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十年代变成汪》第22章

    “啪嗒”，塑料袋掉到了地上。
    李万洋一把跨上前，死死地盯住他，声音暗哑，“你说什么？”
    白小雨此时急得眼眶泛红，看到他这样，他又愧疚又害怕又担心，刷的，眼泪就彪出来了。
    他一把抹去，声音颤颤。
    “万洋，枣树，枣树它不见了，呜呜，我走的时候明明关在院子里的，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它了。”
    闻言，李万洋整个人一阵恍惚，他失措地看看白小雨背后的院子，又看看周围空荡荡的环境，突然，一个转身，疯了般朝麦场跑去。
    白小雨愣住，下一秒，他抓紧去追李万洋，边追边喊：“万洋，我去麦场找过了，枣树不在那里。”
    可是，李万洋速度不减，反而更快了，恍如没有听到，他也不想听到。
    他跑到麦场，跑到麦垛前，那里果然空荡荡的，可是，万一在麦垛里呢？
    他又钻进麦垛，疯狂地翻找，麦秆下，筐子里，门板后……没有，都没有。
    他摊下身子，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怎么会没有呢？枣树那么乖，它不会乱跑的……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对，枣树它平常喜欢去树林里玩，也许现在还在树林里。
    想到这，他立马钻出麦垛，朝小树林跑去，这时候白小雨才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他看到他进了小树林，继续追过去，道：“没有，这里我也找过了，万洋，枣树不在这里。”
    看他还是不听，白小雨不禁哭声叠起:“万洋，你别这个样子，枣树真的不在这里。”
    闻言，李万洋突然停住，一把转过身，一向平淡没有表情的脸上刻满了愤怒和惊慌，他看着他，狰狞般瞪大眼睛，问：“你让我怎么办？放弃吗？”
    白小雨被吓了一跳，他快速摇摇头，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万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斜斜的刘海掩住大半的眼睛，只右眼眼尾扫出一抹氤氲，现在那里隐隐泛着红丝，湿气乍现，他语调平缓，却冷淡得可怕：“你为什么把我的枣树弄丢了？”
    听到这句话，憋了好久的白小雨骤然落泪，他痛哭失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万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听着他崩溃般的哭声，李万洋无动于衷，他像一栋僵化了的雕塑，立在那里良久，然后缓缓转过身，朝树林内走去。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她独自一个。”
    一个树枝突然拌了他一下，他踉跄几步，站好，过了会，突然拔速，飞窜而去。
    找遍了整个树林，枣树果然不在这里。
    李万洋开始去村子里，沿着大街小巷，一点点地摸索，白小雨边哭边跟着他一块找，中途遇见小学同学，听说枣树丢了，全都大吃一惊，然后纷纷加入寻找的行列。
    而这时候，杜星已经吃饱喝足，正摊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看天空，顺便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每当外面有脚步声走过，她就会动动爪子，随时准备跳起来，然而没有一次，那双脚步声是在这家门口停下。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白日退下，红霞满天，又月亮升空，繁星弥漫，她终于呜咽一声，眼角渐渐泛出泪花。
    男孩，你忘了我了吗？
    这时候大约是晚上九点，正屋的三间屋子，包括靳树理屋子的灯都已灭掉，只有她还醒着，孤独地期盼某个人的到来。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仿若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投射万丈光辉，挥洒于大地，即使是晚上，也像白天一样明亮，李万洋他们沿着街道走，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到枣树是不是在这里。
    遇到挡住光线的阴暗角落，李万洋会小声地一遍遍呼唤枣树的名字，然后轻轻地用手抚过，确定没有软软的触感，才走开，去寻找下一个地方。
    天色越来越晚，跟他同伴的人也越来越少，其他人都被他们的父母叫回家睡觉，只有三五个人还陪着他一起找。
    直到晚上12点多，这么长时间，整个村子差不多都找过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枣树的身影，胖墩，李立国忍不住走到他跟前，小声说：“万洋，那个，我觉得，枣树也许被偷狗贼给捉走了，我家邻居养的狗，去年就被捉狗的给偷走了，”
    边说，边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不得不极小声地把剩下的快速说完，“听说他们捉去后要不然卖了，要不然宰了……”
    刷一下，李万洋的冷刀子刺到他身上。
    他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冷哆嗦，然后默默退后。
    另一个人也劝道：“不然明天再找吧，今天也太晚了……”
    沉默了会，“你们都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李万洋却挥挥手，转身继续摸索。
    白小雨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对他的同学说：“你们都回去吧，我陪着万洋找。”
    李万洋头也不回：“你也回去吧，大爷大奶该担心了。”
    白小雨摇摇头，想到他看不见，又急忙补一句：“我担心枣树，我要跟你一起找。”
    闻言，李万洋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人都回去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夜色深沉，冷风渐起，吹动着他们的衣衫，鼓鼓作响，白小雨忍不住抱住胳膊，打了个寒颤，但是看见前面的万洋身姿挺直，脚步铿锵，仿佛没有感觉到这股小冷风，他又放下了胳膊。
    一夜过去。
    朝阳照旧升起，朝霞照样明媚，鸟儿照旧欢鸣，叶子上的露珠，也照样剔透。
