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法官手中的木槌落下,舒菱筠还没有从刚才宣判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五年——她与沈芃五年的婚姻,怎么就在一夕之间被宣布为无效,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可是,这样的笑话就发生了,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F国不可以离婚,但是,那些聪明的人想到了用这招无效婚姻来解决他们的麻烦,是啊,他们的麻烦是解决了,可他们想到那两个当事人之后的麻烦了吗?
法官宣布退庭,人们鱼贯而出,沈芃被他的警卫们簇拥着离开,都不给他们哪怕是说一句话的机会。
舒菱筠是在卓世贤和林耀的陪同下走出了法院,看着警卫轰赶着围上来的记者,护卫着沈芃上了车,车队扬长而去。
一个当事人走了,另一个当事人成了被关注的对象,舒菱筠又被团团围住。
记者们不断的发问,但舒菱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大概是外面阳光太过炽烈,舒菱筠被这刺目的日光晒得有些眩晕,突然,她倒了下来。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大使馆里她的那间公寓房间里了,身旁陪伴她的是卓世贤,而且,她的手被他握在了掌心中。
“菱筠,你醒了。”卓世贤关切的道,他担忧的神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眸子里全是焦灼。
舒菱筠看了看他,却是眉头一皱,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菱筠,你刚才晕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舒菱筠刚才这么一侧身,身后的床上腾出了一块地方,卓世贤顺势躺在了她的身后,一边将她揽入怀中,一边说着。
舒菱筠像是触电般的弹了起来,翻身下床,与卓世贤保持着距离。
“好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舒菱筠声音严肃的道。
卓世贤挑唇笑道:“菱筠,我们现在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了……”
“卓世贤,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舒菱筠低声吼道。
“好,我给你一些时间。”卓世贤起身,慢慢的朝门口走去,当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又回过头说道:“把床头的药吃了,医生说你有些贫血。”
舒菱筠知道他是好意,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卓世贤离开舒菱筠的房间,回了他和林耀的套间,林耀看他一脸沮丧,便知道肯定是菱筠醒来后他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也要给菱筠一些时间,毕竟她跟沈芃生活了五年,也做了五年的沈太太,突然之间被否定了,即便不是因为感情,但在心理上也会一时难以接受。”林耀道。
“没关系,最难办的已经办到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卓世贤颇有信心的道。
“现在最难的并不是菱筠,沈芃才是……”林耀刚要说出一些同情沈芃的话,只见卓世贤一脸铁青,便住了口。
※※※※※
沈芃离开法院后,直接回了陆军部,阮将军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他。
沈芃自然知道是阮将军将此事推到了法院,并通过法律的漏洞解除了他和菱筠的婚姻关系。沈芃不是愚钝的人,他明白阮将军这么做是从全盘考虑,牺牲一个舒菱筠保住沈芃,也保住了军心,更是保住了国家的安定。
而且,阮将军是三军总司令,是他的上级,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沈芃也要无条件的服从他的上级对他的要求。
从理智上,沈芃无话可说,可是,从情感上,他难以接受。
“沈芃,”阮将军说,“我安排你去北方巡防,明天就出发吧。”
“是真的要巡防,还是调我离开首都?”沈芃问道。
“沈芃,不要意气用事,女人有的是,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国女子跟全国人做对。”阮将军语重心长的道。
“您忘了吗?我的父母也是来自国外,我虽然是F国人,但是,始终都被称为F国华人。”沈芃有些脾气的说。
“一些观念上的迂腐需要慢慢改变,我的父亲也是华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成为这个国家的精英。”阮将军道,“而且,我们只要走到了金字塔的上层,要顾忌的自然会比普通人多,而丢车保帅的事情也属正常。”
