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人生》第十五集 我是谁?

    <script>p1()</script> ?    第十五集 我是谁?    许久,忽忽悠悠之间,我悠悠醒了,四周白茫茫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没有了高大贝壳,没有了诡秘的祭祀台,我晕晕乎乎的爬起来,向着一团亮光走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只看见一条细细的白线横亘在面前,白线很细很细,白线后面雾蒙蒙一片迷茫。    我下意识的抬起脚,轻轻的触碰到那条白线,立即扯断了那如同游丝的白线,一脚踏过白线,却是一脚踏空,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那是一个连接天地的大湖,湖面漂浮许许多多冰山,没有任何生物,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水冰凉,我想刚刚踏过的白线可能是地平线,踏过地平线,我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怎么都是水?    我实在是太累了,几经沉浮就彻底沉入水底,一路向水底下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看见头顶一团亮光,我又从另一个地方浮起来了。    我很清晰的记得我是不断下沉的,没有沉到水底却又冒出水面,我敢断定,这水底是另一个世界,我原来的水面和这个水面是相反的,却都是水面,也就是说这个大湖是没有底的,两个水面都是底,也都是水面,这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我不久又晕厥,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正中,奄奄一息的趴在一块巨大的冰山上,冰山在水面上没有任何目的漂流,我又冷又饿,我肯定这个恐怖的水面,肯定不是湖泊,无边无际漂浮大大小小的冰山的水面,只能是大海,我现在是在大海上漂流。    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我迷迷糊糊之间,感觉一条大船慢慢漂过来了。    在遥远的雪山下,河水奔涌流淌,河滩旁边有一排白色房子,白房子孤零零蹲在河畔,四周空旷无边,柳木萧瑟,我仰天长啸,恍如隔世,回忆如同极速飞车在无间得记忆隧道,奔跑了这一天一夜之后才感觉疲乏,身子猛然瘫坐在地上。    十几天前在大船里面发生得事至今历历在目。    当初我在冰山上又冷又饿,在冰山上漂流了数天,已经可以说是一个活死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条路过的大船救了,他们放下一条救生艇慢慢的靠近冰山,发现冰山上只有一个干瘪消瘦的像木乃伊的男人,他们发现我还没有死,有微弱的知觉,还有残存的一口气,虽然气若游丝。    我原本以为我是遇到了好心人,他们是一群高尚的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看见我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歹念,起初,来看我的是大船上的一个老者,看起来七八十岁左右,白发苍苍,目光如炬,他倒背双臂,仔仔细细打量我之后,就示意旁边的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过来再看看,不男不女的人对老者点点头示意,老者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对一个衣服华贵的年轻女人点点头示意,在得到那个女人的默许之后,老者突然翻脸,他一声令下,我刚刚被救,又被捆绑在一个太师椅了。    我实在是又冷又饿,更没有力气解释,更没有什么反抗动作,就这样束手就擒了。    那伙人把八张八仙桌叠罗汉,一张一张摞起来,最上面还放了一张太师椅,把一个白麻布包裹的木乃伊抬出来,他们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把那个木乃伊安放在高高在上得太师椅上,我的灵魂摆渡出自己的躯体,徐徐流入木乃伊的躯体。    我的灵魂感觉那个摞起的八仙桌在空中摇摇晃晃,随时会坍塌,那个木乃伊开始发出一种很尖细凄厉的嚎叫,如哭如如笑的诡异声音。    