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吧。”林烨道,“杀死了我也不会帮你们收尸,刚才说错了,带到棺材是不可能的,你们就带到狼肚子里面去!”
那人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林烨的破绽,大笑着看向其他人,“看见了吧,这就是林大少爷,你们的死活和他们无关,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人只分为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你们不可以利用,所以他并不在乎你们的生死!”
林烨也不阻止他,让他继续说。
“你们看见了吗?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冲出去,尚且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要是你们觉得害怕了忏悔了他们就会放过你们,那是异想天开!横竖都是死,不如死过痛快,好歹死之前还拉一个垫背的!”
见到牢里更多的人蠢蠢欲动,那人说得更起劲儿了,“冲啊,我们联合起来把他们抓起来,拿安雅来换她!”
林烨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把祸水往安雅身上引的?
不得不说,那人煽动人心的本事一流,立即有人跃跃欲试。
林烨的情绪依然没什么变化,依然神色淡漠,甚至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语气清冷的说道,“王化,京城人氏,X街X巷三十四号门,父亲早逝,母亲……”
不等林烨把话说完,人群中一人情绪崩溃,立马跪下,“大少爷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说!我说!我是被他挑唆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来的,是他们拿了十两银子把我买来的!你打我,饶过我的家人,我儿子还小!”
“还有我!我也一样!我是被逼无奈的,他们绑了我的儿子,我不得不帮他们啊!”
“求大少爷饶了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大少爷,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的家人!”
其实林烨从来没有打算动他们的家人,就是吓一吓他们,见目的达到,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求饶?”
“我们都可以作证,他用银子收买我们!”
“是的,不仅威逼利诱我们来这里闹事,还暗示我们冤枉护国侯府想造反!”
“你们都可以作证吗?”林烨道,若是可以证明这些人背后是李家,夏长依的仇才算是真正的报了。
不过,报仇和不报仇,也只在夏擎天一念之间,他是愿意相信他们三家动李家,还是为了牵制他们三家维护李家。
林烨心里没底。
“我们都可以作证!”
“是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林烨,“在皇上面前也敢作证?”
“我敢!”
“我也敢!”
“这件事本来我们就是被蒙蔽的,我敢!”
林烨没有告诉这些人到夏擎天面前作证的后果:死得更快!
不管他们是被蒙蔽的还是被逼的或者被十两银子被收买的,都得死。
今天你可以为了十两银子出卖自己的良心,明天你照样可以为了十两银子出卖大夏国。
但这些不是林烨关心的,在他看来,敢还算他的安雅,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次日,通过林长生让夏枥皇知道这件事,林烨便把这些人转交到夏擎天的手里。
后续的事情他不在管了,只知道之后几天,李家的人各种被查出贪污渎职,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在朝中的几个重要幕僚被砍得差不多。
那些都是后话,出事后三天,夏长依依然是一言不发,不吃不喝,原本水灵灵的一个小机灵鬼,愣是变成了皮包骨,奄奄一息。
孙皇后哭得肝肠寸断,不仅如此,夏长渊和两个弟弟也日夜守在夏长依身边,唯恐夏长依想不开。
孙皇后几次想来求林烨,但几次都被夏长渊劝住了。
作为从小到大的兄弟,没人更懂林烨。
第四天,听着穆九一声声叹息,林烨终是没忍住站到安雅面前。
不等他开口,安雅只说了一句,“你去吧,好好照顾公主。”
“小雅。”
“我在。”
林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夏长依,好半天,抬手轻轻的抚摸上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有点沙哑,“傻孩子。”
听到他的声音,夏长依的眼睛动了动,终于从发呆状态改变了。
先是一喜,再变成恐惧的往后退,“你出去!”
她的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此时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
但林烨听懂了。
他轻轻的抱起夏长依,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体重,“公主。”
夏长依极度抗拒,“你走。”
林烨轻轻的抱住她,“我不走。”
“你走!母后,你把他赶走,我不想看见他!”
