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痛苦、无奈、幽怨交相混杂,袒露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掩饰,狂热的情愫,排山倒海的倾泻过来,我却开始惧怕这样的直接,他还是深沉神秘一点的好。
“为什么你不去想一想,为什么我会和你结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放在你手上?”
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只知道他打在我脸上的那一巴掌很响亮,很痛,耳边除了嗡嗡作响,便听不进任何声音。
“我试着和你交流,试着和你亲近,试着打开心接纳你!那天晚上,我留在你身边,你却把我当成裴恒。当我把裴恒当成敌人时,又杀出个裴也……你和他们在一起六七年,我要如何才能让你忘记他们?”
他揪住我的衣领来回的摇晃,试图扯开我的灵魂,找到一个答案,“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陌莱,你看到我的心了吗?你这个妖精,拿走我的心,却又故意玩弄!”
木然看着他,耳朵的耳鸣终于褪去,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质问,只能回答他,“褚,你的心不是给了冷素素吗?”
“你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他的鹰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耳鸣……”
他挫败的咆哮,“那个贱人,不配得到我的心,她只是一颗被人捏在手心的棋子,要借用我得到东方家的一切!”
咆哮声震耳欲聋,他的话也让令人迷惑不解,我不得不按住耳朵,呐呐的开口,“我的耳朵好痛……脸也好痛……”
忍不住苦笑,我将他打进医院,他这是在报仇吧!
凯文在外面敲门,“少爷,晚上还有个酒会,时间差不多了。”
“推掉吧!”他终于压下怒火,拉下我按在耳朵上的手,脸色却颓然苍白,修长的手轻抚着我的面颊,“是我下手太重了,对不起,莱……我从没有失控过。”
“主办方是葛然非,葛氏的50周年庆。”凯文在外面说,“二少爷已经备好了礼……”
东方褚无奈的叹口气,“好,就来。”
他拉起我走向休息室里面的更衣室,按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湿巾帮我擦了擦脸,“莱,让凯文陪你看医生吧,检查一下耳朵有没有问题,我去葛家那边。”
“随便。”清冷的回应,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拿了衣服换好,转身匆匆离开,走出去几步,又转身回来,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拍着我的肩叮嘱,“一定要去看医生!乖!”见我点头,才离开。
走出更衣室,我打开冰箱,拿了冰块儿按在肿胀的脸上。
凯文推门,并没有走进来,颀长的身型,像是个竹竿,尴尬的问,“要……要去医院吗?”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过一会儿就好了!”垂眸,没有看他,无论我和他怎么拉近关系,他终究是只听东方褚的话!
“我带你去吃晚餐吧……还是,你想回家?”他慢慢走过来,声音中是歉疚的关切,“莱,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刚刚站稳脚跟,冷蔷蔷的势力又很强硬,裴恒像是故意捣乱,只看你的情绪操控合作的动向,财团内外压力都很大,你又……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无奈哼笑,“凯文,你说,我们应该怎样下去?离婚吗?”
凯文递了热毛巾过来,让我交替冷热交替的敷在脸上,企图纠正我的说辞,“莱……他爱你!”
“爱我为什么要和冷素素在一起?”
他耸肩,“你没有看到真实的那面……他是被逼无奈!”
“哼哼……和一个女人上.床也是被逼无奈,他上辈子休了多少福?”
“这……我不知道,总之,少爷很爱你,对你很好,他从小受过很多苦,他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才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值得!”
凯文的话我无法理解,我还是要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比较好!丢下热毛巾和冰块,转身走进更衣室,拿了一件从没有穿过的紫红色露背紧身礼服裙迅速换好。
平时倒是厌恶这样艳俗的颜色,却没想到,侧肩一朵别致的玫瑰,一直延伸到腰际,紧身流线剪裁延展到后腰中间,超短的裙摆简洁干净没有任何坠饰,露出修长的腿,惊艳夺目,却又艳而不俗。
拿了粉底遮了遮肿胀的脸,简单的涂抹好唇膏,掩起唇角的伤。
走出更衣室,凯文惊讶的打量我,“你要去酒会?”