我的灵魂入窍,突然睁开眼睛,白色麻布遮挡住眼睛,在麻布缝隙之间看见不男不女的人不停的拉扯银色丝线,丝线牵扯着木乃伊的手脚。    随后他又打开一个樟木箱子拿出一面海兽葡萄镜对着木乃伊照,我从那个巨大无比铜镜之中,看见自己的躯体真的成了那个木乃伊,全身包裹着白色麻布。    无意间看见地上打坐着一个尸体,脖子上横着一把长剑,那是我的躯体。没错,那就是我曾经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自己躯体,现在冷冰冰直挺挺打坐在地上。    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格外忙碌,手脚不停的在十四个樟木箱子前来来回回穿梭,十四个樟木箱子的盖子都打开了。    木乃伊发出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声音:啊……啊——    木乃伊晕晕乎乎站不直,又不敢坐回椅子上,声音悠扬颤栗。    一个女人在八仙桌底下看见了木乃伊晃晃悠悠站直,她居然发出呜呜哭泣声。    一个老者低声细语问不男不女的人,灵魂摆渡怎么还没有结束?    不男不女的人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气喘吁吁低声说,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有我在,你们放心。    那个老者还是狐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夜长梦多,出乱子。    不男不女的人手脚不停歇,没好气说,是吗?你们不相信我?    老者说,我愿意相信你。    可是事与愿违,还是出事了,我的灵魂在木乃伊的躯体里面发生剧烈反应,我感觉到一股巨大无比排斥感,那股排斥力是已经死去的木乃伊的灵魂,死去的灵魂在摆渡大法的召唤下,渐渐苏醒,起初细弱如同游丝,而后越来越强烈最后居然暴戾汹涌澎湃,两股灵魂在一个木乃伊躯体里面翻腾涌动。    木乃伊突然跳下高高的八仙桌,那个女人紧随就扑过来,一把搂着缠满了麻布的木乃伊。    我的灵魂感觉到女人的嘴唇和鼻息,感觉到了她的手臂的力量,感觉到了她炽热无比燃烧,木乃伊的身体剧烈颤抖似乎顷刻之间就要爆炸。    不男不女的人在旁边大叫,快松手,危险,他会吞噬你的。    老者也拉着女人的手臂,低声细语说,听话,松松手。    女人啜泣对木乃伊说,二哥,二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乌鸦啊!    老者说,怎么会这样啊?    这个屋子跟别的屋子也没有什么不同,最不同的是,一个木乃伊被絮絮叨叨的许多银色丝线绑缚在屋梁上,仰面朝天,膝盖反弓,左手朝天,右手指地。    不男不女的人手指蘸火,眉心点上朱砂,双眉横成一字,手指不停的在虚空点化,十四个血红色樟木箱子里面横七竖八飞出各色法器。    老者也吼哧吼哧过来帮忙,拉扯银色丝线累的汗湿了衣袖,女人忍不住想过来帮忙。    老者吼哧吼哧说,不要过来,很危险。    老者又对说不男不女的人,老瞎子,怎么折腾了一天一夜了还是这般不上不下的啊?    不男不女的人说,老头,说的轻巧,你要理解一下,脱胎换骨有那么容易啊?    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老者吼哧拉扯银色丝线好似纤夫拉纤,一嘴黄牙咬碎,十个手指不经意间已经乌黑如同黑炭头。    不男不女的人在耗费巨大法力之下,脸孔也扭曲,身体变形,面色青黄,颧骨突出,手臂骨瘦如柴,都说他是西域最好的魂师,这话也没有说错,虽然耗费法力精神萎靡不振,他的两个眼珠子还是像野狼一样炯炯有神。    女人这时倒是非常安静的倚靠在船舱门上,一个仆人在旁边扶着她。似乎是不想遗漏一点半点细枝末节,女人的眼睛里面满是凝重。    我的灵魂感觉要被挤出窍,木乃伊的躯体里面像罐头一般塞满了,我感觉到成千上万的衣衫褴褛的灵魂面目狰狞的在木乃伊的血管里呼啸而过。    不男不女的人手臂高高举起铜镜,严正的说,急急如律令,开。    我灵魂感觉到木乃伊躯体里面一声呐喊,木乃伊全身四肢百骸一下子涌满了成千上万个灵魂。    木乃伊的牙齿被挤的嘎嘎乱响。    木乃伊突然说话了,你们不让我活,我先杀了你狗头。杀死你们这些狗东西,杀——你们弄反了。    