    听到周围响起躁动的声音，杜星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一棵结满青翠小苹果的苹果树，透过树枝，可以看见今天的天空格外湛蓝。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正好对上正要准备做饭的靳妈妈，靳妈妈看见她这个样子，笑道：“小东西起来了？我马上做饭去。”
    然后她走进厨房，不一会就看到炊烟袅袅，火光喷溅。
    鼻子也渐渐闻到食物的香味。
    杜星眨眨眼，又闭闭眼，甩了甩脑袋，昨晚竟然睡着了。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找了一夜的李万洋站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枣树下，盯着那棵枝叶尚还十分繁茂的枣树，怔怔出神。
    在这里发现枣树，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恍然间，还能想到初见时的景象，可是现在，它却不见了。
    白小雨也一晚没睡，他惶恐地跟着沉默不言的李万洋跑来跑去，跑了整整一夜，期间又回到家里和麦垛那里看了两趟，一整晚过去，什么也没发现。
    最后天亮了，一直绷着身体，好像随时都会断的李万洋终于停了下来。
    他愣了会，然后朝村口走去，一步一步，来到了枣树边。
    看着他盯着枣树出神，白小雨犹豫了好久，才走上前，说：“万洋，跟我回家吃个早饭吧，吃完我们接着找。”
    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极度暗哑：“你回去吧。”
    白小雨着急：“我怎么能放下你一个……”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转身，往回走，他急忙跟上去，问，“你去哪？”
    李万洋抿着唇，默默不吭声，一夜过去，嘴唇泛白，他嘴角虚起了一个大水泡。
    前后走了大段路程，眼看着就要走过大爷大奶家，白小雨还跟着他，他终于开口：“不要跟着我，我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白小雨立马站住，不敢继续跟着了，他眼睁睁看着他慢慢走远，走远，自背后看去，他挺直一晚上的脊背突然间弯了，好像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李万洋迷迷瞪瞪朝家走去，路上碰到早起的人，大家习惯性地对他视若无睹，只有早起去树林里背柴回来的李婷婷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她急忙赶过去，问：“李万洋，你怎么了？”早上劳累了一早上，她的鬓发微湿，沾在额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
    李万洋看她一眼，没说话，拐个身就要走开，看到他这个样子，李婷婷顿时生气：“喂，跟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算了我本来也不想搭理你，枣树呢，我家煮了黄豆，一会给它带点。”
    说到枣树，李万洋终于停了下来。
    好一会，他才说：“枣树不见了。”
    “什么？”李婷婷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枣树不见了……”他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以后不用再给它准备东西了。”
    李婷婷张大嘴巴，似乎还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眼见他抬起脚步，越走越远，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扔掉背上的柴火，跑过去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问：“你说什么？枣树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你别吓我！”
    李万洋任她像拽个面团似的，扯了两下，听见她这样问，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它昨天不见了，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如果没事了，我就走了。”
    说完，他扯掉衣服，转身就走。
    背后，李婷婷整个人突然脱力，她摇摇头，呢喃：“怎么会呢……”
    昨天不见了，昨天她在树林里捡柴时还见过枣树，昨天……她突然跳了一下，迅速跑上前，抓住李万洋，说：“是靳树理！是他！一定是他！我昨天第二次去捡柴时远远看到了他！而且怀里还抱着件衣服，躲躲藏藏地走了！”
    李万洋猛地扭过头，双眼迸发出灼目的光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死死的：“你说什么？靳树理？”
    李婷婷立即皱眉，好疼，不过她还是道：“对就是他，就是隔壁村那个‘黑泥炭’，他……”
    还没说完，李万洋已经转身，飞一般窜了出去。
    荡起滚滚尘土，李婷婷咳嗽几声，摊开手掌，挥去尘土，她想，不能让万洋自己去，会吃亏的。
    她转身朝村里跑去。
    这边，凌晨吃完饭，靳爸爸靳妈妈收拾了下，就去周围村子转悠收猪，现在家里虽然卖猪肉，但是村里人对猪肉的需求不大，他们主要是在村子里收猪，然后卖去县城，赚取中间的差价。
    靳树理也起来了，他吃完饭，蹲在杜星跟前，看着她吃饭。
    昨天见她把熟猪肉吃完了，今天靳妈妈就又煮了点，还笑着说：“这小东西跟人一样只吃熟食。”
    靳树理边看着它吃，边说：“在我家多好，你可以随时吃肉。”
    杜星没搭理他，专心吃肉，她想好了，今天男孩还没有来找她，她就自己磨断绳子，趁人不注意跑路，在此之前，要先吃饱攒足力气。
    靳树理继续叨叨：“跟着那个小乞丐，你可不能吃肉吧，我家里人也都喜欢你，你就老老实实在我家住下吧，等你大一点，我……”
    “嘭！”木门突然被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杜星顿时呛了一下，她边咳嗽，边迫不及待地看去，待看清闯进来的人影之后，她立马直起身子，几乎要喜极而泣。
    李万洋盯着院子里的景象，看到枣树后，他瞳孔顿时一缩，又看到那个偷走枣树的男孩回过头看他一眼，然后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十分轻微的惊讶和极度欠揍的笑容。
    他脑袋一嗡，迅速扑上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