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最后告诉我,经侦局的人让我明天回公司接受调查,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准备对策。
可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股东决议被悄然销毁,公司股东矢口否认,把我放到了很被动的处境上,如果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那我将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失去公司。
再严重点,我甚至会因此受到严重的行政处罚,或许对别的公司董事长来说,罚款只是一件小事,可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万块钱,估计还不够处罚的零头。
我突然变得无比失望,对爱情,对事业,对这个只会折磨人的混账生活!舒夏的“背叛”让我失去了努力的理由,如果她不想和我在一起,那我拼命地为这个公司奋斗还有什么意义?我所求的,并不是事业的成功,因为这样的成功是站在舒夏的肩膀上得到的,我并不会有什么成就感。我只想保护舒夏所重视的东西,仅此而已。
可她的莫名退出,暗地里突然放出的冷箭,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逼,自己这么做不仅得不到认可,还被人抛弃了,实在是可笑!
一瞬间,我甚至有了退出的想法,或许……我们的爱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我所坚持的,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电话里小敏叫了我几声,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她把部门所有的人都留了下来,就等我和她商量好对策,然后连夜加班准备。
我哦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让她赶紧下班休息就挂掉了电话。哪有什么对策,我想我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圈子,舒夏刻意地拔苗助长完全是高估我了,我的能力,只适合做一个小小的策划而已,我此时此刻的处境,根本就源自于他们不切实际的吹嘘!
漫步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望着夜色中的小区景象,我晃然回头,目光停留在曾经住过的那栋房子的阳台上。此时阳台的灯亮着,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记得搬家的时候房东说租住的是一家人,我忍不住幻想起来,此时房子里男女主人应该在一遍看电视一遍聊天吧,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或是女儿?现在要么坐在两人中间享受天伦之乐,要么就在哭兮兮地趴在书房里写家庭作业?
曾经我所追求的生活,就是在不同的人生阶段,过不同的平凡生活。结婚前,有一个相互依恋的爱人,有一堆能聊天能喝酒的朋友,忙碌的工作之余,聚到一起吃着大排档,混着酒吧,偶尔还能一起约着去旅行。婚后,我们也会有一个小baby,他/她会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满,我以后的生活都将围着他/她转,为他/她换尿不湿,送他/她读幼儿园,读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然后看着他/她走过我曾经走过的路,跟他/她讲我年轻时候吹过的牛逼,做过的傻事。最后,守着我心爱的姑娘一起变老……
可自从跟韩溪分手之后,我跟我理想的生活越来越远,我遇到了舒夏,开始触碰自己不曾触碰过的人和事,现在想来,我就像是一个小丑走进了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中间,我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个笑话,我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想法,只能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是时候放弃挣扎了么?放弃这段不切实际就像梦一样的感情和生活,回到最初的自己?
身上在此涌起一阵疲惫感,可刚刚睡醒的我并没有丝毫睡意。吹着夜风,我有了喝酒的欲望,有了唱歌的想法,我开始无比怀念当初没心没肺的日子,我不可抑制地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和韩溪分手,或许我依然是那个普普通通,但却享受着简单快乐的卢西吧?
完全是下意识的,我出了门,去小区门口的商店里买来了啤酒,然后拿出一直存放在家里的吉他,坐在阳台上,喝了半罐啤酒,拨动着琴弦,望着对面那栋灯光晦暗的楼唱起歌来。
一个人住在这城市/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精疲力尽/还谈什么理想/那是我们的美梦……理想今年你几岁/你总是诱惑着年轻的朋友/你总是谢了又开给我惊喜/又让我沉入失望的生活里/又一个年代在变换/我已不是无悔的那个青年/青春被时光抛弃/已是当父亲的年纪/理想永远都年轻/你让我倔强地反抗着命运/你让我变得苍白/却依然天真的相信花儿会再次的盛开
我不曾受理想折磨,却因背弃理想而失去所有,我的青春已经被我埋葬在时光里,我的爱情就葬在青春的墓碑底下!
这一夜,我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睡意昏沉中,我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明天自己注定要失去,那我就回到原先的轨道上,或许……我还有一条对我来说可能更好的退路。这半年的时间是场梦,真得只是一场梦而已。
扔掉最后一个变空的酒罐,我随手把身边的吉他丢到了楼下,那一声熟悉的碎裂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晚上,还是这把吉他,我将它硬生生摔碎时的痛感,可这一次,我并不心疼,因为心早已麻木。
…………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冬末时节重庆的气温依然寒冷,打了个喷嚏让自己清醒一些后,我才发现自己脑袋晕的厉害,摸了一把,有些烫手,应该是发烧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我起身喝了杯水,回想起昨夜的经过,我犹豫了很久,然后默默地回到房间里,把这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我准备等待天亮之后的宣判,结局应该难以更改,很快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会背上沉重的债务,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可对有些人来说,只不过算是个玩笑般的恶作剧而已。我和那些幕后黑手,根本就不在一条平行线上。
在等待中思索着,我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规划了一下。临走前,我会去探望一下奶奶和舒建生,他们去武隆的事情我还是会安排好,我想小敏看在舒夏的面子上,肯定不会置之不理,至于钱,就算我一无所有,可舒建生还是有能力支付那笔费用的,这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另外我还要和罗素和陈暮打声招呼,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西夏旅游的第二大股东,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会告诉他们,而不是像上次那样选择悄然离开。
而舒夏……想到舒夏,我在茶几抽屉里找到纸笔,将自己所有对她倾诉的欲望用文字写了出来。她不想见我没关系,只要明白我的想法和决定就好了。
我觉得自己这一次并不能算是逃兵,我只是选择了成全舒夏,尽管我依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要这样的结果。
九点钟,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电话里,对方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公司里,我告诉他们自己要照顾重病的奶奶,那边语气十分不耐烦,说了些不尊重他们调查的话,然后开始在电话里询问我股份赠予的问题。
都是些用膝盖就能想到的问题,只是真话没有证据,他们不会相信,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没打算相信。询问完,他们甚至懒得走程序,便宣布了这次股份赠予的不合法,告知我我所接受的股份会回到舒夏手中,另外因为舒夏此时无法收回股份,又有转让股份的意愿,所以那些股份会由不同意赠予的股东购买。
我随口应着,听他们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耽误时间跟他们扯皮。
收起手机,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处自己住的并不算久的房子,把舒夏的车钥匙放到茶几上,提上行李箱,我迈步走了出去。
所有不现实的故事……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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