不男不女这时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巨大错误,他把我的灵魂摆渡进木乃伊的身体里,这个低级错误犯的让人大跌眼镜,    现在错误已经犯了,无可挽回,更不可救药,他只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挥舞鸡毛掸子拂尘横挡,木乃伊就飞身站在鸡毛掸子拂尘上,木乃伊的手臂突然变粗变长,巨大无比的手臂横切划过,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握着拂尘掉下来。    老者似乎也明白了他朋友反了致命错误,吼哧说,我拉扯不住了,你快点想办法挽救啊?    不男不女的人断臂咕咕冒血,他的后背居然又冒出一只手臂,新长出来手臂比原本的手臂白嫩细小一些,手持铜镜照射而来。一道闪电风暴划破黑暗的屋子,木乃伊突然暴戾的嚎叫,缠绕的麻布被铜镜烧焦撕裂。    女人不明就里,只是哭泣嘶喊,别,别……,你们,别伤害他。    突然一声嘶喊嚎叫,老者被木乃伊拉扯银色丝线吊起,木乃伊猛然用力甩出,老者吼哧吼哧如同极速火车撞到大船的桅杆,桅杆瞬间坍塌。    下过雨的黎明,萧瑟如死,大船孤独漂泊在迷茫的水面,木乃伊撕扯下老者一只手臂,把血淋淋的手臂丢向手持铜镜的不男不女的人。    不男不女的人挥舞铜镜横挡,一闪银光,随后他凄厉惨叫,他的半张脸已经被自己的铜镜烧焦。    木乃伊手臂突然变成一把飞爪,飞爪飞翔出一道弧线,诡异至极的弧线擒住不男不女的人的手臂和铜镜。    生拉硬拽之下,蓄力而后发,顿时血肉横飞,不男不女的人两只手臂被连根拔起,齐肩被扯断。    死奴才吧,你还不认错。木乃伊暴怒说。    不男不女的人还是狡黠笑笑,后背居然生出六十四只手臂,如同千手观音,他脑袋也突然变得巨大无比,脑袋瓜子上长出无数眼睛,这千手千眼的怪物还是狡黠笑笑不说话。    木乃伊大怒,迁怒老者吼哧吼哧喘气碍眼,飞爪回那个铜镜对着被擒住的老者,银光一闪而逝,老者身子猛然悲催的被吸入铜镜。被吸入的瞬间老者的身子猛然变成一张薄片,如同给铜镜贴膜吸附上,而后无影无踪。    看见老者被铜镜吸入,纵然不男不女的人千手千眼,也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不男不女的人对女人说,小姐,对不起,这买卖砸了,我也没有办法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快走吧。    却没有想到那个老者也是一个打不死的蟑螂,他挣扎着从铜镜里面钻出,对女人说,快走,我掩护你们。快——    女人哭泣说,摩罗衍那皇长子的木乃伊真的暴戾……无法摆渡了?    刚刚从铜镜钻出来的老者更是泣不成声,身子摇摇欲坠,他的一条腿已经被铜镜彻底吞噬了。    不男不女的人眼看局势紧急,不由分说过来背起漂亮女人就向外奔逃。    老者独臂独腿在后面手持长剑护卫,眼见他祭起长剑,踏剑飞行断后。    不男不女的人祭起十四个血红色樟木箱子,飞行的樟木箱子里面暴雨梨花一般飞出无数的符箓,符箓见风暴涨,不久就变大,铺天盖地的符箓层层叠叠如同帷幔把木乃伊包围在中间。    这群黄色符箓是火属性雷暴符箓,一模一样千千万万张层层叠叠的符箓,法力自然叠加到无边。    不男不女的人千手千眼千口,千手不停的在虚空点化,千口不停的吟诵咒语,千眼不停的凝聚精神力,这法术即使是魂师也耗费不起长久,他的额头,汗出恶风,脸色焦黄如同死人。    一声巨大无比的爆鸣,划破天空。    爆鸣之后,一片死寂,寂静中远处什么地方响起了钟声,先是稀稀疏疏不成调几声,而后,又是稀稀拉拉几声,最后连绵不绝响声浩渺浩荡黄钟大吕。    我的灵魂渐渐苏醒,睁开眼睛,我站起身,手指活动活动,手脚冰凉凉的,我的身子就是木乃伊?我猛然被看见的自己吓到了。    地上一片狼藉,大船已经残破不堪,断壁破木头疙瘩随处可见,我找到了不男不女的人丢下的铜镜。我对着铜镜顾影自怜照了照,铜镜里面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我抱着铜镜对着摇摇欲坠的大船,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是暗自庆幸又一次死里逃生。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拼命的扒开破木头板子,在残破的碎木头疙瘩之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尸体,那尸体还横剑在脖子上,那是我原本的相依相随躯体,我不能丢弃不管,至少也要入土为安。    我环顾四周,大船残破不堪,不可能把我的尸体埋在这里,这是一条摇摇欲坠的破船,万般无奈之下驾驶破船继续漂泊,在水面漂泊十三天后,终于看见一个小岛,靠岸后,我背着自己的尸体,在泥泞的地上艰难行走。    