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琪儿》063 客泊谭燕

    油绿的杨树，轻快的马车，路途颠簸。
    吉文献挥鞭驱马。青径小石，凯帕斯坐得颠簸，前脚踢到座旁的一个盖着墨布的篮子，篮子被踢在地，滚了几里，差点掉出车去。
    凯帕斯趴身去勾着时候，提起来，只闻见“啾啾啾……”叫唤，他随即朝吉文献喊，“出个远门，你还带了啥？”
    “是只信鸽，殿下——”
    “信鸽？”
    “正是，殿下，若是宫中有公主回宫的消息，我们也好放回信鸽报信，才不至于还不知情地奔波在外吧！”
    “行，这石子路颠簸，鸟笼该挂起来的，另外，你对我的称呼该换一换……”
    “殿下，萝裳公主出趟远门，也没留个信的，世界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唤得儿郎，唤不归踏春的浣女啊，一路向北，只寻春雪吗？”吉文献扬鞭。
    “唤我公子。”
    “诺，公子！”
    “信是留了的，只是行踪莫寻，你的鸽子若回了答笃殷，往那儿飞？”
    “吉文娅会知会我们音信的。”
    “如此甚好……”
    马车款款前行，出北门，前方似锦，督车往北国。
    四域冰川雪瀑，一匹川晴鸟穿过一片出岫的云，翱翔在瀑前一片天地。遣走了苛责自己的魔界五湖六洞仙宫仙主，黛博拉一挥镶金墨袍，端详那柄风驰电闪雷鸣棒，“雪女，我会逮你归还的……”
    川晴鸟嘤嘤清脆地鸣唤，鸣唤声穿破了雪川。
    雰雰落雪，又下大了。只手望远，掌背几片雪花，岚丰拿双手拍了拍，道，“前方一片雪域林地，我们过去看看吧……”
    翠婉勒勒肩头，行囊中渐轻的食物，她却觉得包裹勒肩，刚刚吃完最后一片干肉片，包裹中还有些窝窝头和糯米糕。
    “累吗？”
    “不会。”翠婉轻轻说，扬起眉头看岚丰，神色中有几分迷糊。
    “累了，婉儿。在前面一个树桩头，你歇一会儿吧，我到林中找找猎物。”
    “殿下，这片雪地荒芜得很，山鹿、野兔难寻呐！”
    岚丰去扶、去牵翠婉的手，指尖轻碰间，手指冰凉地，象冻了一般。岚丰去看翠婉的脸色，嘴唇发白。“你是不是染了风寒，翠婉，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在那块树桩前歇一会儿……”
    翠婉脸色发白，身子在簌簌地发抖。
    岚丰去搀扶翠婉的肩膀，“麒麟难寻……你该听话不要跟来的。”
    “殿下，我不碍事，山野风雪大，林中的猎物野性大，你要多加小心呐！”
    “快坐下吧……”这是一个被砍去经年的树桩，灰墨色，长有几个菌菇，岚丰擦擦桩前的白雪，便安顿翠婉歇息了下来。他着急地用手去拭翠婉的额头，道，“不象是发烧，风雪盛，这片林阴挡住了风雪，应该是累坏了，我们不走了，你先在这儿坐好了，待我捕获猎物归还……”
    “诶，大可不必为我挂怀，我会照顾自己的。”翠婉抱着惟一剩下的包裹，挥了挥手，道，“你快去吧，我们的食物剩下不多了。”
    岚丰轻捧翠婉的脸蛋，又叮嘱了一番，搭搭她的肩头，就离去了。
    驶出庄园，又颠簸了数千里，靠近了一座边郊码头。
    寂溪挽萝裳下了马车。
    驳瑶于青岸前，拍拍衣褶，款款施礼，“殿下，颠簸了长远的旱路，您还吃得消么？”
    萝裳正正眉目，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洋，“好一片浪花澎湃的海洋……”
    “谭燕国是座狭长的海岛，地处北域与鳄鱼三角湾……常年越洋进口淡水鱼，与周围列国多有贸易，我们随即换乘轮船，时候还早，就不住旅歇脚了，您看可以么？”驳瑶跟随在身后，萝裳沿狭长的青石岸边走。
    “换班的轮船随即起航么？”
    “购了票，不出半个钟头就起航了。”
    “如此，可也，我的丫鬟看着也精神抖擞得很，我们该启程了。”
    寂溪扳扳肩前的鬓发，相投心意尾随，“公主，陆路三天走，半晌歇，我单薄的身子还吃得消，就是不知公主状况可好！”
    “很好，丫头，我们知会国舅大人去买票吧！”
    “海岸多有翩飞的海鸥，轻风云彩，你们逗留观看风景，我即刻就回。”驳瑶说着，就朝码头的购票站走去了。
    萝裳携寂溪来到马车前，向车夫叮嘱了几句，只看见车夫驾车往侧左走去了。
    “公主，您还打算要寂溪陪你回答笃殷王朝……”
    “生我、养我之地，我定是会回的。”
    “公主，此言差矣……”
    “怎讲？”
    “我看玉佩和氏璧定是真实传言，恐怕答笃殷确是对公主养育有恩，却不一定就是生育公主的地儿……”寂溪说罢，咂咂嘴。
    萝裳嗫嚅，“既是生了不养……谈何亲情，养了非生之地呢……”她望着那一片潮起潮落的大海，心境中一片遐思。
    “公主，公主，你快看那座彩舫……”
    码头上，一艘客舫款款停泊靠岸。
    不远处，驳瑶手中晃着几张船票走过来了。
    “殿下，船已靠近了码头，我们快进站吧……”
    在走上铁锁的一座彩门前，驳瑶却步等候。
    萝裳在寂溪的陪伴下，来到驳瑶面前。
    “几时的航班？”
    “泊候乘客，随即起航。”
    “既是前往谭燕国土。”
    “正是——”
    “如此，你也该回了阔别多年的故土……”
    “殿下，臣的故土亦是您的故土啊！”
    “且暂论，走！”
    “诶，请！”驳瑶作了请的手势，萝裳踏上了木板吊索，吊索下是滔滔深绿色的波涛，一阵阵波浪翻滚，第一次踏上摇晃的吊索，竟是心有余悸。
    岛国出生的孩子，第一次接触海的心情，竟是这般颠簸与澎湃。
    谭燕国，你的公主归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