“所以,我也可能成为被丢的车,或者,我其实只不过是政治棋盘上的一个卒子而已。”沈芃忿忿道,是啊,既然出生后就被扣上了这个国家的烙印,那么,他就没有考虑种族的差异,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片土地和在这片土地上的民众。
可是,他保护的人却不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连他的婚姻都要拆散,沈芃不禁感到心中苦涩。
“如果有一天国家让我奉献生命,我一样会在所不惜。”阮将军道,“因为,从我宣誓效忠这个国家开始,我的生命就属于国家了。”
“所以,让我现在牺牲一点点个人利益便是无关紧要了?”沈芃语气嘲讽道,“更何况,还是为了保住我的地位,我应感恩戴德才对。”
“你跟那个女人的感情,我是清楚的,因此,我不会计较你现在的表现,不过,适可而止。”阮将军威严的道,“我们必须及时平息这场风波,否则,一旦控制不住,很难说还会发生什么更恶劣的事情。”
“是啊,我相信那些人的目的不是让我婚姻失败、家庭破裂,他们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我觉得,您也要注意了。”沈芃虽然心里不平,但还是提醒着。
阮将军对沈芃满意的颔首,道:“先去北方散散心,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等你回来,你肯定就想开了。”阮将军说得别有意味,只是沈芃心思烦乱,没有听出来。
巡防之事,沈芃不可能违命不去,他让洛笙给舒菱筠带话,一切待他回来再商议,且还是让她住在使馆,至于蕾蕾,也等他回来后再行定夺。
※※※※※
舒菱筠得知沈芃离开了首都,心情更加烦乱,洛笙未能随他一同去巡防,虽然她留下来照顾蕾蕾能让舒菱筠放心,可是,这样的话,沈芃的消息就不能及时得知了,舒菱筠又感到郁郁。
就在沈芃离开的第三天,舒菱筠收到了F国对她的驱逐令,责令她限期离境。
卓世贤和林耀倒是同意让她快些离开,回了国,有钟家的庇佑,比在这里安全。
可是,舒菱筠不肯,她必须要跟沈芃去商量,听他的意见。
卓世贤很是生气,不免口气重了些,道:“你跟他商量什么?他现在不是你的什么人!”
舒菱筠不免恼火,“他是我心目中的依靠,就算法院说他不是我的丈夫,但我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我唯一的丈夫。”
卓世贤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更何况是舒菱筠亲口说出,胸中一闷,只听“咔擦”一声,他手中的红酒杯被他生生的捏碎了。
舒菱筠一怔,看到他的手开始滴血,一下子慌了,连忙从急救箱里找出纱布,要给他包扎。
卓世贤推开她,也不处理伤口,就往门口走,舒菱筠追上去,急切的道:“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会感染的。”
“那就让我死好了,你就开心了。”卓世贤赌气的道,继续往外走。
舒菱筠拉不住他,两人纠扯间,出了大使馆的楼,到了院子里的一处花园。
时值晚上十点多钟,花园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也不要说什么死啊死的,谁都不可以死。”舒菱筠愤然道,是啊,她经历的死亡太多了,尤其是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从出生就没见过的亲生父母、她的养母、展风哥、蓝伯伯、还有……孟繁星,她不想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特别是她在意的人。
卓世贤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眸子里又恼火又伤心的闪动,便无法继续硬着心肠,开口道:“好,我包扎。”说着,将手掌摊开。
“回去冲洗一下,万一还有玻璃碎屑呢?”舒菱筠看着伤口,倒是不严重,只有一道割伤,而且,血已经开始凝固了。
“没有,你包扎吧。”卓世贤道。
“还需要涂一些消毒杀菌的药。”舒菱筠啰嗦着。
卓世贤听着舒菱筠的唠叨,只觉得心旌荡漾,不顾手上的伤,只将她揽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舒菱筠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一愣,登时呆了,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吸。
卓世贤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发觉这个小女人的脸又是憋得通红时,他不得不懊恼的暂时移开自己的唇,像以往那样,在她的耳畔提醒她:“呼吸。”
这时,舒菱筠才反应过来,忙推开他,背过身子,大口的呼吸。
“你……你怎么可以……可以……”舒菱筠结巴的说着,不敢回头去看他。
“我怎么了?”卓世贤却是故意逗她的问道。
“你……你……”舒菱筠羞得说不出口,虽然已经正常呼吸了,但她脸上的红晕还是迟迟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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