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这次打算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所以几乎把能带来的人都带来了,原本大多都蛰伏别处,在暨城内外的并不多,楚胤和燕不归这些时日一直让楚王府和不归门的人追杀剿灭,可他们善于隐匿,清理起来有些麻烦,除了那些被带来暨城,知道方叙被抓意图救人的被处理干净之外,还有许多蛰伏暗处,原本就还在追查这些人的踪迹好清除干净,方叙的死讯传出去后,这些蛰伏在城内外的也意欲报仇,今日便是暗卫来报说在城外发现了这些人聚集的踪迹,自然不能放过剿灭的机会,可统领王府暗卫的楚青还在养伤,楚明去办事了,楚胤便亲自带人去了,然而,他低估了那些人,不仅损失了不少人,自己也不小心受了伤。
伤了左胸临近肩膀的地方,是一支箭直接穿透的。
而且,还中了毒。
且是剧毒。
幸好楚王府上下之前服过抗毒的丹药,楚胤也不例外,且随身带着解毒疗伤的药,这才没有毒发丧命,可却失了不少血,又有毒在身,被带回来的时候,就意识模糊了。
傅悦回到王府的时候,楚胤还在昏迷,燕无筹已经给他解毒包扎,已经无甚大碍,不过伤得极重失血不少,回来的途中还毒发过,损了些元气,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傅悦看着榻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楚胤,一直闷着头坐在那里,没说话,看着很平静,可紧拽在一起的手指可以看出她此时心里的担忧和不忍。
冯蕴书走进来,看到她独自坐在楚胤旁边看似平静实则内心煎熬的模样,叹了一声,缓缓走了过来。
然后,轻轻拍了拍傅悦的肩膀,傅悦一动,缓缓抬头看着她。
冯蕴书轻声道:“安姑姑说你不肯用晚膳?这样可不好,你忘了?你这身子骨可不宜饿着肚子,吃了东西还得喝药呢!”
傅悦轻扯了一下嘴角,可却扯不出丝毫笑意,声音都闷闷地没什么浮动:“我现在没胃口,也不觉得饿,一会儿再去吃!”
冯蕴书点了点头:“一会儿记得去吃就好!”
傅悦敛眉低头,没说话。
冯蕴书让婢女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傅悦旁边,想安慰她,可张了张嘴,仿佛觉得是徒劳,便轻声问道:“裴家那边如何了?谢荨和孩子都好吧?”
傅悦轻声道:“挺好的,母女平安,没什么危险,不过因为裴笙的婚事,裴家不大好!”
冯蕴书无力地吐了口气道:“今日诏书下的时候,我正好在宫里,陛下显然是早有准备,诏书下得措手不及,又命人见此事传扬开,宫里也是此事传开之后才收到消息,可诏书已下事成定局,皇后娘娘也无能为力了!”
傅悦点了点头,道:“她也尽力了,此事皇帝是铁了心这样做,挡是挡不住的,如今也只有等裴侯回来再行定夺了!”
冯蕴书叹了一声道:“只怕这次事成定局,裴侯回来也改变不了了!”
傅悦不置可否,只道:“总要试试才能知道!”
实在不行,再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赵拓的死反正都安在他们头上了,再拉一个云筹也不是不行,最多麻烦点,可也麻烦不到哪去。
静坐了一会儿后,冯蕴书便坐不下去了,起身要走:“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一会儿记得用膳喝药,早些休息,阿胤已经无甚大碍,你就别一直守着了,不然阿胤醒来会心疼的。”
傅悦颔首:“我知道了,大嫂不必担心!”
冯蕴书点了点头,这便走了出去。
楚胤是后半夜醒的,而傅悦,是被他摸脸摸醒的。
原本楚胤受了伤,身上第一束药味和血腥味,安姑姑让她别一起睡,可她没听,躺在楚胤身边就睡了,可因为怕自己睡得太死翻身弄到楚胤的伤口,她躺的离楚胤有些许距离,且神经一直紧绷着,根本睡得不深,迷迷糊糊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触动着她的脸,抚着她的眉心,傅悦直接就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他正侧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眉眼。
傅悦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他。
看到她睁眼,他放下了手,苍白的唇扯开,温柔的笑着:“醒了?”
