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347、绕弯子

    “能不能别和我斗咳嗽？”李览实在没有耐心了。
    对方要是直接说不认识，哪怕是糊弄他，他也就认了，但是两个多小时过去，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就不高兴了。
    分明是拿他不当回事啊！
    如果这种事情都没脾气，那他就真的是泥巴捏的了。
    “真没那个意思。”江威真是百口莫辩，他再傻也不会给李家爷俩递葛子，急的直挠头。
    他才四十刚冒头，头发已经少了半边，后脑勺形势也很紧张，长的敷衍，想支援前边，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学剔光头，本来就没几根，剃光头了，那就是真秃子了。
    像他这样的，偶尔遇到比较厉害的tony老师，还是能拯救一下的。
    肥嘟嘟的双下巴上养着一撮胡子，跟着眉头一起抖。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览盯着他问道，“起码给我个话吧，不接我电话，是几个意思？”
    他没骂人，是因为还算有教养。
    江威叹口气道，“我让司机开你车，我俩找个地方说去，随便喝两杯。”
    回身又把院子门合上后，招呼自己的司机，上了李览的车。
    李览和他并排坐在后排，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去哪里你才能方便说？”
    江威道，“去前面有家个排挡，咱俩好好唠。”
    车子拐了三道路口，最后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停下。
    江威走在前面，带着他进了一家饭店，服务员招呼，理都没理，径直自己找了个包厢，推门就进去。
    坐下后，接过菜单，胡乱点了吃的，喝的。
    自顾自的两瓶啤酒下肚后，他才对抱着胳膊的李览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出卖我吧？”
    攥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
    李览笑笑，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往杯子里灌满，一口闷完后，“叔，你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性格，你能不清楚，不是嘴碎的人。”
    江威本来是一点儿也不乐意说的，但是就是因为太了解李览，才不得不说的。
    不到一定程度，李览是绝不肯用话拿捏他的，更不会说“斗咳嗽”这种狠话。
    他要是再迟疑一点，俩人真能做仇人。
    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往桌子上一摁，他才咬牙道，“你真想知道照片那人是谁是吧？其实那是你爸初恋。”
    “初恋？”嘴巴里的酒差点没吐出来，莫名的，李览笑了。
    他的表情也出乎江威的意料，没有惊诧，没有愤怒。
    “是啊，你爸没认识你妈之前谈过一个，就是这照片的。”江威接着道，“快有三十年了吧，想不到现在会回来，所以，我看到那照片的时候都吓死了，你问我，我都不敢说。”
    “什么年代了啊？”李览是被他气笑的，“你们那个年代可能比较封闭、传统，但是你看看现在，谁没谈过个把女朋友？”
    “你就没有。”江威这会倒是毫不在乎的把他的底揭了底朝天。
    心里其实松了口气，难为他刚才绕脖子话溜了够，心惊胆战的。
    李览红着脸道，“别扯上我，人和人不一样。其实，不管怎么样吧，有个把前女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而且，把我妈想的也太小气，她真知道了，其实也没多大个事。”
    “真不算个事。”江威只能附和着说。
    “可是...”李览突然又想到了她老娘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妈和她熟悉吗？”
    “应该是认识吧。”江威自然不好说因为你老子失恋了，你老娘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伤人脸面，除非想作死，要不然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都说到这了，再说半截子，就有点不地道了吧？”李览亲自给他斟酒。
    江威道，“这么说吧，其实吧，你妈和你爸这个初恋，也不能说陌生，但是你要说熟悉，也不能够。也就是什么呢，你现在住的那望儿山那房子，以前就是你爸和人家住的。”
    “未婚同居？”见江威点头，李览笑着道，“看不出来，够开放的啊。”
    江威道，“具体吧，我真不清楚，那会你们家还没搬到三庙街，我跟你们也还不认识，你再问我，我真不清楚了。”
    李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想了想道，“那我也不瞒你了，她回来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望儿山打溜，我妈瞅见了，当晚上就中暑了。”
    他不明白老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仅仅是一个初恋而已。
    何况，他老娘向来也是很大气的一个人，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
    送命题来了。
    江威喝了杯酒，掩饰下来不安。
    他道，“你爸这人吧，是情根深种，咱都了解他，所以越是了解吧，越是怕。”
    “就这样？”李览笑着道，“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能怕我爸移情别恋？”
    保不准。
    江威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下，他现在犹自对李老二当年失魂落魄的模样记忆犹新。
    最关键的是，因为一个破壶，他被李老二虐待了好多年。
    什么仇什么怨的？
    他那会还是个孩子啊！
    “我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开始问我的时候，我不敢和你说，”江威掂量下话，然后接着道，“就是怕你和你妈说了，到时候你妈那边有个什么动静，不是事也是事，你说我现在这把年纪了，都秃了，还适合顶那么大顶黑锅吗？”
    “放心吧，我装作不知道。”李览应了。
    江威道，“那就好，也不是我胆小，就是吧，你爸这脾气，很容易牵扯到别人，何况这也是你们家家事，我做个外人吧...”
    “我保证不说。”李览又强调了一遍。
    江威继续道，“你小老妹啊，还在读高中，年岁不大，你说吧，我要是出个三长两短...”
    “叔，你忙，我走了。”李览摇摇头，站起身，不愿意听他聒噪了。
    “这就走啊？”江威把他送到门口，对自己的司机道，“你送李先生回去，一定要送到了。”
    他看着车子远去后才反方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