突然发现自己还是破麻布缠身,至少也要穿一条裤子出去,在残垣断壁之中挖出一个尸体,扒开脸上头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的一个仆人。没办法,扒下仆人的衣服和裤子,我穿上,虽然有些不合身,也只好将就点了。    就在我扛起自己的尸体就要离开时,发现那个仆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葫芦吊坠,样式十分诡异,忍不住取下来和不男不女的人那个诡异的铜镜一起藏在腰间。    我在黎明之前一路狂奔,也没有方向,随着感觉沿着海岸线一路跑出许久,到了这小岛的雪山下,被巨浪滔天的大江挡住去路。    我并不相信风水宝地的说法,顿时只是心有灵犀感觉这背山面水的河滩有一片桃林,埋葬自己的尸体,风景倒也不错。    没有棺材,没有招魂幡,没有哭丧棒,没有孝子贤孙,我自己把自己的尸体埋葬在一个刚刚挖出的大坑里,封土堆了一个矮矮坟头。又用桃树劈开一个木板,用手指在桃木上刻上一个名字。    最后刻这个名字时,我愣了,我是谁?我曾经叫做叶小鱼,稀里糊涂来到这个恐怖的地方,一度我自己也认为自己虽然不怎么聪明,也还平平安安,现在不但随时性命堪忧,更是荒诞无稽成了一个死去的木乃伊化身。    我是谁?这个墓碑上应该刻哪个名字?    一声炸雷突然在巨浪滔天的江上响起,随即四周又陷入死一般寂静。片刻,大雨倾盆,打落在低矮白房子的瓦片上,时而如千军万马奔嘶喊,时而如同四面楚歌哭嚎。    疯狂的世界无边无际何处是我安身立命之处?我站在白房子屋檐下,伸出手向狂风暴雨之中抚摸这个世界,凄厉的风如刀,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个猫头鹰被我惊扰,怪叫一声,翅膀扑扇飞走了。    叔,你踩着我了。突然一个声音在脚底传来。我被吓了一跳,低头看见一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躺在屋檐地上,佝偻蜷缩,我踩着了人家的脚了,我慌忙跃开,微笑表示歉意。    我想这会是谁家的孩子,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刚刚自怨自艾人生苦痛,还有和我一般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孩子看起来十来岁左右,很瘦,很羸弱。胳膊肘子细的像麻杆,脸色蜡黄蜡黄。猛然间想起来他叫我,叔。    我到了做人家叔叔的年纪吗?不,我自己的躯体已经死了埋了,现在这躯体是木乃伊的,看起来二十多岁,虽然叫哥更合适,叫叔也未尝不可。    孩子有气无力的说,叔,我不是叫花子,我叫阿桂。    我说,你怎么睡在这?冷吗?    阿桂摇摇头说,叔,我不冷,我饿,叔给口吃的吧?    我身边真的一点干粮也没有,无奈的摊开双手说,我也没有吃的,你是谁家的孩子,为啥不回家?    阿桂嘤嘤哭泣了,说,叔,我爹死了,我娘找了一个后爹,后爹不让我吃饭,让我吃猪食,还让我和猪一起睡猪圈。我娘可怜我,让我出门学手艺,我在孔家庄跟孔三胖子学染布,天天三更半夜起来挑水烧火,三个月我实在熬不住了,更要命的是,我一不小心把师傅孔三胖子的染布大缸打破了一个,我怕师傅打我,连夜逃了,我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叔,我饿。    听了阿桂的凄惨遭遇,我长吁短叹,也爱莫能助啊。    孩子,你要是给我翻三个筋斗,拿大顶叫我一声大爷,看见没,这馍馍就是你的了。突然发现白房子里面出来一个人,他边走边对地上的孩子说,我看了看,是个毛头小伙子,穿的也破衣烂衫,手里拿着半个吃剩的馍馍。    孩子立即翻了三个筋斗,拿大顶叫了三声,大爷,大爷,我的亲大爷。    毛头小子干脆的答应着,边答应边把那半个馍馍丢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咽了。    孩子阿桂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嘤嘤哭泣。    我也气的身子颤栗,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下这个毛头小伙子,太欺负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酒糟鼻子老头从白房子里面出来,边走边大骂道,大马猴,你小子干嘛戏耍人家一个孩子,你小子欠揍啊!    