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点讲,鸿钧并非陈小志的老师。
只不过是陈小志听过他布道而已,再加上对方身份特殊,才以老师相称。
真正与鸿钧有师徒情的,也就三清而已。
“这里没有时间、空间、五行、魂魄…什么都没有…便是‘无’,也就是真正的混沌。”鸿钧走到了陈小志的身边,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盏红色的灯笼,发着微光,在前面带着路。
陈小志本能的跟了上去。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见到鸿钧,按理来说,鸿钧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当然,像是这等人物的心思,哪里是他能够揣测的……
两个人不知走了多久,陈小志有很多话想问,却还是没能开出口。混沌中并无时间流速,但两人漫无目的的游走,依然让陈小志有一种漫长的煎熬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借着灯光,他突然看见了前往的黑暗中有一片好似萤火虫一样的光斑,聚拢在了一起。接着,黑色的暗幕像是面团一样不断的蠕动,好像被某种力量在揉捏着,半晌过去后,一个宛若肉胎的圆球,像是一个心脏砰砰跳动着,里面像是孵化着某个生命。
陈小志本能的感觉到自己与这个肉胎有着一丝紧密的联系…像是一种被呼唤的感觉。
“这是祖神?”见鸿钧朝自己看来,陈小志心头恍然,骤然开口道。
“没错,盘古自混沌中生……”鸿钧点了点头。
然后,陈小志两人就亲眼目睹,肉胎破裂,一个婴儿呱呱落地。明显就是盘古初生时的模样,只不过盘古似乎看不到他与鸿钧,出生后便一直奔跑在黑暗的混沌之中。他似乎不知道何为饥饿,也不需要任何进食,就这样一个人在混沌中奔跑着…然后表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到落寞,再到后来的麻木…身体也从一开始的婴儿变成了擎天巨人一般的伟岸身躯。陈小志见到了盘古一点点的变化…混沌之中,只有盘古一个生命,无疑是他孤独的。
到后来,他虽然还活着,但给人的感觉却已经死了。
这期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盘古从出生到死亡,便是悲剧,因为他没有同伴,没有见过其他的生命体,对他而言,只要他不想死,就会一直活着。但这份孤寂已经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所以,他才会在混沌之中臆想出和自己一样的生命,以及一个全新的世界。为了他的梦想,他才会开天辟地,创造出苍生万物。”陈小志眼睁睁的看着盘古最终抛撒自己的血肉,以自己的一身精血强行在混沌中演化出一片乐土,内心无比震撼。
而鸿钧则轻声呓语着。
“混沌之中什么都没有,盘古又是因何而生的呢?”骤然,鸿钧问了陈小志一个十分玄妙的问题。
“里世界与表世界虽然时间空间都有不同,但确切来说,里世界在先,我们这个世界在后…有了里世界才有盘古的开天辟地,才有后来的种种。盘古也好,我也罢,皆是因里世界的生灵念想显化而出的。虽然我等表世界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蜕变与修炼,甚至做到了逆天改命的能力。但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依附于里世界存在的。换句话说,三界如果亡了,里世界依就会正常运转,但如果里世界没了,这满天的神佛,一切苍生皆会归于混沌。”鸿钧看着盘古创造出的天与地,望着那一座座的山河拔地而起,望着苍穹挂满繁星,声音无比深邃:“两个世界的关系十分紧密,却又不同,你口中所谓的那个地球文明,就像是孕育出我们三界的母亲。只不过,现在孩子远比母亲更为强大罢了…我们这个世界经历了无数纪元,但里世界也许才过了几千年而已……”
陈小志心神转动,鸿钧的一席话并没有让他太吃惊,因为这种事,他早就已经意识到了。
像是他在三界人间经历的种种国家,以及一些人物,都像是他在地球时,书本、神话典故、传闻中衍生而出的镜像世界。
包括这满天的神佛,甚至是他自己,在地球很久以前就存在的。
存在于人们的信仰之中。
正因为有了信仰,才会有了这个世界,才会有了万物众生。
“离家的游子,是时候回归到母亲的怀抱了。”鸿钧突然间微微一笑,接着朝陈小志伸手:“把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
陈小志一怔。
鸿钧伸手一招,陈小志赫然间感觉到识海一阵颤动,接着一团光球从他的眉心迸射而出,落在了鸿钧的掌心。
“系统!”
陈小志倒抽一口冷气。
从他转世重生到现在,系统一直与他相依相伴可谓是他最大的底牌,他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秘密。没想到鸿钧竟然一眼就看破了…难不成系统与其之间有着什么关系?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鸿钧指尖在系统光球上轻轻一点,就见一片巴掌大小,刻满了各种精妙符文的玉盘,显现而出。
见到这东西,陈小志惊叫了一声:“造化玉碟?!”
原来他脑海中的系统,竟然是造化玉碟!
见鸿钧淡笑的表情,陈小志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的手笔在!
“当初我知你会前往里世界,便提前将造化玉碟寄于你的灵魂之中,此物是里表两个世界唯一的纽带,只有将此宝带入地球,吸收里世界的造化功德,才有可能将此方世界的生灵渡过去。”鸿钧解释道。
陈小志吐出一口浊气。
造化玉碟是三界至宝,但变成系统光球后,陈小志一直以为是地球科技文明的产物,像是某个游戏的bug。没想到,原来是与地球同化后的异变。
“老师难道去不了里世界吗?”陈小志眼皮一挑。
“我已经融入了此方大道,根本无法脱身,而且这里的大道更像是重病垂危的老者,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换句话说,一旦大道消亡,我也就会彻底的烟消云散了…这是我能为尔等做的最后一丝绵薄之力。”说着,鸿钧伸手一推陈小志。
陈小志一个跄踉,精神一阵恍惚后,赫然间回到了紫霄宫中。
而他面前的鸿钧尸骨,就像是一块玉粉,顷刻间洒落在了蒲团上,彻底的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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