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莱裴恒》睡美人要结婚

    天亮时,裴安妮和阿依达站在床边,静默含笑看着我,像是不舍,像是无奈,又像是顺遂什么愿望,就像是要送别一个安乐死的人,明明不想离别,却又不得不如此。
    “妈,你们来的好早,我还有点累……”翻了个身继续睡,折腾了一夜,身体像是散架。
    阿依达倒是也没说什么,坐在床边,抚摸我的面颊,“想睡就睡吧,我的女儿……应该快熬出头了,都是妈害了你,宝贝,妈对不起你。”
    我闭着眼睛,想起昨晚裴也欲言又止的样子,“妈,怎么了?”
    “没事,睡吧!”
    眼皮沉沉的,却不明白她和裴安妮来做什么,“流产之后,身体已经恢复了,妈,你不用天天来守着的,你和裴伯母先回去吧!我在这也是睡觉而已。”流产也是装的,只是睡了吃,吃了睡罢了!
    裴安妮拉住我另一只手,“陌莱,我给你炖了参汤,睡醒之后喝吧,在保温杯里。”
    “嗯……谢谢裴伯母。”
    干嘛没事给我炖参汤?她的参汤应该炖给一直苦求孩子的葛丝薇才对!
    我没有想下去,瞌睡虫将我吞噬进一片黑暗。
    ***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病房内的灯都亮着,是半夜,眯着眼睛,习惯性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时间,6月5日23:15。
    上帝,我已经睡了两天?!
    环顾房间,裴也不在,东方褚正倚在床边的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敲打着笔记本键盘,“醒了?”他没有看我,唇角已经扬起。
    “嗯。”我坐起身,因为长久的沉睡,头脑晕沉,静坐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下床去洗手间,冲了淋浴,重新换了一件白底复古印花的丝绸睡裙。
    返回床边,他已经在小餐桌上摆好了吃的喝的,我坐在他的对面笑了笑,“我都快成废人了,什么事都不做,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他笑着点头,“嗯,可以和猪媲美了,不过,猪也怕要输给你!”调侃着,倒了两杯红酒,拿了一个内嵌了雏菊干花的蜡烛,点燃,搭配着精美的果盘,虾排三明治,红酒,牛排,鱼子酱,悠然雅致。
    我失笑接过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花,“干嘛弄这么浪漫?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哩!”傻兮兮的笑着,花香扑鼻。似乎很久没有傻笑了,可能是睡太久,睡傻了吧,脑子反应也迟钝。
    “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能做这个第一次,这是我的荣幸!”
    他宠溺的笑,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心形的丝绒盒,打开,里面一颗粉红钻戒,雕刻成圆形的花朵形状,周围是白色的细钻镶嵌环绕,璀璨夺目——无疑,又是一颗鸽子蛋!
    他放在我的面前,“莱,嫁给我吧!”
    并非问询,而是已经决定,他只不过是要补充一个求婚的过程罢了。
    看似商议,实则强迫,却又将强迫的过程点缀的完美无暇——东方褚一贯的风格!
    “我嫁!”因为这颗戒指比裴恒送给葛丝薇的那颗漂亮——裴恒终究还是离开了我。
    有人说治疗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下一段恋情!忍着心里的酸痛,我拿出钻戒,递到东方褚手上,“来,帮我戴上吧!”
    “你不用考虑吗?”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最起码你要犹豫一下,不然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我忍不住笑,求婚还要成就感?这个男人的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你长的这么帅,又有钱有势,还够阴险,有野心,你会是个与我相敬如宾的好丈夫!”
    尽管,他和冷素素之间暧昧不清,那又如何?
    女人不是单身,就是出嫁,反正不能寻死觅活,自暴自弃!
    如果单身,还是会沦为裴恒的情妇,我决定用一次婚姻,来完美自己萧索的生命,嫁给第一次送花的男人,也很有意义!
