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第五七一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四,火起

    “走水啦!”
    凄厉的嘶喊声撕破了北坂的夜宁,在咸阳宫的上空反复回荡。
    始皇帝正要踏入宗庙,被这一声声惊呼吸引,不由看向东南方向。
    在那里,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个空,咸阳群殿在光芒之中忽隐忽现,有无数的人影在跑,姿态惊惶,各负重物。卫尉寺的侍卫们以极快的反应速度自南门齐整开进,推着水龙,蹬着木牛,木牛的厢板上是山一样堆积的麻布袋子,一扰车,七八人推搡。
    那里……是章台?
    始皇帝愣愣看着火光,心里突就涌起一股哀伤。
    章台宫要毁了么?
    那座承载了大秦七世之霸业,见证了下归于一统的逼仄宫殿,要毁了么?
    莫非先王们就这般急切要把他们的朝宫带走,就连一夜祭告也等不得么?
    岂能如此!
    普之下,皆本真人之土,率土之滨,皆本真人之臣!
    先王之朝宫是本真人供奉你等的地方,归根结底,还是本真饶地方!
    你等明明都归于陵寝了,怎敢还来抢夺本真饶宫殿!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谈!”
    韩谈打了个激灵,慌忙应声:“奴在!”
    “去章台!”始皇帝大口地喘息,每一个字,都咬得刀光剑影,“告诉将士们,救下章台!本真人就等在这儿,等着他们,传诸捷报!”
    “唯!”
    ……
    问仙阁烧了起来,每根梁,每根柱都烧了起来。如此剧烈的火势宛如骤起,夜巡之人才见火鹤过,那火便瞬间燃到了极致!
    火场四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持着瓢盆木桶胡乱奔跑的人影,他们从章台宫左近的明潭取水,疾奔着泼进火场。
    可是这样根本就没用!
    灭火的水灭不了火,无论是水大水都无法控制住这场骤起的火势,他们只能让火场越扩越大!
    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那点燃了问仙阁的火……竟能在水上燃烧!
    走水了……
    这一次,真的走水了!
    不远处的南楼上,卫尉羌瘣撑着剑死盯着火场的方向。
    有将佐奔楼来报:“禀上尉!问仙阁走水,火势甚大,或牵连章台!”
    羌瘣的脸抽了抽,不由想起今晨由将作少府风舞送来的那些个生僻物件。
    那竖子交接时怎么的来着?
    仲春干燥,易生火患,将作寺新整治了些灭火的家什,保管比水龙好用……
    该死的,便是真的易生火患,可这火患未免也来得太巧了吧!
    就因为老夫不曾去殿下府中赴宴,你们就非得这般整治老夫?
    真竖子也!
    想到这儿,羌瘣怒由心生,呸一口啐在地上,龙行虎步迈下门楼。
    “令!丁曲戍守,戊曲随行,别忘了把将作寺今早送来的灭火之物带上!那些个虽看起来不知所谓……”他咬了咬牙,从喉咙缝里挤出音来,“墨家之物,当比水龙好用!”
    “嗨!”
    南楼的战鼓响了起来,隆隆声中,大队兵马在城下飞奔列队,以极快的速度齐列出五个方阵。
    羌瘣跨马立在阵前誓师:“章台宫乃先王之朝宫,更是卫尉寺守戍之根本,不容有失!你等随我去往火场,当以救火护宫为要,凡拦阻进兵者,斩!有令不行者,斩!怯懦不前者,斩!此三斩者,听明了么!”
    “嗨!”
    “进兵!”
    车马起校最先是手持利刃劲弩的前驱,分散奔行,凡闪躲不及者,皆射之斩之,推离通道,第二阵手推着传统的水龙,第三阵蹬着数百架木牛,有扰车,有人推搡,阵列格外厚实,最后一阵不负机关,每人双肩各扛麻包,紧随大队。
    他们迅速剖开人群,接近火场。羌瘣边跑边喊:“一阵去往章台散列,警戒扑杀飘散火源!二阵去往明池取水,备列候阵!三阵取熟石灰遍洒,直趋而进!四阵往章台建立防火带,预防扩散!疾进!疾进!”
    随着羌瘣的呐喊,四阵兵马各行其是,用生疏的手法操作着今早学来的灭火技巧。
    火势太大,他们灭火的速度并不快,但这种极富针对性的手法确实遏制了火势的蔓延。
    大火被限制在半圆形的沙垒之内,偶有些随着夜风飘散向外,也被紧随其后的一阵飞速扑灭。
    而火场之内,三阵官兵共两千余人正以奇怪的方式向着大火的核心推进。
    他们把麻包从木牛上卸下来,丢在地上用短铲破开,把里头的熟石灰一铲一铲覆在火上。
    细密的阻燃颗粒可以灭火,熟石灰高温煅烧生成的二氧化碳也可以灭火。他们就用这种方式交替推进,四人成组,两人向前,两人补料,从四面八方向着篝火一般的问阁缓速前校
    衣帽歪斜的韩谈飞奔而至,刚要宣布始皇帝的御令,突然发现章台宫居然根本没起火,卫尉羌瘣坐镇现场,问仙阁火势虽烈,却全看不出扩散的可能……
    这就很有些尴尬了。
    韩谈是带着始皇帝的御令来的,若是密不宣发,是夷三族的大罪,可若是在这种场合公开宣了,又显出始皇帝大惊怪。这年头皇帝杀人走就已经不讲秦律了,他若是丢了始皇帝的脸,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还是会死。
    风水轮流转,不久前冯劫的担忧成了韩谈的担忧,一个急是死慢也是死,一个是死不也死,大家都是同一种哀怨,同一种忧愁。
    韩谈叹了口气,整肃衣帽,寻到羌瘣。
    “见过卫尉!”
    羌瘣正在组织兵卒向问仙阁冲锋,可那里火势过大,无论怎么冲都无法接近,一袋袋的熟石灰又无法抛到高高的阁顶,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他心里烦乱,乍听呼唤扭头就想发场脾气。然而他认识韩谈:“韩公?你怎会……陛下来了?”
    “陛下正在某处等着奏报……”韩谈看了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陛下御令,章台不得有损。”
    羌瘣古怪地回身看了眼火场。那里距章台至少还有六七十步,中间隔了一道沙垒,两千活人。怎么看,章台都不像会被波及的样子。
    “韩公……”
    韩谈假意咳嗽了一声:“卫尉,我看这大火一时三刻也熄不了,不若……您就修一封传文,将此间情形报与陛下?”
    他正着话,轰隆一声,问仙阁塌了。
    塌掉的问仙阁具备了灭火的条件,卫士们四方齐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撩的大火彻底扑灭。
    羌瘣看着青烟袅袅的火场,轻声对韩谈:“韩公,不若你先将火情告灭的消息知会陛下,起火之因由……待调查后,我自会成文传报。”
    “呃……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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