酒糟鼻子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馍馍递给跪在地上阿桂说,孩子,还是热的,吃吧吃吧。    阿桂跪着接过来,不停的给老头磕头,呼喊着,大爷,大爷,我的亲大爷啊。    阿桂的脸上泪水哗哗流淌。    我看的眼睛也湿润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了半个吃剩的馍馍翻筋斗拿大顶,饿的叫陌生人大爷。我的家又在何方?    我和酒糟鼻子老头攀谈,知道他们是走南闯北流浪的戏班子,这个老头就是戏班的班主,那个毛头小伙子大马猴也是这个戏班的,最关键的是,我在攀谈之中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小岛叫做皮岛。    老头突然问我,小伙子,你是哪的人啊?你从哪来啊?    我猛然间想不起来自己从哪来了,我怎么说起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呢?我是从兔子失踪说起?我那时在大学课堂上,我是从大学来。我被一步步诡异的带到屠宰场,后来在一条莫名其妙里,被灵魂摆渡这木乃伊的躯体里面。我又是从哪里来?    我自己的躯体已经死了埋了,这个躯体是木乃伊,这个木乃伊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人用十四个血红色樟木箱子带来的,他是从哪带来的啊?我不知道,现在酒糟鼻子老头问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一时语塞,我差点急哭了。    酒糟鼻子老头看我语塞,又问我,小伙子,你这火急火燎的,你是要到哪儿去啊?    我更是一片迷茫,前路漫漫,万路迢迢,何处是我安身立命之处,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啊!    酒糟鼻子老头更加讶异,磕磕老烟袋锅子,瞟一眼我,说,小伙子,聊了半天了,你叫啥名啊?    这个我更是脑袋瓜子空白一片,我在桃林埋了自己的尸体,为了刻那墓碑就想了半天,不知道在墓碑上应该刻啥名?叶小鱼是我的本名,这个恐怖的木乃伊叫什么名字?现在这身体那个恐怖的木乃伊的躯体。    死了的这个躯体和木乃伊无关,只能刻叶小鱼,但是死了的叫做叶小鱼,我叫啥?既然是在死在无名大船上,最后我在桃木上刻了,无名之墓。    现在酒糟鼻子老头问我叫啥?    我想起来了,这个木乃伊被那个女人叫做摩罗衍那,我不可能对他说我叫摩罗衍那,那是死去的木乃伊,只会招惹是非,于是我对老头说,我叫叶小鱼。    我这也不算撒谎,我叫叶小鱼多少年了。我本就是一个普通学生叶小鱼,我现在回归本身,虽然这个身子已经换了,我灵魂还是那个木讷的大学生叶小鱼。    说话之间,大江畔渡船来了,酒糟鼻子老头招呼大马猴搬东西上渡船,我也帮忙搬锣鼓家伙上渡船,那个瘦弱孩子阿桂也机灵的搬东西,看得出这个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孩子,想倚靠上酒糟鼻子老头的戏班混口饭吃。    酒糟鼻子老头也没有制止阿桂的帮忙,只是抽烟不说话,奇怪的是,阿桂帮忙搬完家伙之后,跳上岸去,对我和酒糟鼻子老头招招手,说,叔,大爷,俺走了。你们一路顺风。    我一时语塞,酒糟鼻子老头说,孩子,你这是去哪?    阿桂在岸上说,大爷,我回染布作坊,求我师傅原谅我,孔三胖子是我远方表舅,我想他会看在俺娘的面子上放俺一马的。    阿桂说完,一挥手,掉头走了。    我看着巨浪滔天的大江,忍不住泪奔,不是哭这个可怜的孩子,兔死狐悲,更是哭我自己。    在渡船上,我一直惴惴不安,心理忐忑,有句话想说,又怕唐突,渡船走到大江河心,我还是忍不住问到,老爷子,你们这是去哪?    酒糟鼻子老头说,过河十五里,就是皮岛上有名的霍家桥的老霍的二儿子结婚,请我们去唱七天,我们流浪戏子,吃开口饭的,四海为家。    我试探着说,大爷,捎带着我吧,我想不起来去哪?跟你在一起混口饭吃吧?    酒糟鼻子老头叹气说,孩子,不行啊,我们四海为家,不养闲人啊?你会啥?    老头这话让我无言以对,是啊,我会啥?    老头接着说,你啥也不会?我对不住你了,我们戏班吃的这口开口饭,难啊!    这时,一个小姑娘十八九岁模样娇媚,对老头说,师傅,收下他吧,看他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不像坏人,前天大苍蝇回家了,就让他顶替大苍蝇吧。    这话一说,大马猴也在旁边附和,劝酒糟鼻子老头收下我。    