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本来就是你的仇家,即便我要医治救活坤莎,他也不会感激我,他是个贪心的人,我这么做,他反而要感谢我。”姜玉平呵呵笑了一声,“外甥女,你太软弱了,就像当年你娘一样,受不得刺激,受不住委屈,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要比那些伤害我们的人活得更长,这样才能看见他们受惩罚!”
魏京华愣怔看着姜玉平。
“怎么?你不理解?不能认同?”姜玉平笑了笑,“等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伤害、背叛,并且有耐心活到我这年纪,你就明白了。”
“你想报复大夏,想叫大夏陷入彻底的混乱,想叫士族和平民彻底的重新洗牌?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魏京华眯眼问道。
姜玉平沉思良久,他忽而摇了摇头,“也不全是,这些只能说是第一步,第二步乃是……”
他话没说完,抬头,目光灼灼看着魏京华。
魏京华被他盯的一愣。
他目光太过热切,带着疯狂的味道。
“是什么?”
“是你。”
姜玉平又笑了,是得逞的笑意,“你听。”
魏京华侧耳倾听,“是战乱之声?”
“是晋王,他真是厉害,不愧为战神王爷,他攻进来了!”姜玉平看了看外头太阳的位置,“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你没打算让他死?”魏京华问,脸色狐疑。
姜玉平哈哈笑起来,“若我能,我必叫他死,但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外甥女,你要记住,你能扼杀的敌人,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叫他永无翻身之力。若是不能扼杀,就一定要利用他,捏住他的软肋,叫他为你所用。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舅舅,你疯了。”魏京华说,“你以为自己能够机关算尽,却不知这样会误了卿卿性命?”
姜玉平又笑,他摇头说,“我根本没打算活着呀,我自己的命,我也算计进去了。你们不是想杀我吗?那我便把我自己的命也至于其中,叫你们即便杀了我,也不能扭转这局势!”
魏京华瞪眼看他,全然不能理解他。
姜玉平的脸色却平静下来。
外头打仗的声音越来越响。
殷岩柏进攻的速度很快,且时不时的有紫麒麟咆哮之声。
有神兽与他为伍,简直如虎添翼,势如破竹。
反观姜玉平,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随着那战事声音越来越大,宫中沦陷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表情越发舒缓宁静。
魏京华有一阵子的慌神儿。
灵堂外头忽然传来星辰咆哮叫嚷的声音。
魏京华立时向外看去,“星辰?是你吗?”
星辰立刻回应她,“汪汪!嗷嗷!”
灵堂外头驻守的兵吏并不很多,星辰一只半大的獒犬,很快突破防线冲了进来。
紧随在星辰后头的竟不是紫麒麟,而是殷岩柏。
他并没有带许多的兵马,与他并肩厮杀的只有殷戎和常武。
三个人身上都是血,甚至连头上脸上都是……也看不出究竟是他们受伤了,还是旁人的血溅上的。
“别过来!”
姜玉平忽然拔出长剑来,架在魏京华的脖子上。
殷岩柏脚步一僵,“她是你外甥女,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全家回来之前,她为你们忙前忙后……”
姜玉平笑了笑,“我也没有对不起她。”
魏京华转过脸,冷冷看他一眼。
姜玉平冲她笑了笑,“外甥女别急,舅舅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
他说了什么?说得跟天书一样,魏京华眼神疑惑。
“放了她。”殷岩柏脸上沉冷,配着他一身的血,简直像个罗刹。
“放了她不难,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放了她。”姜玉平说道。
殷岩柏皱眉,“说来我听听。”
姜玉平在怀里摸了一把,殷岩柏立时上前一步……
“别动——”姜玉平冷声喝道,他手里的长剑更是用力了几分。
魏京华的脖子上已经有血珠子,顺着那锋利的长剑滑落。
“我不动,不动!”殷岩柏的脸绷得紧紧的,他甚至咣当一声,扔了自己手里的剑,“你别伤她!”
姜玉平嘿嘿一笑,“晋王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失言不是?”
他说着,也咣的扔了手里的剑。
星辰见状,第一时间要往前扑。
姜玉平却把从怀里摸出的棉布猛地一抖。
星辰嗷唔一声,缩了缩脖子,凶悍如它,竟绷着身子不敢动了。
殷岩柏视力极佳,他只看见有个黑黑的如黑豆那么大的东西,从那棉布里飞出来,却不见飞到哪儿去了。
“啊——”魏京华猛地叫了一声,她抬手摸自己的脖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了她一口。
“晋王,我要你发誓——发誓你会扶持魏京华登基为帝!”姜玉平说道。
殷岩柏错愕看他,“你说什么?”
