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妈妈?
钱芊芊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话,转头,凉凉地看着白玥染,启唇,“你现在所有的幸福,就是指望着我能够过得不好吗?”
白玥染咬唇,眸子里阴沉不定,看着钱芊芊。
“我原本一直以为,我是你和顾深爵感情的牺牲品。”钱芊芊淡淡道,“我那时候,只想着是我的就永远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求也求不来,所以我一心想着成全你们。如果不是顾深爵坚持一次次来找我的话,我很可能早就走了。白玥染,如果他好歹有一点喜欢你,也不会那样求我留下来……”
“你为什么和薇薇一样,总是看着别人的幸福不幸福呢?自己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啊。如果得不到,就放手,没有什么伤痛是过不去的,身为女孩子,你自己不清醒理智的保护自己,谁还能保护你,嗯?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何必总是守着男人施舍给你的感情和金钱过日子?”
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他爱你,就算你把他推开,他也会回来找你,如果他不爱你,你就算跪下求他,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不要当男人是你手中的玩偶,他爱起来,比你热烈的多。”
白玥染凉凉道,“还不是因为他现在是你的,你赢了,所以你才可以和我说这些风凉话?哈,当初如果不是我小看了你给你机会,能够让你这么一个骚狐狸抢了我的男人?”
钱芊芊摇头,眼神有短暂的暗淡,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可是只是咬着唇摇摇头。
很多人,他们的思维已经僵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不论怎么和他们讲,他们都不会接受你的想法。
下了电梯,走到小区外,看到一辆静静停在路灯下的车子。
车门打开,是顾深爵。
他逆着路光,只是一片清俊的剪影。
“对不起。”钱芊芊吐了口气,“我……”
“你是在道歉不听我的话随便乱跑吗?”
钱芊芊踟蹰不了片刻,道,“不是的,是我没有拿到证据。”
低头,无助地看着脚尖,“我没有办法对那样的白玥染开口要证据。”
顾深爵眸色晦暗不明,拉开车门,“先上车,回家再说。”
她却径直走到了顾深爵的面前,抬起双臂,将他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顾深爵抱着她上车,对司机道,“回顾家。”
钱芊芊蜷缩在他的怀里,蹙眉轻声道,“顾深爵。”
“嗯?”
“白玥染要自杀,被我撞破了。”她的嗓音闷闷的。
顾深爵英俊的五官好半天没有什么变化,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仁至义尽。而且……”俯身低头,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嗓音很软,“小傻瓜,为什么她刚好在你去的时候自杀?”
钱芊芊心思活络了一下,觉得不大可能,“她故意演戏给我看吗?”
“谁知道呢。”温和的口气,凉凉的漫不经心。
顾深爵伸展手臂,将她拢在怀中。
“她一直很聪明,和你的聪明不同,她的聪明很常见,在这些豪门之中,一哭二闹的本事多了去了,她偶尔用一两下,也符合了她名媛的身份。”
钱芊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好半天没说话。
心里还是不安的。
“不然……我想办法让手下给她安排秘书,给她钱,并且告诉她我会一直帮她……”钱芊芊绞尽脑汁的想着,“我想,她总该明白一些我的意思。她现在是看不到希望了,我这样帮她,兴许她能够觉得有希望从米皓然手里顺利要回她的东西,兴许她就顺利把证据给我了……”
“天真。”
顾深爵唇畔勾出点儿笑意,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瓷器般的肌肤,低低说道,“你的推测都说完了吗,小天使?”
钱芊芊心想天使这个词儿大概和圣母癌差不多吧。
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才不是圣母癌,只是……啊,只是……
“顾深爵,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深爵冷嗤,“早喂了狗了。”
钱芊芊满脸嫌弃,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到了顾家,钱芊芊趁着顾深爵洗澡的功夫还是给张瑾陌打了电话,交待他一定帮忙将事情处理好。
其实证据不证据的,钱芊芊也没有觉得有多大希望能够拿到了,但是,她总要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找了个由头。毕竟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厌恶圣母癌,精致的利己主义之风大行其道,每个人都被利益财富权势驱使着,看不起,鄙视,嘲笑任何的善心,她不想做这个世界的异类。
——对,她是有所图的,所以才对那个女人示好,当然,她如果一定不给,那也没关系,成当她捐资助学,援助贫困失足女子了。
她钱芊芊,也是心机卓绝,智商绝顶,手腕高超的……那啥?