    “我不想和你相敬如宾,我们做亲密夫妻,情人名单不存在,你和裴恒也会结束,我们心里只有彼此。”
    情人名单不存在?他这口气好像是真的不存在,可明明还是存在的嘛。
    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反正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已经决定了,“好!”
    他皱眉,戒指对准我纤长细白的无名指,却又沮丧的笑,“拜托你认真考虑一下,你真的能放下裴恒?”
    “我早已经认真考虑过了,嫁给你,是正确的!”我不想告诉他裴恒已经和我告别,而最后的礼物是一张金卡,这就是他能给我的。
    有人说,女人的一生只会爱一个男人,但是,我想我能爱上两个男人,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东方褚,却不敢对他说我有这样的心思,怕自己处于劣势——我比不上冷素素在他心中的地位,容颜易老,我没有信心去和时间作战。
    他挫败,拿着戒指给我戴在了无名指上,“我真的败给你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真的爱我!”端详着手指上夺目的钻石,我的泪簌簌滑落,如此悲凉的光芒,刺得我的心痛如刀绞。
    他没有再说话,端起酒杯,“来,庆祝我求婚成功!”
    我迅速擦掉泪,堆上笑,“呵呵……你是被拴牢成功吧!”
    叮当……玻璃杯撞在一起,红酒摇曳,他给我一个心甘情愿的笑,眼神清清凉凉的温柔,若有所思,像是有幸福,又像是无奈,注视着我将酒一饮而尽,他才喝光——这男人今晚的一切举动为何都如此怪异?
    这样的人,会和我做亲密夫妻吗?我不想让自己去期望什么,怕会失望。
    豪门里面,哪有什么单纯的爱情?除了裴恒这纯粹、扭曲、自私的占有,我怕再也得不到别的什么了。
    饭后,我换了床单和被罩,才让他躺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去顾及这些事情,我竟然和裴恒一样,有了这样刁钻的怪癖,也怕东方褚躺在这床上时,会闻到裴恒留下的气息吧!
    可我的心底却叹息,裴恒终究是走了,我不想让自己再去贪恋他的气息。
    “过来啊……”他躺在床上拍了拍一旁的空位,“愣在那干嘛?”
    “呃……我已经睡了两天,再睡真的要睡死了。”打开床头柜,我拖出手提包,拿了一盒烟和打火机,“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那……好吧!”他叹口气,兀自躺好。
    我拿了一件短袖的针织衫,罩在睡裙外面,踏着拖鞋,到了医院大楼后面的供病人活动的花园中,点了烟,默默的吸着。
    幽静橙黄的路灯,映衬的手上的钻石莹莹闪动,坐在长长的木椅上,仰头看着被霓虹映照黯然失色的天空,抬手,将钻戒举高,将戒指想象某颗划过的流星,不小心被东方褚捡到,又放在了我的手上。
    太不可思议,竟然有人送我结婚戒指。
    此时,我依然觉得自己是呆在金屋里的情妇,裴恒的情妇。
    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犯困,头脑昏沉,或许,睡的太多,也会嗜睡吧。可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却是东方褚看着我喝下红酒时,若有所思的神情。
    ***
    醒来时,我仍是在医院病房,伸右手,拿了手机过来,看了时间6月8日凌晨3:00,睡了三天?!这太不可思议!
    一定是那天晚上东方褚给我喝的酒里放了安眠药……也肯定是他,从医院的花园发现了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左手的手背上连了一个塑胶管和针头,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眼前昏昏沉沉,又开始沉睡,宛若死去一般。
    ***
    第三次醒来是,6月12日晚上21:00,裴也站在病房的窗前打电话,我听到他说日本的富士山,还听到他说夏威夷和伦敦,说什么病房会布置好……
    接着,我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又睡过去。
    ***
    第四次是被外面的暴风雨惊醒,6月18日,台风来袭,电闪雷鸣,窗子没有关,风扬着窗帘,雨水一直吹到了被子上来,我正要下床,腿脚麻木的一塌糊涂,狼狈的跌在了地上,睡袍被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一片,左手还连了针头和塑胶管。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只觉得头重脚轻,或者,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没有人乐意告诉我。
    一定是这样。
    不然,东方褚不会想不开,将一枚硕大的鸽子蛋戴在我这样一个情妇手上——真是可笑,怎么会有一个男人乐意去娶一个和别人同居了六年的情妇呢?