孙皇后没忍住低声抽泣,她懂夏长依的心里,清白已毁,她没脸见林烨。
林烨抱着夏长依,轻一点怕她挣脱,重一点怕怕她承受不住会疼,心阵阵的抽疼。
但是他非常的清楚,那是一种对于亲人的痛。
夏长依闹腾了一阵,没了力气,不知想什么,一副麻木的样子,不哭不闹,也失去了求生……
林烨让穆九拿点水来,拿起棉球沾了一点,轻轻的点在夏长依的唇上。
干裂的唇看起来终于又有了一点点的光泽,但这还不够。
林烨又让孙皇后拿来流食,拿了一个小勺子,很小很小的那一种,舀了一勺放入夏长依的口中。
夏长依非常抗拒,没有咽下去。
林烨说道,“长依,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媳妇儿是谁吗?等你好了,我告诉你。”
夏长依还是没有表情,喂进去的流食从她的唇边溢出来。
林烨替她擦拭干净,很温柔,几乎用尽了毕生的耐力,告诉自己这是妹妹,他温柔一点,“她知道你的事情了,跟我说了一句,你若活下去,她愿意接受你。”
林烨不是没有说谎过,但从来没有觉得说谎是这么的难受。
夏长依还是一动不动,他心里更难受,“长依,你不喜欢我了吗?”
夏长依依然没有一点表情。
孙皇后又哭了,哭得像是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
夏长渊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带她离开夏长依的房间。
林烨又说道,“长依,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是在同情你,但说真的,我也没必要骗你,我的确是在同情你,不仅是我,我全家,还有我媳妇儿,他们都同情你。”
夏长依手指动了动,情绪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
“抱歉,对于你的遭遇,我们没法感同身受,所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同情你,帮助你。”
夏长依又没有动静了,但林烨知道她听进去了。
“或许你会觉得我们好笑,我们帮助你,出了这事,我们怎么帮助你!”
“是的,我好困惑,我不知怎么帮助你,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的说服自己,也说服我媳妇儿,若你愿意,以后我们中间可以多出一个你。”
说这话的时候,林烨心如刀绞,他又撒谎了,但眼下,他只能先让夏长依有求生的意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解决。
一滴泪从夏长依的眼角流出来,用几乎没有的声音说道,“真的?”
“真的。”林烨点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夏长依麻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光,“你真的不骗我?”
可仅仅一瞬间,她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我严配不上你了。”
“长依,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夏长依哭了,这个世界对女人并不友好,这整件事她本来就是一个受害者,但人们只会在她是不是清白,根本没想过坏人应该受到惩罚。
第一次有人说道她最在意的事情本质,那种委屈就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窝在林烨怀里哭了好久。
门外的孙皇后听到以后,喜极而泣。
能哭,说明有想法了,有了想法就有求生的意识,就能活下去。
哭过之后,夏长依眼睛终于又攒聚了一点点的碎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林烨又说道,“只要你愿意,我明天就对外宣布,我们即将定亲,所有的事情都是谣言,那些害你的人都被皇上处置了,你放心,世人什么都不会知道,在他们眼中,你还是那个骄傲完美的长公主。”
夏长依又哭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烨哥哥,我忽然觉得我好幸福!”
“嗯,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林烨心里默默的对安雅说了一声对不起,抱着夏长依,喂她吃流食。
一碗流食下去,夏长依的精神好了一点点。
穆九又趁机捧了药碗进来,让林烨哄她喝下去,三天不吃不和也不喝药,夏长依的身体已经变得很糟糕,不过胜在年轻,吃流食和吃药下去以后,第二天就好了许多,说话终于不在那么气若游丝,有了一点点精神。
林烨不敢离开,安雅便一直待在护国侯府。
次日,长公主清白被毁的流言变成了有人要造谣,其实护国侯府世子爷已经和长公主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本来想等一等,如今决定提前下聘办婚礼,日子已经让钦天监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八定亲,成亲要得到腊月二十。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炸锅了,之前窃窃私语说夏长依清白被毁的人瑟瑟发抖,因为他们身边好多说过类似话的人,都被官府抓走了,打了三十大板才放回来。
但也有那么一些在议论,说穆九为了维护皇室的面子,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媳妇,逼着林烨去一个不干净的公主,甚至更难听的话都有。
分明有人在暗中挑拨林家和皇室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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