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讼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三章真面目第七百八十三章真面目
所有人都看向萧子宁。
似乎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谴责。或许那些觉得他蛮荒出身,而且非嫡子,将来无法承继爵位。这样一个人凤戈却为他这般兴师动众,实在让人不耻,那些有女儿站在这里任他挑选的官员,恐怕在心里已经把他五马分尸了。
就算是三位皇叔,看他的目光也带了不满。原本只是件小事,最终却弄成这般。萧子宁知道自己这次彻彻底底功败垂成。最终,他有些艰难的点了头。“多谢陛下。”
凤戈颔首。
喜来见此赶忙唱报。
让姑娘上前。
既然已经选定,便可以掀开面纱了。
“兄长即已点了头,想来也是满意我这位新嫂嫂的。兄长现在可以掀开新嫂嫂面纱,看看嫂嫂相貌如何了?”萧子宁一点看的想法都没有。终究是红颜枯骨,有什么可在意的。可如今却是箭在弦上,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给凤戈画了个圈,最后跳进来的却是自己。
“还是留待成亲之日再看,也是个惊喜。”
“也好。兄长喜欢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三皇叔,四皇叔,要麻烦二位同我父王一起辛苦些,给兄长操办了。”萧樱是个行动派,既然萧子宁点了头,立时安排成亲事宜。
“长宁尽管放心,我和你四皇叔正愁最近无所事事呢。如今有了这么一桩喜事,我们巴不得呢。是吧四皇弟?”萧四皇子勉强点点头。
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
萧子宁执意要娶凤氏的公主,最终凤戈和长宁小夫妻弄出这么一场宫宴。
不能说凤戈不尽心。
可这宫宴从头到尾都透着股怪异。萧子宁怪,长宁怪,可要让萧四皇子说怪在哪里,他却说不出。如今这姑娘主动站出来,萧子宁放了话,要找个琴瑟合鸣,共度一生的姑娘。人家姑娘十分大度的表示自己愿意。
凤戈立时询问萧子宁的意思。
对于姑娘的身份丝毫不在意。
似乎在凤戈看来,一品大员的女儿和末等小官的女儿没什么不同。
这桩亲事难道凤戈真的毫不在意。而且萧子宁为何执意要娶妻?这些在萧四皇子心里都是谜。
长宁这丫头倒是快刀斩乱麻。
萧子宁不便拒绝,她立时便安排起成亲事宜来。倒真是颇有萧氏之风……萧四皇子看向萧子宁,如果萧子宁此时反悔,哪怕丢面子,萧四皇子也会帮着萧子宁一起担下的,毕竟是他的侄儿,临行前大皇兄百般叮嘱,要让无论如何照顾好萧子宁。
一路上萧子宁也确实行事稳重,安排事情十分细致。萧四皇子心里大赞。
可是如今……
“子宁,你意下如何?”萧四皇子还是多问了一句。
“一切都依长宁便是,想来长宁妹妹必不会让兄长吃亏的。”
“那是自然。我们兄妹一场,我还盼着新嫂嫂进门,好把兄长迷的神魂颠倒。最终让兄长留在这里与我做伴呢。这位姑娘,你要加油。”姑娘盈盈而拜,谢过长宁。
萧四皇子不再开口。既然萧子宁愿意,他这个当皇叔的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尘埃落定。
萧家三位皇子起身告辞。萧子宁则表示要留下,对于刚才的事,他还有感激的话要说。
萧二皇子蹙眉打量了一眼萧子宁。“我和你两位皇叔先回宅子,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出宫。”萧子宁点头。
凤戈和萧樱起身,喜公公示意萧子宁跟上。
朝臣们恭送圣驾。随后小声的交头接耳。“谁家的姑娘啊?胆子真大?”“不知道。覆着面纱,也看不出是谁家的女儿。不过肯定不是我女儿,我女儿胆子小,可不敢站出来。”“也不是我女儿,我女儿个头要比这个姑娘高些。”“我女儿是个小个子。”“我女儿声音可没这小姑娘好听。”最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姑娘“脱颖而出”。
到了偏殿,婢女奉了茶。
萧子宁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多谢凤帝,多谢长宁妹妹。”
“一家人,不必言谢。只是兄长真的不打算看看愿意与兄长白头偕老的姑娘相貌如何吗?”