清淡的笑了一下,“我记得今晚的酒会邀请,也包括我在内!”
凯文无奈,“好吧,我送你过去。”
葛家的周年庆,裴恒当然也会去。
我必须把东方浅的事告诉他,不然,陌青的事被公布出来,所有的媒体都会对准我,我和裴恒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会被连带着拖拽出来,到时候,冷靖远的丑闻,东方褚和冷素素的绯闻,东方家的笑话,裴也的真实身份,阿依达和裴安妮的事情……
哼哼……这连锁反应抖出来的,竟都是这些暧昧肮脏的事情,只是想一想都令人呕吐!
***
葛家金碧辉煌的豪宅中,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挽着凯文的手臂走进去,我像是一朵娇艳的罂粟,扼杀着周围男人的眼球。
葛然非和冷素素迎过来,冷素素嫣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娇笑着媚眼流转,一身露肩的黑色礼服裙,倒是显得庄重典雅,“哎呦,这不是东方夫人吗?呵呵……怎么,东方褚早来了,把你给落下了?”
单单一句话,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尖刻刁蛮、幸灾乐祸倒是抒发的淋漓尽致!
没有搭理她,我扬起唇角,手伸向葛然非,“葛家的周年庆,本该来道声喜,临时有点事来晚了,葛先生不要介意!”
他色迷迷的眼眯成了一条线,轻握住我的手,俯首吻了下手背,“呵呵……陌莱不必客气,来了就好!”
我抽回手,忍住拿纸巾擦拭的冲动,微微扬了扬唇角,扯动脸上的肌肉,却还有点肿胀的难受。
东方褚迅速走过来,责备的看了凯文一眼,站到我身侧,伸手环住我的腰,遮挡了后背上裸露的大片肌肤,侧首在我耳边低语,“不是让你看医生吗?怎么穿成这样子?”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悄悄环顾场内,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发现他正和葛丝薇、裴愉、东方浅等人拿着酒杯在左侧的沙发那聊得起兴,视线相撞,他却迅速移开了视线。
葛然非又伸手过来,“陌莱,能赏光请你跳支舞吗?”
“好啊!”我不着痕迹的挣开东方褚的手,跟着葛然非走向舞池。
一边忍受着葛然非的色兮兮的笑,一边看向裴恒那边准备给他打眼色,他却怎么都不看过来,只是似笑非笑的晃着酒杯,和那群人说着什么。
我却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却又忍不住自嘲,此时更看清,我们以前是多么的可笑——这种相处,与偷窃没什么两样。
他倒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我是怎么想的,自以为给了我葛丝薇拥有的一切物质的东西,就算是公平了,把他的心给我,倒是觉得赔了本,让裴也天天带着我在他眼皮底下晃,还要装作陌生人。如今我倒是婚也结了,本该彻底了断,却又这样被逼无奈。
哼哼……怪不得所有人都瞧不起“情人”、“小三”,因为她们的贱,尚不及妓.女那种光明正大的贱,就算心里只装着那一个人,这份情也是绽放在阴暗处的曼珠沙华,就算能绽放,也不见天日,诡异的只能用血浇灌滋养!
“然非,舞伴交换一下好不好?我看中了你手上的美女!”这吊儿郎当的声音不是裴也还是谁?
只顾了看裴恒,倒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在一片或黑或青的男士礼服中,他明媚的蓝色印花衬衫和白西裤耀眼的独树一帜。
奇怪,Jojo不是说他环游世界去了吗?怎么忽然又冒了出来?
不管怎样,有他就好。
葛然非却不乐意,他肥胖臃肿的手死抓住我的手不放,“这半支曲子还没到呢!”