权当她给张瑾陌,给她的手下,给顾深爵一个理由,她为什么帮白玥染的理由。
其实,她仅仅只是看不惯而已,她对白玥染没有亲情亦没有友情,只是看不惯,一个女子凭什么平白无故,要因为一个“上一代人欠下的债”这样荒谬的理论,而被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骗了人又骗了财,凭什么那个男人一脸伸张正义的嘴脸这样对待一个将一生托付给他的女人!
——我知道我的善良很愚蠢,我也知道我是在帮一个把我视作仇敌并且永远不可能与我和好的女人,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而已。
——如果这样违背我良心和我道义感的事情我都不去帮的话,我将不再是我自己。
深夜的时候,静音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一直在等消息的钱芊芊立刻就醒了,将箍着她腰身的手臂拿开,下床,趿着鞋子披了衣服走到阳台。
空气里寒风凛冽。
“对不起,我去晚了。白小姐已经自杀了,送医抢救无效。”
钱芊芊手指握着电话,在颤抖,心也跟着一阵阵蜷缩紧。
“什么?白玥染死了?”
“是的。”张瑾陌平静的重复。
毕竟,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能够送医,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事情了。
钱芊芊大口大口呼吸着,竭力控制着声调不变味道,“哦……她留下什么了吗?比如说遗书?录音?”
“白小姐什么都没有留下。”
干干净净的死掉了。
就好像曾经从来没有出现过。
“钱董,你要不要过来一趟。作为白小姐的唯一……亲属。趁着米皓然得到消息来之前?”
钱芊芊只觉得头脑发懵。
“您是白家的女儿,她的异母姐姐……”张瑾陌欲言又止。
黎小言的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后来又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张瑾陌一直心细,有心调查的话,这些事情很容易查到。
也只有从美国刚刚来的米皓然,虽然有钱,可是交往圈子还未拓开,也没有什么权势,所以竟然不知道。
“我知道了。”嗓音还带着颤音。
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在阳台深呼吸,想了一想,挂了电话给家里。
“喂……”嗓音带着颤抖。
王秋枝还没睡醒的样子,“芊芊?怎么了啊乖?”略一犹豫,“顾深爵欺负你了?”
“妈妈……你跟你说一个事情,你要稳住……”
王秋枝已经彻底清醒了,“怎么……到底什么事情。丫头你快说,妈妈听着。”
钱芊芊的哭腔从鼻子里溢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
“你哭什么啊……你快说啊。”
“妈……”钱芊芊泪落如雨,“我派车去接你,我们车上说。”
挂了电话,她浑身忍不住颤抖。
顾深爵已经醒了,从屋内走了出来,“芊芊?”
钱芊芊脸蛋哭的通红,黑发湿湿地黏在脸上,“她死了……白玥染死了……她死了。”
夜晚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凛冽地刮在她的脸上,疼。
“为什么……我跟她说什么,她从来都不听?她为什么永远都那么固执?”钱芊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长发被风吹得凌乱。
顾深爵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钱芊芊,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捂在怀里。
很奇怪,在得知白玥染死的那一刻,顾深爵没有感觉到任何难过,反而……有些轻松。
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包袱,终于卸掉了。
他唾弃那样的自己,可是感觉却来的很真实。
上了车,陪她去医院,签字将人从太平间,送到火葬场。
顾深爵一直没有停,陪着钱芊芊处理这个,处理那个。
有时候,钱芊芊感情丰富的让他惊叹。
会哭会笑,难过的时候声嘶力竭,还懂得克制,小心翼翼红着眼眶告诉母亲事情。
手忙脚乱,笨拙却认真的处理。
那时候忽然有一种分离感。
他面无表情,内心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仅仅只是陪着钱芊芊。
直到最后看白玥染一面的时候,脑海中掠过的,竟然是初遇她的样子。
她抱着一摞书,从扶疏的花木中走出来,那时候,大概是他最喜欢她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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