“你若不肯发誓,就要看她疼死在你面前,七窍流血而亡!”姜玉平指着魏京华。
魏京华捂着脖子,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以后,她浑身都泛着冷,颤栗不止。
她只觉得冷,却看不见,她脸上的血色已经迅速褪去,本就白净的脸,此时更白的像纸一样。
但站在灵堂外头的殷岩柏却看得明明白白。
“你使了什么诡计?”
“这是岭南的毒虫,这虫神奇得很,靠誓言而生,如果你违背所立誓言,它就会报复你,叫你痛不欲生。”姜玉平神色平淡,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休要胡言乱语!”殷岩柏呵斥道。
“你不信?大可试试嘛,你发誓,你会扶她登上皇位,否则……就叫她死在你面前。”姜玉平笑着说,“外甥女,你看,舅舅是不是在帮你?”
“姜玉平,你是疯子,你自己想坐皇位……就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魏京华吃力说道。
她额上青筋暴起,毫无血色的脸,这会儿已经泛了黑青。
看起来十分吓人,她抖的厉害,说话都带着颤音。
“不要相信他!”魏京华挣扎着要向门口走去,却是腿软脚软,使不上力气。
刚迈两步,她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殷岩柏第一时间要冲上来。
姜玉平却近水楼台,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看见没有,毒虫已经在她体内发挥作用了!她撑不了多久。”姜玉平侧脸看着魏京华,“外甥女,别忍着,疼就叫出来。你不叫,他怎么知道你疼呢?他不知道,怎么会心疼你呢?”
魏京华死死咬住牙关,额上的青筋暴起,叫她犹如厉鬼一般。
她不肯叫,憋的脸都青紫了。
“叫出来吧,能好受一些。”姜玉平鼓励她。
“啊……”魏京华忍不住,终于有痛吟从她口中溢出,这么一喊,就像大坝有了缺口,更多的痛吟犹如决堤的洪水,从她口中吼出来。
她抱住自己的脑袋,倒在地上,整个人在地上颤抖挣扎。
“还是不肯发誓吗?看来你也没有多么喜欢她。”姜玉平摇了摇头。
“我发誓!”殷岩柏垂眸想了想,“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照顾她,保护她,绝无二心,绝不背叛,否则就叫我不得好死!”
“啧啧……”姜玉平摇头,“晋王啊,我教你的是这话吗?你若不照我教的说……我只能为你,为外甥女默哀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灵堂。
“看见没有,埋葬我外甥女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王爷!不可!”殷戎和常武立时在他身后说道,“他必是骗您的!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
“女皇自古还未有过,即便您答应了,也绝不可能做到,到时候王妃岂不还是要死……”
“王爷三思啊!”
殷戎和常武急的脑门儿冒汗,他们急切看着魏京华,又看向殷岩柏。
“我不相信你。”殷岩柏两手攥得紧紧的。
他仿佛也被毒虫咬了,脑门儿手背上的青筋鼓的厉害。
“无妨,你不信,那就等她死。她死了,你就在后悔中度过余生吧,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晋王这是怎么了?”姜玉平语调冷嘲热讽。
殷岩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发誓!”
他眼睛紧紧盯着魏京华。
已经变了调儿的痛吟声,断断续续的从她口中发出。
她如一条蛇一样,痛苦在在地上蜷曲扭动,但她的动作幅度已经越来越小。
殷岩柏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他再不说,她真的要死了吧?
“我会竭尽全力扶持魏京华做女皇,若尤为此誓言,就……”
他喘着气,说不下去。
姜玉平开口,“就叫魏京华痛极而亡,惨死在你面前。”
“不……”殷岩柏攥着拳头,脸憋得通红,怒意勃发。
姜玉平啧啧,怜悯的看着地上的女孩子。
“若有违此誓言,就叫魏京华痛极而亡……死在我面前……”
说完这话,殷岩柏几乎崩溃了,他眼里的泪和身上的汗,一起冒出,滚滚而下。
姜玉平却在魏京华身上猛地一拍……
殷岩柏视线模糊,却没错过他手上一个细微的动作,有个红红的小小的,像红豆那么大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钻进魏京华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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