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蓝素心想跟封墨说说话,想跟他解释些什么,但还没靠近,就被他浑身生人勿扰的冷漠气息给吓退,她只敢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现在的模样跟照片上的那个孩子相比,变化很大,她甚至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可情感上,她觉得是,因为见到他之后,她就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他。
若没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她才不会想要亲近一个这么桀骜不驯的人,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温文尔雅、饱读诗书,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不期然的,照片上那个温柔含笑的男人模样跳跃出来,她脑子又开始抽痛,于是不敢再用力去想,只心里一阵兵荒马乱、翻天覆地,如果那男人是他丈夫,那西铮又是谁?
……
船靠了岸,何逸川带人接他们先去了医院,安排信得过的医生给蓝素心做了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脑部,封墨还让人给他和蓝素心做了亲子鉴定。
等待结果的时候,封墨一语不发。
何逸川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他,他陪着一起来y国时,才从宴暮夕那里知道了这些事儿,震惊可想而知,他这次是给封墨打掩护,也顺便把解药给他爸服下,对外就说在这里找到了专家,不过为了取信于人,也为了能躲开帝都最近可能会掀起的风浪,解药是一点点给的,至少半个月才能恢复。
结果出来时,医生喊了几人进去,拿出脑部做的那些检查报告给他们看,封墨看不懂,却也耐心听他说了好几分钟,最后医生道,蓝素心的失忆应该跟当初车祸的关系不大。
封墨寒着一张俊脸问,“不是车祸的后遗症,还会是什么?”
大胡子的男医生高深莫测的道,“这个嘛,原因很多。”
封墨盯着他,眼神凌厉,“比如?”
医生耸了耸肩,“比如手术,不过蓝女士头部没有手术的痕迹,可以排除这一点,还有某些辐射,这点也能基本排除,因为辐射对人体的伤害极大,蓝女士显然很健康,再就是服用了某种药物,据说也能造成记忆的缺失,但这个是犯法的,在我们y国是坚决抵制的。”
闻言,封墨嘲弄的看了蓝素心一眼,继续问道,“有没有服用那种类型的药物,你们这里检测不出来吗?刚才不是抽血了?”
“不,不,抽血不是检测那些的,我们这边不会做此类的检查,这不合法,建议你们回国找相关人士检测,或许会有收获。”
何逸川拍拍他的肩膀,插了一句,“回帝都去找暮夕做吧,他的实验室里什么都能查,还有乔德智在,说不定还能想办法给解了。”
俩人是用汉语说得,医生听不懂,但蓝素心懂,脸色从刚才听到医生说她的失忆跟车祸无关开始就苍白苍白的,这会儿听到能解,心顿时乱成一团。
封墨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只是“嗯”了声,又问,“那亲子鉴定结果呢?”
男医生笑道,“你太着急了,那个是需要时间的,最快也要六个小时。”
封墨皱眉,“这么久?不能再快了?”
医生无能无力的摊手。
何逸川替他道,“我们这就准备回国,等结果出来了,麻烦电话告知我们一声,还有,如果有其他人来询问我们今天看诊的事,请代为保密。”
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
三人出了办公室,便去了机场。
路上,何逸川给宴美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部队有紧急任务,要他立刻回国,他已经做了安排,也留了人陪她在医院照顾何云生,要她不要担心云云。
宴美玉倒是没多想,反正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遂仔细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一路上都很顺利,并没人阻拦。
上了飞机后,飞机上有宴暮夕安排的随行医生,蓝素心跟他要了一片镇静安眠的药,吃了后,就去休息室躺下了,之后就没再出来。
何逸川陪封墨喝酒,私人飞机上什么都有,酒水准备的也是最顶级的,封墨一杯接一杯的灌,根喝水似的,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还是麻木不了他的心。
他想醉,脑子偏越来越清醒。
到后来,何逸川见他喝的不要命了,不得不顶着被揍的危险出手拦下,“够了,封墨,再喝下去,你胃还想不想要了?”
封墨挥开他的手,“还不够。”
“封墨!”
