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用过午膳后,一声巨响在在成碧馆,确切点是在书房里面响起。
成碧馆的人冲过来时,就看到托月一边咳嗽一边从窗户爬出来,头发上、脸上、身上全是白色的粉末。
望着灰头土脸的托月,众人瞬间石化,姑娘今天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差点连屋顶都被掀飞,估计阖府的人回过神都会往这里赶来,姑娘少不得挨老爷一顿数落。
阿弥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擦掉托月脸上的粉末,边擦边怼道:“姑娘,你又捣腾什么东西。”
冰儿过来,用手沾起粉末闻一下道:“还好只是面粉,不然姑娘这张脸就得毁掉。依奴婢看,拍是不拍不干净的,姑娘还是直接沐浴吧。”
“还有人要过来呢。”
“谁啊?”
冰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弥笑笑道:“姑娘闹出这么大动静,别人不说,老爷一定会过来看看情况。”
果不其然,阿弥刚说完应老爷的声音就传来:“九丫头,就算我们快要搬府,你也不用提前拆了成碧馆,还要住一个多月呢。”
“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蓦然看到托月满身面粉,狼狈不堪的模样,应老爷也被吓了一大跳。
托月正想行礼,应老爷马上制止道:“别动,你这副行德行,还恭恭敬敬的行礼,爹看着磕碜。”
走到书房,还没时门口就被飘出来的粉末呛到,只得停下脚步,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赶快带姑娘去梳洗干净。”
阿弥和冰儿才回过神,带着托月去浴室。
回头看一眼尘埃乱飞的书房,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对在场的下人道:“姑娘梳洗好,让她到书房找我。”
走大门外面,恰好看到闻声而来的大夫人,赶紧拦下道:“九丫头自已作死,弄得满屋子都是面粉,你别进去看,免得得一身面粉。”
“没事吧。”
“比几个小子还精神呢。”
应老爷摇摇头往书房走,大夫人愣一下让黎妈妈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妈妈进去很快便出来,跟大夫人说明情况后,大夫人哭笑不得道:“这丫头真有能闹。行了,我们回去清点东西。”
托月梳洗完毕出来,被告知应老爷让她到书房。
趁着冰儿为她弄干头发的时间,迅速做了一个小玩儿,然后让阿弥取了一把豆子装进里面。
托月披白色的斗篷出现在书房,里面家常的衣裙,长发梳成松松粗辫子,眼里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气,脸颊上是热水熏出来的红润。
美人初出浴总是最清新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应老爷看到女儿不由感叹道:“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转眼就要成为别人家的。”
托月听后不以为然,行过礼后跪坐一旁道:“谁教爹爹早早就给女儿定亲,虽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爹爹当时要是不点头,没准……”
“没准到了四月,爹就可以给你上坟了。”
应老爷一句话差点噎死女儿,当时的情形若没有鲛珠,女儿必定会因为高热不退而亡。
“说吧,你今天又在捯饬什么,屋顶都快被你掀飞。”
“回爹爹,女儿做了一个很好玩的,小小的机关。”
托月从袖里取出一个盒子道:“既可以用来捉弄人、打人、教训人,还可以用来杀人,是一物多用的好东西。”
“胡说八道。”
应老爷冷扩斥一声,继续看手中的公文。
此知一行公文还没看完,就听到咔嚓一声,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啪啪的声音。
面前一架精致的屏风瞬间被打成筛子,托月正要炫耀时忽然感到气氛不对,抬头就看到应老爷冷如冰雪,深邃的眼里却在冒火……一触即发那种。
“爹爹……”
“滚。”
不等托月说话。
应老爷马上冒火地让她滚。
托月一看情势,二话没说就自觉地滚走。
走到门口外面,就听到后进去的管家哀嚎:“那个天杀的,把老爷最心爱的屏风打成筛子,这可怎么办呀。”
