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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睿盯着宋苒平坦的小腹,眼底透出凶狠的光来。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所有真面目终于在她面前彻底表露,不带任何的遮掩。
宋苒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发紧,牵扯着心扉也卷起撕裂般的疼痛,但她除了垂在身前的五指无声收紧了,其余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的情绪。
她静看着这个男人的丑态,眸色无波。
尚睿看不惯她这一如既往的冷态,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孩子,应该也快要出生了,如果离婚的消息公布出来,你就是宋家这一代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这时候的男人内心笃定,她想要跟自己离婚,一定是不行的。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这个女人一辈子也不能轻易地甩开他。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那个对他一向惯纵的女人早就幡然醒悟,在耗尽了最后一点情感希冀之后,他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了半点值得心软的可能性在。
所以这时候他的得意只换来对方讥诮的勾唇反笑。
“尚睿,你当真以为,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吗?”
说话的间隙,她已经将事先准备好在包里的文件协议翻出来,用力丢到面前的茶几上,“不好意思,医生判断说你的精子品质不合格,已经销毁处理。”
尚睿眸光一紧,垂眸只淡淡瞥了一眼最上层的检测报告,随即豁然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宋苒!”
“你从来也没有对那两个孩子上过心,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女人轻笑,双手自然地交叉在胸前,仿佛静等着他的发作。
而之后,她又笑着,随意从包里翻出一只白色的录音笔,摆到茶几上之后推到他面前,“让你意外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如果不介意身败名裂,我宋苒可以陪你好好玩。”
说着用下巴轻点着示意,“听听看。”
尚睿掌心冰冷,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伸出去的右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弯腰将那录音笔捞起来,放到耳边之后按下了播放键。
只静等了几秒钟,她就毫不意外地看到男人脸上忽明忽暗,夹杂着震惊与愤怒的精彩表情。
他震怒,起身之后将那笔也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四分五裂。
“你监听我?”
眼底不可遏制地染上血红之色,额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五指蜷紧,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宋苒将他所有失控的情绪都看在眼里,随即不轻不重地点着头,“那天的慈善拍卖晚宴,我意外捡到了你身边女伴的手表,我想齐小姐那么单纯的人,应该想不到会把这么小的事情告诉你吧?”
所以从那天起,直至他和齐枫两人在纽约的绝大部分活动,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件曾脱离过她的预期。
两人之间对峙的氛围逐渐冷凝下来,此刻才看明白一切的尚睿眸光黯淡,勾唇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一遍之后突然失笑。
直至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的愚蠢和无知,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宋苒手上目前所拥有的证据,已经足以将他尚睿从神坛推落,甚至只要她愿意,她能够以勒索恐吓的罪名将他送进监牢。
所以摊开一只手,朝她伸过去,“离婚而已,我同意。”
宋苒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最后的垂死挣扎,眼底闪过鲜少会有的厌恶情绪。她从包里翻出一份协议书,随意丢到他面前。
而男人摊开在半空中的手缓缓一收紧,随即伸手将那协议捞起来,翻开封页之前听到耳边宋苒的声音冷冷传来。
“除了离婚协议,宋家还要收回丰瑞的经营权,所以这份转让协议,也劳烦尚总一并签了。”
“宋苒!”
男人所有的隐忍彻底爆发。
没有了丰瑞,他就是一无所有,既然这个女人有心要夺走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倒不如将他的命也一并拿走。
逼到了绝境,他也不介意来一招釜底抽薪,或者与她争个鱼死网破,反正自己生来就是贱命一条,拉上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小姐陪葬,他尚睿不亏的。
而很可悲的是,就连他这么一点卑微而充满恶臭的想法,都没能逃过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
她突然就勾唇嗤笑一声,眸光流转,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笑道:“这几年来宋家对丰瑞的资金和人脉支持都有很明晰的账目,收回丰瑞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同意配合,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说完,她倾身,将那茶几上的文件又拿回来,翻到最后一页之后指着其中的一条,道:“你签字同意,云腾可以留给你,不过我也告诉你,留在京都,你尚睿一辈子也不可能把他发展成为第二个丰瑞。”
但终归,是给了他一条生机,不至于让这个一辈子都在权衡利弊的男人真的去破釜沉舟。
所以,她连这个男人在签字之前会考量什么,也做好了最精准的揣测。
“签下离婚协议书,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今后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宋家,我们也不会无端侵害你的权益。”顿了顿,她带着浓烈提醒的意味告诉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摸出一只钢笔来,递到他眼前。在男人伸手接过的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敲响,宋苒的助理迎了一位律师进门,那是宋老的御用金牌律师,宋苒都要称呼他一声“老先生”。
老先生面对满屋的狼藉,面不改色,阔步走来。
他自顾将摊开在茶几上的两份文件都细细查验清楚了,才重新摆到尚睿的眼前,沉稳道:“尚先生,可以签字了。”
尚睿右手捏着钢笔,离婚协议书上的那个尚字写了一半,突然便顿住了笔锋,“当初创立丰瑞,你曾说过那和宋家无关。”
直至如今,他还努力想要挽回什么。
宋苒盯着他,眼底流露出浓浓的讥讽意味,“那我问你一句,当初在马尔代夫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实则内心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在这一句追问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便已经后悔了。
所以不等他震惊的神色有所收敛,她就继续拆穿道:“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查得很清楚,是不是你,你我心里也都明白,这个话题,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
这时候,他只要再敢多说一句,她就一定会将所有的证据悉数拍在他的脸上,让他认清自己,从最初开始就是一个图谋不轨,内心肮脏险恶的小人。
话音落,她努力平复着呼吸,静等着一阵之后,男人停顿的笔锋又继续下去。
两份文件签署完毕,律师最后验收,将它们一一归置整齐了,装进公文包里,“明天一切手续就可以置办齐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宋小姐和尚先生已经是自由人。”
这话落在宋苒耳中,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滋味。
但她确信此刻的自己是笑着的。
她起身,无声地松下一口气来,在即将踏出这个办公室之前,从内心世界已经同那荒唐的十年彻底作了告别。
而尚睿坐在那里,仿若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她临走之前,垂眸淡淡扫过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顿下了脚步。
轻轻向上勾着红唇,“尚先生,事实证明,在你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值得利用的棋子,你明知道我引诱你利用齐枫去拿顾峥手里的股份,为的只是证明你的冷血无情,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最终,你输得一败涂地。”顿了顿,她笑,“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哄回你的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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