“不必了。即是有缘人,自然不必在意相貌。只是……子宁只是有些好奇,凤帝都不问问姑娘出身吗?总得对姑娘的家人有所交待啊。”“即是兄长的有缘人,出身便不那么重要了。兄长放心,陛下和我都不会为难新嫂嫂的。若是新嫂嫂门楣稍差,我会劝陛下适当帮衬帮衬的。”
萧子宁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说的是,便这么草草定了亲事。
连对方出身都没多问一句。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也不怕传出去,世人说三道四。
显然凤戈和萧樱是不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别有居心的做事才会藏头缩尾。今日这事大家可都看在眼里,虽说人不是萧子宁自己选的,可却是按着萧子宁的要求选出来的。
只要自己的女儿逃过一劫,大家只会觉得庆幸。
谁会傻的说这事有黑幕啊。除非想让自家女儿远嫁千里。“明人不说暗话,凤帝,长宁,你们真的不在意我娶谁为妻?”“兄长在说傻话吗?自然在意啊。新嫂嫂性子好,我们姑嫂之间才好往来啊。若是兄长娶个母夜叉进门,我也只能和兄长敬而远之了。”
萧子宁算是明白了。
这对夫妻根本就是在耍他,看着他有话说不出,有气撒不出的,指不定心里乐成什么样呢。
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却是一肚子坏水。
萧子宁第一次正视萧樱,在萧子宁的心中,对手一直只有凤戈。
他并没把萧樱当回事。他父王和皇叔,还有皇叔家的几个兄长,提起萧樱来,说的都是那是个不算聪明,性子还有些骄纵的姑娘。
喜欢骑马狩猎,在女子中骑术算是厉害的。
可除了这个,便没什么优点了。相貌不算绝美,不过因为萧氏几兄弟只有这么一个女孩,所以自小便被众生捧月,萧帝疼这个孙女,甚过几个孙儿。
萧子宁心里,萧樱的形象便是个只会骑射,行事无度,言语无度,性子十分跋扈的小姑娘。
和聪明睿智压根不沾边。
上次见面,他也没看出萧樱有什么出奇之处。他一个劲的在说萧樱的过往,可她一直愣愣的,一句也未反驳。
可是今日再见……
萧樱所说所做简直完全颠覆了萧子宁的认知。他在萧樱身上找不到丁点和那些传闻中女孩的相似之处。
从头到尾,几乎主导了这场宫宴。
男主外,女主内,倒挺相得益彰。
而他认为的对手凤戈,则在一旁做壁上观,根本不必他开口,萧樱便把他的话彻底封死了。这时候,喜来悄声上前,小声在凤戈耳边说了几句。“五哥有事先去忙吧。我和兄长聊聊家常。”
“也好,子宁兄长难得进宫,你们兄长多说些话。朕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便由长宁招待子宁兄长。失陪了。”
萧子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凤戈在,有些话他还真的不合适开口。
看来老天还算是垂青他,给了他和萧樱独处的机会。
“长宁,我们既然是兄长,你便不该为难兄长。”凤戈不在,萧子宁神情一凛,语气竟然带出几分凌厉来。萧樱老神在在的喝茶,根本不把萧子宁骤变的神情当回事。“为难?我哪里为难兄长了,我自己竟然不知,还请兄长明示。”
“你明知联姻对萧氏和凤氏来说都是好事,为何阻止我娶凤氏公主?”
“凤戈只有一个妹妹,虽然至今未嫁,却已有了意中人。难道兄长想要横刀夺爱不成?”“即无媒妁之言,算不得横刀夺爱。而且我娶了凤氏公主,对你来说也是有益处的。我们萧氏和凤氏有来有往,难道不好吗?你却执意阻止,长宁,你难道不想看着我们萧氏更加强大!”