托月浑身一颤,拉着阿弥赶紧跑,边跑边道:“阿弥,你一会儿悄悄打听,爹爹那架屏风是什么来头,回头从库房里挑一架送到书房。”
“姑娘,你又闯祸了,还惹得老爷动大怒。”
阿弥无语地摇摇头,托月却举起手中的盒子道:“还好我把东西带出来,不然爹爹一定会砸掉它。”
“……”
阿弥想说什么,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忽然想到一事道:“姑娘,画展马上就开始,您打算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盗画。”
托月神秘地笑笑:“什么叫做众目睽睽之下盗画,本姑娘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算计本姑娘是要付出代价的。”
呵呵……
阿弥干笑两声道:“奴婢信您才见鬼呢。”
闻言,托月脚步一顿道:“对,再加上一只女鬼,整个计划就完美。”
“哎姑娘……”
望着托月飘逸的背影。
阿弥嘟囔道:“奴婢随便说说而已。”
离开画展还有一天,一份请柬意外地送到托月手上,是云齐请她参加他的生辰宴。
地点就定在文心楼,时间是跟画展同一天,托月想了想道:“阿弥,把我前几天做好的机关盒,挑个精致的装上墨粉,明天送给云三公子做寿礼。”
“姑娘,不要吧。”
阿弥和冰儿惊悚地看着托月,他们不记得云三公子有得罪姑娘。
托月一记眼神,表明她非要这么做,谁让他们在雅集上算计她,不给他点教训以为她好欺负。
两个丫头相视一眼后,阿弥无奈地轻叹一声道:“奴婢去做准备明天出门的衣裳、首饰,看看穿什么比较合适。”
“奴婢去挑礼物。”
冰儿也找了个事,“挑礼物”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托月低头看着桌子上,已经完全修复的古玉,上面的古文字在周先生给古籍上,竟然没有相关记载。
失望地把几块古玉收到匣子里面,放到身后的架子上面,把翻译好的古籍放到书箱里面,准备明天一早去族学里,把东西交给周先生。
“周先生也真是的,明知道明天要看画圣的画,还非要上半天学才肯放假。”
阿弥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埋怨,托月淡淡道:“此举正是周先生明智之处,你想想去年皇城十子开始前,明理斋大门前人山人海的情形,就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正午才过去。”
冰儿哦一声道:“奴婢知道了,周先生是故意避开高峰期。”
“聪明。”
“姑娘更聪明。”
翌日,托月一早交待良玉,转告云齐她到文心楼的时间。
上午听学结束,托月午膳都没有用,就随着周先生一起前往文心楼。
头次跟一个男人在如此的狭小的空间,托月感到浑身不自在,尽管她一直看着窗外,却能感觉到周先生探究的目光。
回过头却发现周先生在看她的译文,不时提笔圈圈点点。
托月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的神态看起来,跟其弟周知贤竟有七八分相似。
“怎么了?”
冷不丁周先生抬起头,发现她在看着他出神。
托月尴尬地笑笑道:“看到先生一直在圈圈点点,学生心里紧张。”
“真是难得!”
周先生感叹一句道:“想不到九姑娘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托月面上挤出笑容,恭维道:“先生始终先生,在先生面前,学生会紧张很正常嘛。”
“狡辩。”
周先生没有点破托月。
应府的马车一出现在文心楼外面,守在大门外面的几拔人马上冲入楼内报信。
良玉很快便满脸笑容从里面迎出来,看到周先生站在下面扶托月下车时,面上愣一下才大步迎上前。
向两人行过礼后,良玉含笑道:“姑娘可来,再不来云三公子就要亲自去府里接你,还说你迟到了一定要罚你连饮三杯。”
“周先生,学生先行一步。”
托月别过周先生,带着阿弥和良玉往文心楼后面走,来到一座名为烟雨平生的小院。
云齐早站在门口外面,一看到托月马上展颜笑道:“大家都等你半天了,本公子还以为你要爽约不来,差点就要亲自到府上接你过来。”
“托月不是让人通知,这个点才到嘛。”
“那也太慢了吧。”
“托月下了学就直接过来,连午膳都没吃,哪里慢呀。”
托月回头给阿弥一个眼色。
阿弥马上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送上,旁边的书僮马上接过。
云齐盯着盒子笑眯眯道:“人来就好,还送什么礼……”忽然想到什么,云齐顿一下问:“你不会也送我砚台吧?”
