吃错了什么药。
银铃儿将张寒城扶着坐好,道:“小哥哥坐在这,我把帘子错开个缝,你就能看见洛阳城了。”
待到眼前的帘子掀开后,张寒城便奋力的看向了远方天地衔接处的洛阳城。
此时距离洛阳,只有不到五里了,远远地,便正好可以看到洛阳城高耸整齐的城墙。
赵九重走后,张寒城一个人在道观里,除了练功,与风九夭相处,就是幻想着洛阳城的样子,总想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这样他就能亲眼见一见洛阳城了。
现如今,他终于看见洛阳城了。
洛阳城的围墙要比绛州城的围墙更高,那城门上方的城楼,一共叠了三层,四周的塔楼好似快要接到天上去了。
禁军队伍跟随着骑着马的赵匡济到了城门前方,那两侧穿着袄子的人们,纷纷的避让开来。
这里的人,长得比绛州城的人还要好看,衣裳也更加漂亮许多。
张寒城看着看着……
不知不觉的就又睡着了。
……
恍惚间,张寒城再次张开了眼睛,银铃儿此刻正靠在床榻的一边,闭着眼睛。
精致的琼鼻轻轻的呼吸着。
张寒城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想着这又到了什么地方。
身子下面的床榻很软,院子里响着孩子吵闹的声音。
“娘亲!二哥瞪我!你快骂他!他欺负我!”
“好啦好啦,义儿听话,你是他弟弟,他瞪你干嘛?”
“我不管,他整天黑着脸,再不就是看书,你看他现在又在玩那把剑,我想要玩玩他都不给,还瞪我!”
“胤儿,既然你弟弟要看看这把剑,你就给他看看。”
“那怎么行?这剑沉得很,再压坏了他,到时候他又要哭了。”
“娘亲!你看!”
张寒城听着这对话,其中有一句话让他有些恍惚,那是赵九重的声音。
“行吧行吧,给你看看,但是,得我拿着,你摸摸就成了。”
张寒城瞪大了眼睛,他绝对没有听错,的确是赵九重的声音。
“哼,这是什么剑,黑不溜秋的,跟爹的剑不一样,一点都不锋利,有点像是根棍子!”
“你一没断奶的孩子懂什么?此剑是玄铁所铸,乃是一把宝剑,曾经可是跟随着一位厉害的将军驰骋沙场的!谅你也不懂得欣赏。”
“娘!你看!二哥又这般欺负我!他怎么老是欺负我!”
“义儿乖,咱们不理二哥了,娘抱你去吃点心。”
“嗯!”
张寒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只手撑着床榻,胳膊不断地颤抖着,奋力的坐了起来。
银铃儿被张寒城的举动惊醒,吓了一跳,道:“小哥哥,你醒了?”
张寒城道:“赵大哥……”
银铃儿道:“赵大哥回去军营里了,现在咱们在他家里了。”
“不…不是赵大哥……是赵大哥……”
银铃儿有些茫然……
便在此时,前方的木窗晃动了几下,然后就被人从外面掀起来了。
张寒城看向了那边。
赵九重的面容渐渐清晰,他脸色黝黑,眼圈泛红,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道:“小叫花!别来有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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