萧子宁说的义愤填膺。萧樱听了却是兴趣乏乏。“我们萧氏已经足够强大了。而且有我在,也不需要兄长靠联姻来稳固萧氏和凤氏的关系。
兄长还是娶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吧。我看今天这小姑娘就不错,有胆识,而且看起来十分仰慕兄长。娶个喜欢自己的姑娘,小日子才会越过越红火。至于其它的,兄长不必太过在意。”
“她是个什么出身!你甚至都不问问她是什么出身,便将她配给了我?长宁,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不配娶凤戈的妹妹?”
萧樱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兄长并不愿意娶那个自告奋勇,说愿意和兄长琴瑟合鸣的姑娘啊!皇兄当时为什么不说?反而一幅欢喜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让父王和两位皇叔帮着兄长筹备婚事了。如今若是叫停,兄长的名声恐怕……”
萧子宁冷哼。“长宁,你是故意为之?”
他以为她一定会和他打马虎眼。可是,萧樱竟然收了脸上惊诧的神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是啊。故意的。”
“你?你怎么敢!我们可是同族。”
“即是同族,兄长为何枉故我父王之言。我们萧氏男儿娶妻,向来只娶合自己心意的姑娘。兄长未看过月公主相貌,便执意要娶。是何居心?何况以子宁兄长的身份,想要娶凤氏唯一的月公主……确实差强人意了些。”
“差强人意?我父亲是萧氏长子……”“可子宁兄长却只是次子罢了。而且是个自幼没长在大伯父身边的次子。兄长偏要让我说出真相吗?我原是给兄长留了几分薄面的,兄长执意要联姻,要娶个凤姓姑娘。凤戈做为兄长,不好强迫妹妹月公主,我煞费苦心,才给兄长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以全兄长私愿。兄长非但不满意,竟然还说我居心不良。请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颠倒黑白。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萧樱竟然是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萧子宁简直叹为观止。
“好,好。我说不过你。我想娶妻,只想娶个出身富贵的。小门小户的姑娘,绝不会是我的有缘人,还要劳烦长宁妹妹去核实一下我那位‘有缘人’的出身。若是门楣太差了些,为兄便只能……当个负心人了。”
“刚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凤戈问过兄长意思?兄长直言只娶有缘人。如今兄长的有缘有露面了,兄长又开始挑剔姑娘的出身。子宁兄长,我们萧家的男儿可绝不会这般口是心非。”“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娶凤氏最尊贵的姑娘,如果娶不到公主,就要娶一品大员的千金。”
萧樱被气笑了。
这是欺负她是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吗?
敢在她面前叫嚣。而且叫的这般理直气壮,萧子宁也是个人才。
他难道看不出,今日一场宫宴,他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吗?文武大臣们不喜他,因为他,才有了这么一场兴师动众的选亲大会。
如今就连萧家三位皇子,也绝不会站在萧子宁这边的。
萧子宁也许很聪明,可说话办事却不够圆滑。也许自诩聪明吧,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人少的时候,比如来的路上,他和萧三皇子,萧四皇子相处融洽,那是因为那二位和萧子宁没什么冲突。可到了这里一切都不同了。
萧子宁所求,明显和萧氏为人处事背道而驰。
哪怕萧子宁自觉处事得当,可在萧樱看来,还是疑点重重。“……为时已晚。子宁兄长即已答应。这亲事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不管那姑娘出身为何,都注定是兄长的有缘人。”“我拒绝。”“拒绝无效。兄长既然到了这里,一切就要听我的安排。这里不是能让子宁兄长撒野的地方。我会尽快择个吉目,让兄长成亲的。”
萧樱端起茶杯。
端茶送客,不管在凤氏还是萧氏意思都一样。
可是萧子宁仿佛没有看到。他也不装斯文了,身上那彬彬有礼的气息一敛,人的气质立时一变。不像贵公子,倒像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长宁。我们兄妹一场,你可别让兄长为难。”
“即是兄长一场,兄长便别为难我。人是自己站出来的,兄长点了头。便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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