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谋》第二百七十一章 路遇

    “收拾好了,自会有人来唤你,你急着走什么?”程锦将李玉一把拉住。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李玉凑近程锦低声道,“待会儿你们一双一对的,我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程锦一脸莫名其妙,“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你一路都要这么躲着我们?”
    “哎!”李玉眼神幽怨地拧了拧她的手,“我一个人呐,多不合适!”
    谁想一路躲着他们?可是她更不想一路见他们卿卿我我,会长针眼的啊!
    “要不你也去挑个坐过来?”见李玉眼神不对,她又连忙跟了一句,“或者把他们都叫来?”
    余溪失笑,程锦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定了亲,但对文绍安怕是没什么男女之情,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见两人僵持不下,她只得温温柔柔地开口,“也没什么可回避的,与他们一路同行也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同他们一道往南查探南蛮蛊案,这是公事,你莫要想太多了。”
    “南蛮蛊案?”李玉大惊,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就我们几个?”
    两个书生气十足太学先生,加上五个年少意气的太学监生?这样的查案组合实在是比乌合之众还上不得台面,隆庆帝这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李玉是个务实的人,换个其他的太学学生,或许会生出几分感念知遇之恩,誓死奉献自身的感慨,可惜她却觉得踏踏实实地做正确的事儿最重要,什么以命报答知遇之恩,简直是可笑的意气用事。
    其实余溪也不想多说的,这事儿先前一直瞒着他们,别说是李玉了,就连裴先生到现在也还不知情。
    “你怕了?”程锦啃着肉包瞅着她直笑。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李玉将门出身,最是经不起起激,但还是理智尚存,“可是就凭我们几个能对付得了南蛮和祁王?皇上会不会太抬举我们了?”
    “我们只是从旁协助而已,一应事宜由杨大人和文大人负责。”余溪解释道,“我们还是以游历为主。”
    “哦,我明白了,我们就是个幌子嘛。”李玉定了定神,这么一说倒是不怕了。
    余溪尴尬地咳了两声,“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们这一路都要听从那两位大人的安排,你心里有个数便是了。”
    几人正说着话,郊外突然有几个骑士从远处飞驰而至,那几个骑士风尘仆仆,行至驿站的时候,只听得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道,“大人,我们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不如在此歇息一会儿,换匹马再走吧。”
    “混账!”领头的那位大人,语气焦灼,朝那随从抽了一马鞭,“京城在望了,还歇什么歇?一口气进城,兴许还能赶在行刑前……”
    余溪几人立刻抬头望去,那马上的大人做文人打扮,但英气十足,与当下的文人完全不同,被人关注的他下意识地回眸,正巧与余溪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方师兄!”余溪立刻站起身来,高兴地快步走了过去。
    “悦然!”那位一心赶路的大人立刻勒住马,急急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要出城?对了,如今京中的形势如何?崔相他们一家……”
    “崔相已经被判了凌迟族诛,崔相昨日便已行了凌迟极刑,崔相一家今日行刑,眼下这个十分,大概已经行刑完毕了。”余溪大概知道方大人是为何而来,也不卖关子,飞快地将他最关心的事儿说与他听。
    那方大人怒目圆睁,“岂有此理!依着大梁律,再罪大恶极也当秋后行刑,何况这样的大案,证据尚且不清,就闭着眼睛胡乱杀人,当老天瞎了眼么?”
    程锦暗自一哂,老天的眼可一直都是瞎着的。
    “师兄,您这么急着回京,是冲着崔相去的。”余溪并不希望他掺和到这一滩浑水之中。
    “不错,我在江东审了一起冤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背后竟有南蛮人作祟,仔细探查方知南蛮妄图挑动我大梁内乱,使了细作在京城栽赃陷害,其中一环便是将崔府拉下水,人证口供齐全,我已令人押解嫌犯进京了,我先行一步,人犯随后便知,定能还崔相一个清白。”鸿山书院从来不依附任何党派,不过是跟随自己的公心行事,方大人与那崔相也并无交情,但是他的职业要求他绝不能错判一个案子。
    余溪一个劲儿地苦笑,“师兄,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崔府的人怕是救不下来了,不如先进来喝杯茶,从长计较。”
    “不行,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还是要赶进城,否则对不住我的良心。”那方大人摆了摆手,“我先行一步,改日再叙。”
    “师兄!”余溪跟着马跑了几步,方大人却毫无停留之意,绝尘而去。
    程锦若有所思,苏寻收的这些弟子虽然资质良莠不齐,但心性都极佳,她隐约有些明白他收徒弟的标准了,心里泛起一丝赞赏。
    驿站的饭食由朝廷配给,免费提供给这些入住的官宦,不过饭食有定例,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了,若想吃得好些,还需再拿些银两给驿站的驿卒,他们收了银两自会将饭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一行几人中,程锦的家境最好,银两也带得最足,但见余溪和裴先生未曾发话补贴银两给驿站,便也随着众人草草用了几口饭,早早回到房里歇下了。
    虽是劳累了一天,但毕竟晚上吃得不多,迷迷糊糊睡了一阵,便被饿醒了。
    此时夜已深了,房内留了一盏小油灯,照水睡在门边,发出细细的齁声,驿站楼下却隐约传来人声。
    她心生好奇,左右也睡不着,索性便披了衣裳下楼,若是遇上驿卒没睡,说不准还能去厨房讨些东西来吃。
    楼下亮着灯,驿卒们忙里忙外张罗着热水热饭,显然有人刚刚入住。
    大梁虽然没有宵禁,但是每日可都是要关城门的,这刚来入住的人,应当不是从京城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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