“当然不是。”
托月愣一下,马上一口不认。
打造一座砚台得花费不少时间、精力,才不会当礼物轻易送出。
走进大门就感一股暖间袭来,穿过面前山石屏障,才看到众人都坐在廊下说话聊天。
每个人面前摆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摆着一个砂锅,里面煮熟的东西散发出阵阵香味。
正是文心楼发明的单人暖锅。
这种自已动手,边煮边吃的用餐方式,十分受客人们的欢迎。
托月迅速打量一下在场的人,有些意外道:“以云三公子的身份,人似乎少了一些。”在场的人的身份都不凡,人数比想象中少很多。
容齐十分得意地笑道:“本公子为人处事还是很有原则的,不希望自已的寿辰变成一场官场交际会,所以只请了相熟的朋友过来,大家坐下来聊聊天,饮几杯小酒。”
“听起来不错。”
托月不否认,这样气氛很不错。
云齐带托月带两名女子前面,其中一人是萧盈盈,而另一名女子虽然十分面生,却有芙蓉出水的清雅高贵之姿。
萧盈盈看一眼托月,开口挑衅道:“九姑娘,以后在皇城里再不是你一支独秀,什么五国论道、什么雅集,大家第一个想到人也不会是你。”
“盈盈郡主说笑了,皇城从来都是人才济济,何时论到托月一支独秀。”
托月并不介意萧盈盈的挑衅,萧盈盈却傲气十足道:“你既知道自已不过尔尔,以后为人处事记得要低调一些,不要挡了别人的路。”
云齐一遇上萧盈盈就头痛,自顾不暇更别说是为托月解围,明知萧盈盈故意为难托月,还是硬着头皮介绍道:“九姑娘,这位是近日才回到皇城,离王府的微微郡主,是本公子好不容易请到贵客。”
“大理寺卿应府托月,拜见微微郡主。”
托月没有多说什么,依照礼法一丝不苟地向萧微微行跪拜大礼。
虽然只是云齐的私人宴席,不过礼不可废,关键是托月今天没有心情理会萧盈盈。
“你……”
“托月拜见盈盈郡主。”
萧盈盈还想说什么,托月却又已经向她行礼,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云齐看到这一幕,顿时十分尴尬,强挤出笑脸道:“九姑娘,你的位置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托月面带笑容道:“云三公子不必客气,周先生还在前面雅间等托月,云三公子也要招待贵客,托月就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你怎么才来就走。”
云齐自一脸惊讶地看着托月。
托月有些无奈道:“五国论道之事,周先生尚有诸多事情交待托月,还请云三公子见谅。”
“九姑娘,我们也在讨论……”
“云齐,以她的身份在这里不合适,你让她走吧。”
云齐还想挽留,墨染尘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托月愣一下朝云齐福身离开,没有丝毫要留下来的意思。
望着托月的背影,云齐冲到墨染尘,指着他鼻子道:“墨染尘,你想干什么,九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离开呢。”
“你不让她走,是让她在这里忍气吞声吗?”
墨染尘从坐席中站起来,面无表情道:“你要是顾不了她的周全,这样的场合以后就不要请她参加。”
云齐动了动嘴唇,一脸委屈地看着墨染尘。
萧盈盈却来火了,猛一下起身道:“墨染尘,你是什么意思,谁让她忍气天声。”
墨染尘不屑地嗤笑一声:“盈盈郡主,九妹妹能在皇城一支独秀,不是因为她为人高调,而是你们的才智学识太过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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