“别管我,我不喝的话,会发疯,想杀人。”
他眼睛充血,表情阴狠,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何逸川被他震住,一时不知道再怎么劝。
封墨又仰头喝干了一杯,想倒酒时,发现瓶子空了,他站起来想要去酒柜拿,脚步踉跄,身子晃的厉害,一个不下心,砰的摔倒在地。
何逸川赶紧走过去拽起他,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这次强硬的道,“不准再喝了,你心里不舒坦,想打架的话,我陪你,我早就想试试你的身手了。”
封墨瞪着他,“邱冰都不是我的对手。”
何逸川笑得很欠揍,“邱冰跟我打起来,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况且,你现在喝的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我想对付你,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
“行了,别再自虐了。”何逸川在他旁边坐下来,正色道,“你的事儿,我都听暮夕说了,好听劝慰的话,我也不会讲,但是,有一句,我想告诉你,没什么坎是不能过去的……”
封墨打断,“你说的轻巧,可特么的这不是坎,是天堑,我跨不过去。”
说道后面,他已是嘶吼,胸臆之间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白天时还能克制,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可现在借着酒劲,他不想再忍了,再忍就得爆炸。
何逸川轻叹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不是?”
何逸川苦笑道,“当然不是,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啊,谁这辈子还没遇上点坎,你说你现在遇上的是天堑,那我呢?我遇上的又是什么?”
封墨转头看向他,醉眼朦胧又无比清醒,“你父母健在,你有什么好抱屈的?你爸生病的真相我知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暮夕那儿有解药,你有什么好矫情的?”
何逸川白他一眼,“矫情?我特么的倒是宁愿是自己无病呻吟,我不是要跟你比惨,我现在是真的过得煎熬,你既然知道我爸生病的真相,那就该清楚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
“我是知道,但那又如何?暮夕帮你保下他了,顶多以后提前退休而已,没了权势,你们家还是完整的,不像我……”封墨恨恨捶了下沙发,“我现在倒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就不多心,不怀疑,什么都不去查,那样,还能安生的当个傻子。”
揭开真相,也是揭开他的伤疤,甚至那伤疤比他想象的还要丑陋不堪。
何逸川复杂的道,“可你妈她还活着,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她即便失去记忆了,对你还是亲近的,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她没有。”
“她有,她一直想亲近你,只是你拒她与千里之外,封墨,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再说,失忆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她不是,她在岛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了十六年,还是跟仇人。”封墨切齿的道。
何逸川道,“那你更不该指责她、怨恨她了,她比你还要痛苦,除非她一辈子不想起过去,否则,她就是死路一条,不对,现在哪怕她还没恢复记忆,听你说了那些话后,也痛苦的快要承受不住了,所以,别去恨她,她其实最可怜、最悲哀。”
说道后面,连他都忍不住怜悯起蓝素心。
封墨在听到死路一条时,不由浑身僵住,后面的话,他都听的有些恍惚,嘴上却喃喃道,“你知道什么?她跟齐西铮之间,还有个女儿,她怎么会承受不住?不是说为母则刚吗,她为了女儿,也会活下去的,说不定还会原谅齐西铮,我才是那个笑话……”
何逸川听的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他们之间还有孩子?”
封墨闭上眼,遮掩起那些无法控制的嫉妒,咬牙道,“是,大概十一二岁,叫齐蓝,听听,是他们俩的姓氏合在一起取得名字,是他们爱的结晶。”
何逸川却皱眉问,“你确定是你妈生的?”
“不然还能有谁?”
何逸川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跟宴暮夕的对话框给他看,“暮夕跟我说,你妈生你的时候伤了身体,很难受孕,你爸想要个女儿一直不能如愿,看过医生,也没好转,秦老爷子也给你妈开过调理身体的药,暮夕去找他旁敲侧击过,老爷子说,你妈再受孕的几率非常小,只是当时他不忍说,怕你妈知道了伤心,想着万一会有奇迹呢,总不好彻底断了他们的希望,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封墨盯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心情奇异的得到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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