    想找一个去关窗户的人,此时,裴也不见踪影。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个人湿淋淋的闯了进来——像是突然而至的天使,不由分说的将我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迅速关好窗子,返回来,将湿透的被子扯到了地上。
    “该死的,他们怎么照顾的?”只有裴恒才这样骂骂咧咧,
    他突然的出现,就像是回光返照。不过,能再见到他,我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思念,最起码心里并没有窒息的痛苦。
    他帮我换睡衣,动作迅速而熟练,我忍不住疑惑的问,“裴恒,我病了吗?为什么我要打针输液?”
    “没事……只是葡萄糖。”他按了床头的铃,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并没有说我的身体怎么了,只是换了干净的被褥,便迅速撤离,他又将我抱回了床上,“再睡会儿吧!”
    “好吧!”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却仍是努力支撑着眼皮,想看他最后一眼,紧紧抓住他温暖的手,“裴恒,刮台风了,你应该守在葛丝薇身边……”
    他抬手按住我的唇,清清抚摸了一下,叹口气,凑上来吻着我的额头,眉,眼,唇,呢喃着,“莱,别说话!快睡吧,我在这儿陪你!”声音却已经莫名其妙的哽咽,埋首我的发间,忽然抽噎着大哭,像是个做错事懊悔不已的孩子。
    “对葛丝薇,我很抱歉,你去她那吧……”我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尾音,再次睡了过去。
    ***
    第五次醒来,是6月28日中午12:43,阿依达坐在沙发那边,整理着一大堆照片,上面是各种景物,她一张一张的对比着,神情专注,短裤和泼墨风格的宽松T恤,那副专注的神情,睿智迷人,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先知……
    “妈……”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话,我的困神再次来袭。
    ***
    第六次醒来,是7月15日18:00,裴安妮站在床前,笑的阳光灿烂,那双蓝色的眼眸满含慈爱,又满含疼惜与不可思议……这个老太太时常神经质,我见怪不怪。
    “可以给我一杯水喝吗?”我开口,声音沙哑难辨。
    她迅速将我扶起来,喂我喝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想吃的?”这个问题让我生锈的脑袋拒绝思考,她是在问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吗?
    静默良久,我的身体像是才开始苏醒,左手的手背上,没有了针管,戒指却还在。我松一口气,自嘲的笑,可能是怕自己做梦吧!钻石太大,总感觉像是在做梦。做了六年情妇,求婚的却不是自己的情人,不过还好,能嫁掉了!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如果不是事业有成的让男人忌惮,在30岁之前嫁不出,那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莱,你感觉怎么样?”
    “呃……还好,就是还有点困。”我揉了揉额头,“东方褚呢?我想见他。”或许,他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为什么我会睡这么久?!
    “好吧!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但是……我没有等到东方褚的到来,再次睡了过去。
    ***
    第七次醒来,是8月17日20:00
    ……
    第二十三次醒来,已经过了新年,手机上显示2月27日,我的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劫难,空前的虚弱。
    我是在裴恒的深吻中清醒过来的,头脑混沌,像是遗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却又清晰的记得——记得有一枚戒指,是属于我的人生,还记得我生命中那几个最重要的人。
    裴恒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将我的灵魂拖走。
    微微转动眼眸,才发现,床边还站着裴安妮和阿依达、还有裴延风——这个从来没有在我的病床前出现过的人!
    这个人的忽然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诡异,他站在这,不就是等于知道了我和裴恒的事?但他并没有任何怒气,慈祥的笑反而像是在感激,又像是关爱。
    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要死去了,还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们是送别吗?
    为何裴恒如此不舍?
    我无法参透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觉得气息短促,进入肺中的氧气,不够消耗,很困,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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