酒糟鼻子老头一声不响抽旱烟杆,磕磕烟袋锅子嘀嘀咕咕小声说,大苍蝇是走了,可大苍蝇会打锣鼓,也会唱武生,还会唱老生,他会啥?    大马猴说,师傅,谁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唱戏的,他不会可以学嘛?    酒糟鼻子老头说,学戏?五六岁可以,七八岁开始也行,他都二十多岁了,骨头早硬了,早过了学戏的年纪了不是?    我无言以对,是啊,我跟着人家是个累赘,何苦连累人家一大帮子人啊?可是,天地缥缈,何处是我容身之处?    一时间,渡船上二十多人都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河水哗哗翻涌。    我傻痴痴面对河水深处翻滚的浪花,真的想一头扎进河水,一了百了。    突然发现河水深处有几个黑影晃荡,猛然间想起来不好,也来不及了,七八个黑影从浪花一朵朵间飞出,七八个人影钉在渡船上,渡船上人们被惊吓到了,害怕躲避,嚎叫哀求,人声鼎沸。    酒糟鼻子老头倒见多识广,他对领头的鱼头人生的水贼说,是四当家的云里蛟吧?我是马家戏班的班主马二眼啊。前年我还去过你们水寨唱过戏呢?向你们大当家的浑江熊问个好,有空,我老马还给他老人家唱戏。今日个,就高高手吧。    鱼头人身的水贼云里蛟冷笑说,晚了,贼不走空,把钱拿出来,把金银细软都交出来,自己排队,一个个跳江,会水的,上岸算你们命大,不会水,淹死,你们也就人命吧!    听了这话,渡船上二十多人,一片嚎叫哀求哭喊。    水贼们已经开始大开杀戒立威了,渡船船尾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七八岁孩子,已经被丧心病狂的水贼丢进大江,巨浪滔天翻滚浪花,一老一少在大江里几个起伏跌宕,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渡船上的二十多个男女老少吓得噤若寒蝉,也没有人哭喊哀求了,一个个把金银细软摊开在手掌心,伏地磕头。    我是一个例外,我没有金银细软,也没有跪地求饶,我仍然坐在那里,眼神死死盯着大江翻滚浪花,刚刚这个浪花就吞噬了两条人命。    我坐着,那群人跪着,这般对比,我立马就鹤立鸡群,突兀出来了,人们常说,弹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    我本来就走投无路,不知道去往何处,想投大江自杀,这回,来了水贼帮我完成自杀的任务,我还要谢谢人家帮忙。    水贼头目云里蛟也注意到了我这个吃生米的家伙了,他的鱼头横眉立目,挥舞手里的刀子,唱着酸曲就挤过人群,到了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七十二眼。    云里蛟说,小子,哪来的?    我说,不知道。    云里蛟说,嘿,真的是吃生米的啊!你去哪啊?    我依然说,不知道。    云里蛟气炸连肝肺,咆哮说,你小子,找死啊?你叫啥?报个腕吧?你是哪个绺子的?    我已经知道他气死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不知道。    我没有说谎话,我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我是从哪来的?也说不清这事,也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去?我是孤家寡人,以前有家,现在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我以前叫做叶小鱼,后来是木乃伊,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啥?虽然我和戏班的酒糟鼻子老头老马说了,我叫叶小鱼,现在我怀疑,我还是原来的叶小鱼吗?不是了,经历这么多纷纷扰扰,我早就不是叶小鱼了,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水贼云里蛟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说,行,不说实话吧?让你做个无名无姓的无头鬼。    说话间,云里蛟的鬼头刀劈开一条虚空波纹,一道闪电风暴劈下,直扑我的脖子。    我微微一笑很从容,淡定的引颈受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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