“呵呵……不就是半支曲子吗?大不了进裴氏赌场,多让你赢两把!”裴也挑眉邪笑,清秀的脸上是讨价还价的世故,“人家陌莱终究是东方家的夫人,你再怎么抱也抱不到自己床上。”
葛然非沉着富态的脸,一双眼睛定在我的胸口,令人恶心的是,我竟然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
裴也不死心,扬着下巴给他示意,“瞧瞧你那个冷素素,又和东方褚黏在一块儿了,先去照看后院的火吧,虽说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宝贝,可这么几天就把你踹了,不是让你脸上无光吗?”
葛然非皱眉,终于从我胸口上移开视线,看向了冷素素。
裴也继续煽风点火,“怎么说,你这个葛家当家的,也是叱咤风云,50周年庆上被一个婊子踹了,传出去,不好听啊!”
葛然非的脸色黑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尽往我脸上抹黑……”低咒着松开我,拿了杯酒,走向了冷素素和东方褚,那张肥胖的黑脸,迅速又一个变幻,挂了笑——这样堪比四川变脸大师的人,说他不叱诧风云,怕是没人相信!
裴也对自己的舞伴道个歉,那女人也不介意,商场的贵妇们都知道,我是裴也的前女友!
“怎么弄得和地下党接暗线似的?!”他长吁一口气,才拉过我的手,“Jojo说你找我,出了什么事?”
看着他俊秀如玉的脸,心情这才安定下来,“东方浅要拒婚,用陌青的事威胁我,他正在找到那个戒毒所。”
“戒毒所会消失的!”他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却是极其无奈,“我们都在想办法让裴愉和东方浅解除婚约,只是二夫人那边很强硬,死咬着不放,裴愉这丫头,像是动了真情,也怪裴恒当时看中了东方浅的身份,现在倒是抽身也难了。就这一个小妹妹,恨不能供上天去!前几天,被裴恒一提解除婚约,闹了一天绝食。”
伴着音乐,他一个旋步,将我带向了舞池深处,盯着我的脸,“怎么脸肿了?”
“呃……没什么,整天闷着,睡觉太多,浮肿。”
“去洗手间!”说着便松开我,率先走出了舞池。
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翻滚,转头看了眼正看向这边的裴恒,和正在和冷素素、葛然非说笑的东方褚,迅速跟了上去。
裴也将我推倒了镜子前,不羁的倚在一旁,“看看你自己的脸,别人看不出怎么样,却瞒不了我,你这张脸我盯着看了七年。”
我仔细看着镜子里明艳的脸,因为粉底太多,过于苍白,脸还是以前的脸,如果不仔细的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是家伙眼神太挑剔了!
抿了抿唇,在他咄咄的眼神中,还是说出实情,“给Jojo打电话时被发现,手机也被摔碎了,他大吵了一架,以为我想你,以为我们……以为我们……”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黯,便直接说了一句,“就这样挨了一巴掌,其实没什么。”
裴也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闷头绷着脸,咬牙切齿的倚在那,拳头捏的咔咔响。
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裴也,你还好吧?”
“他哪一只手打的?”醇厚熟悉的声音阴森的响起,却不是裴也发出的!
“啊……”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裴恒像死神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洗手间门口,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深沉嗜血,一双眼眸,黑的宛若深渊。
我心慌意乱的看着他,只顾了惊惧,没有来得及回应,他抬高音量又问了一句,“他哪一只手打的?裴也,听好她的答案,左手打的,就去砍掉他的左手,右手打的,就去砍掉他的右手!”
这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让我趔趄着颤抖了一下,像是坠进一个冰窟。
我知道他说得到就做得到!
“这……这是我的家事!”戒备的迅速绕过他,奔出洗手间,就算我被东方褚一刀捅死,也是他一手将我推过来的,更是我活该咎由自取,他不该管我和东方褚的事。
“陌莱姐,你去哪了?我正找你呢!”
稳住神,才看到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堵了水泄不通,领头开口的就是裴愉。
“呃?什么事?”我忙压下心里的慌乱,扬起笑脸。
“呵呵……还不是看面相?”裴愉缠住了我的手臂,“你前些天不是告诉我能从眉眼间看出未来丈夫的长相嘛?快给我们瞧瞧,这几个都是我朋友,她们一直盼着见你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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