许是有伤在身身体虚弱,他声音有些低哑无力。
傅悦这才急忙坐起来。
然后,有些急切的问:“你……你何时醒的?是不是我睡觉不小心弄到你了?伤口可有扯裂?”
“刚醒不久,臻儿没有弄到我,是我自己醒的!”顿了顿,他紧接着道:“伤口也并未扯裂。”
傅悦这才放心下来,然后,看着他,一脸幽怨。
楚胤见她如此,下意识的要起身,可伤得不轻不好起身,便只好躺着看她,无奈的笑道:“怎么了?小脸皱成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看了。”
傅悦想打他,可又舍不得,只瞪着他又气又恼的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弄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那箭上有剧毒的,要不是之前吃了舅舅研制的抗毒丹,你这次可能就没命了!”
楚胤哑然笑着,然后很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傻瓜,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没命的!这次只是轻敌了,一时不慎罢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着。”
傅悦冷哼:“你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还不是又弄成这个样子了,鬼才信你!”
楚胤有几分讨好的商量道:“那……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以后我一定会小心,好不好?”
傅悦一脸蛮横道:“不行,这样还不够,以后这种事情不许亲自上,记住没有?”
楚胤默了一瞬,才看着她无奈道:“臻儿,你知道的,这不行!”
傅悦一愣,似乎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楚胤,是楚王,是楚王府上下拼了命效忠的主子,有很多事情,他是不能避开的,就像战场上的主帅,是要领着将士们一起厮杀才能换来众志成城上下一心,才能换来胜果,自然,楚胤身为楚王,也不能一味地让下面的人去为他卖命送死,有些事情,他不能不做。
如今,比起今日那些死去的手下,他到底是活着的。
傅悦抿了抿唇,垂着眼眸皱着小脸纠结了一下,才闷声道:“那以后不管你去做什么,都要小心些,就像你说的,不许我出任何事,你也一样,你要不许出事!”
他望着她不语。
顿了顿,她眸光微闪,低声道:“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亲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楚胤怔愣住,随即心中倏然一痛,忙撑着身体要起来,可刚起到一半,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剧痛立刻蔓延全身,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气。
“嘶!”
傅悦见状,都顾不上失落难受了,立刻急吼吼的道:“你干嘛啊?伤成这样哪里能起来啊,还不快快躺下!”
说着,便扶着他躺好。
傅悦顾不上与他多说话,立刻扒开他的衣服一看,果然伤口正在沁血。
傅悦见状,瞳孔一缩,眼中尽是心疼,却还故作凶恶的瞪着他道:“楚胤,你就是欠打!”
说完,也不搭理他了,急急忙忙的下床去找药和纱布,可许是心中气恼,临了还踢了楚胤的小腿一脚。
楚胤:“……”
这个时辰了,也不好惊动别人,傅悦便只好自己给楚胤换药包扎,幸好她懂得这些,倒是没什么难度。
只是,她仿佛是心里有气,有些不太温柔,在不让他伤势加重的情况下,给他折腾了点。
楚胤又只能默默的受了。
正在上药,傅悦这才想起什么,抬了抬眼皮看着他问:“对了,你昨日出去折腾了一天,伤成这样回来,怕是还不知道暨城内发生了什么吧?”
楚胤原本在忍着痛,闻言也顾不上痛意了,一头雾水的挑眉问:“昨日?发生什么事了?”
她凉幽幽的道:“我们的干女儿出生了!”
楚胤:“!”
傅悦又道:“不过现在这个算不得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皇帝下诏赐婚给裴笙和安国公的幼子云筹了!”
楚胤一惊:“什么?”
“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楚胤拧紧了眉,苍白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怎么这么突然?”
傅悦道:“是挺突然的,他直接让人出宫宣读诏书,就连皇后都是后面婚讯传开了才知道,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诏书刚下,就传遍了整个暨城,拦都拦不住!”
楚胤面色凝重,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傅悦想了想,有些自责的道:“不过也算不上毫无征兆,那日在荣王府,安国公夫人就忽然接近裴夫人她们说话,夸了阿笙,只是我当时想着她可能会因为赵拓的死不安好心,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也没想到皇帝在赵拓的事情之后,还不死心的来这一出,是我失策了!”
她当时猜到了安国公夫人的举动异常,却只想到会对裴笙不利,却没想到是这样,若是能想到这一点,兴许就能阻止了。
楚胤道:“这怪不得你,原本经过先前的事情,我们都没想到他黔驴技穷到这个地步,竟然还故伎重施!”
傅悦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楚胤这才问:“裴家现下如何了?”
傅悦道:“裴侯爷许是得知之前的事,已经在回来的途中,应该不日便抵达暨城,想来皇帝是知道裴侯爷要回来,才赶在他回来之前定下此事,裴夫人和裴开怒极了,因为这件事,谢荨才受惊早产,还好母女平安,只是这桩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怕是不好处理,而且皇帝这次这么做,也是借机羞辱裴家!”
楚胤皱眉问:“怎么说?”
拿起剪子剪断纱布,然后帮楚胤拉起衣服,傅悦一心两用:“那被赐婚与裴笙的,是云弼的庶子,名叫云筹,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名不经传的,也不晓得才貌品行如何,可不管如何,到底是个庶出之子,因为这事儿,裴夫人气得摔了茶盏!”
楚胤闻言,微眯着眼,喃喃念起了这个名字:“云筹……”
傅悦沉声道:“我让楚安派人去查了,这个云筹挺神秘的,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也是这次云弼回来才跟着一起回来的,可却没有出现在人前过,怕是若不是这次赐婚,我都不知道云弼还有这么个儿子!”
云筹二十一岁,跟她差不多大,可当年云弼曾带着妻儿去庆王府拜访,她记得当时也就跟着三个儿子,没有这个云筹,这些时日,也确实没听过这个人。
按理说,云弼现在这个身份地位,他的儿子不至于这般名不经传吧……
楚胤道:“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傅悦也不意外了,包扎好伤口,一边帮他拉好衣服系好衣带,一边问:“所以,你怎么看?”
楚胤想了想,道:“我明日让人传消息去北境,详查这个云筹!”
傅悦却摇了摇头道:“如今这个云筹如何不紧要,最重要的是裴笙不能嫁去云家,否则有她苦头吃,只是这桩婚事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解除难了,得好好想办法才行。”
楚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些如今也只有等裴叔回来再说了。”
傅悦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楚胤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他最近对裴家步步紧逼,看来是太过顺心,以至于得意忘形了!”
傅悦挑眉:“所以,你是想给他添点堵?”
楚胤却没多说,只有几分虚弱疲累的道:“你别管了,现在离天亮还早,你快把这些东西弄走,上来睡觉。”
傅悦见他确实是没什么精神了,想着他伤重,醒来又说了那么多,耗费了不少精力,有些撑不住了,她也有些困意,索性也不多问了,急忙把包扎的东西弄走,然后扶着他躺好,自己也上了床榻里边,躺在他旁边继续睡。
楚胤见她躺的离他有一截胳膊的距离,当即蹙眉:“睡那么远作甚?过来些。”
平时都是睡趴他怀里睡的,今夜他有伤在身是没法那样睡了,可也不至于隔那么远吧。
傅悦摇摇头:“不要,我睡觉不老实,一会儿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没事,我不怕。”
傅悦翻了个白眼:“你不怕我怕呀,我可不想再给你重新包扎一次!”
大半夜的,折腾!
楚胤想了想,道:“那我们换一下,你睡外边,我睡里面,我这边没伤!”
傅悦懒得理他,闭着眼道:“不要,我趟都趟下了,困着呢,不想折腾!”
说完,被子一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楚胤只好作罢。
------题外话------
《家有庶夫套路深》
作为一名合格庶子,褚三始终禀诚着安份守己的原则,待时机成熟便一飞冲天,自立门户。
不料,他爹某天出门喝喜酒,居然把新娘给喝回来了!
爹说:“这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便宜你了。”
原因:新郎跟小姨子跑了,刚巧小姨子是他的未婚妻,新娘无处嫁,干脆嫁给他当媳妇!
没落伯府的庶子娶了高门嫡女。
原本瞧他还算顺眼的嫡母立刻瞧他不顺眼了!
平时懒得搭理他的庶兄嫂子也上门找事了!
褚三的蛰伏生活瞬间鸡飞狗跳,再也不能好好跟人搞谋反了!
褚三翻着白眼:“真能惹事,我才不要你!”
媳妇儿:“行,但和离之前,我都罩你。”
待他功成名就之时,她说:“也该桥归桥,路归路了。”
褚三:“我好像习惯了有媳妇儿罩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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