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唐超马上就要放弃之时,丹田处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一股热流如开闸之水喷涌而出,释放出大量异能去对抗体外撕扯着自己身体的巨大引力,使两者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小时,也许已经过了数万年,当唐超将体内澎湃的异能完全纳入小腹之下,一颗表面泛着红光的内丹,从唐超口中瞬间飘出。
唐超睁开双眼,一道摄人精光一闪而过,双眸便如同一汪海水般的深不见底,让人一看之下,便会自然生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奇特感觉。
唐超便如同站在跟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无法憾动的大山。
从唐超入定,到现在苏醒来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唐超抬头打量着眼前那颗内丹,确切的说应该叫——幻海内丹。
它鲜红如血、晶莹剔透地飘浮在半空之中。
唐超尚不清楚这内丹到底有什么作用,急忙伸手一抄,然后把它又吞入腹中…
他又看看周围,这里的花草树木似乎全有生命一般,或者说,这里花草树木原本便拥有生命,只是唐超在真正看明白它们之前,还无法去读懂它们释放出来的生命信息。
唐超一路行来,及至来到一座山下,山林两旁掩隐着无数姿态神情各异的精美石刻佛像群。
唐超顺着山底盘旋而上的石梯向上蜿蜒而行,不出片刻,入目可见藏在半山腰中的摩崖石刻。摩崖石刻呈南向、三面环形,岩面平整,五个大洞窟和大大小小129尊石佛就分布在岩石上。整个岩石表面呈现醒目的褚红色。
唐超特别留意到那摩崖石刻三面环形石窟中,中间的两个石窟尤为突出,这两个石窟皆呈船形龛状,上下分布,都有一人多高,其中,上层石窟中雕刻的是佛祖释迦牟尼像,佛像比例匀称、呈禅定趺坐;而下方的石窟的石像则似道教的太上老君,身着道教衣冠,双手交叉相执于胸前,恰是佛道同行并列的意味,这也使得这座寺有别于一般的寺庙,让唐超油然而生一探胜境的向往。
因为心中有事,唐超无法多作停留,直接踏入寺庙正门的大雄宝殿,大殿中央香火围绕、云雾蒸腾的正是佛祖释迦牟尼,他盘膝而坐,手结莲花印放于腹前三寸处,眼睛流露出悲天怜人的佛光,俯视着芸芸众生。
整个大殿里满是拥挤而虔诚的信徒,杂而不乱,充斥着庄严肃穆的气氛。心中一肃,唐超跪倒在佛像前。
此刻,唐超似乎是有为而来,所谓心诚则灵,蓦然到此求上一签,求个自身心神安宁,更重要的是,向佛祖祈福!
唐超跪在蒲团上,缓缓地伸手抓起面前的一筒竹签,泛黄的竹筒显然已有些年代,班驳的油漆也显示着它经历过不知道多少芸芸众生渴盼之手,红色的竹签却是不染纤尘,被擦拭得透亮。
唐超双手紧紧合拢,环抱住签筒,让签尾微微斜侧着朝上,拟上眼睛,心中暗自祈祷,手腕用力,开始前后摇动,筒里的竹签一阵“哗啦”抖动,似乎都争先恐后地往外挤,一时却谁也无法挤出去。
“当”地一声,终于一枝竹签脱颖而出,欢呼雀跃着跳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打断了唐超的沉思遐想。唐超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凝视了那只掉落地面的红色竹签良久,最后长吁一口气,低身将它拾起,看也不看,重新又放回竹筒里。
接着,唐超长身而起,向面前的佛祖再次鞠躬,抬起头时,初来时脸上颓丧焦急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随意淡然,却又不乏坚毅。
唐超方欲转身,耳旁忽然穿来一声清音:“敢问公子为何求签?又为何看也未看就将其放回筒中呢?”
那声音如此清澈悠远,宁静平和,一点也不受周围嘈杂的人生、钟声以及竹签摇动落地声的影响,直接而清晰地送入唐超的耳膜。
唐超也不觉诧异,更不曾回头张望,索性就着方才跪拜的蒲团盘膝而坐,直视着前方烟雾缭绕的佛祖神像,扬声答道:“求签原为求个心安,心既然已经安了,又何必再求再看?”
“哦?敢问公子缘何心安?”语音持续传来,飘忽不定,似乎近在耳际,却又如远在天边。
“求签好比求人,求人不如求己!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求诸于他人?如此而想,自然心安。其实说来还是我佛点醒了在下冥顽之心,我在此谢过我佛相助之功!”
“公子客气,我佛乃众人之佛,更谈不上有何相助公子之处!”那清澈的语音不再飘忽,柔柔地响在唐超的耳际,唐超似乎已经可以感受到一股纯净透彻的气息在自己周围蔓延扩散开来,整个大殿里的一切似乎被抽离,完全被隔绝在他们二人世界之外。
“菩萨才是客气哩!我竹签落地之时,便是大驾莅临之时。”唐超纷乱的心灵如同被一道清澈的流泉清洗而过,整个人顿觉豁然开朗,心境悠远平和,再无丝毫外物侵扰,方才得以寻回自己,直指本心。
“观音菩萨轻易为弟子解此心魔,那是足见高明了!”
语罢,沉默了半晌也不见那语音再度响起,若非此刻清灵通彻的心灵告知唐超,那南海观音仍立于他身后未曾离去,唐超又对观音菩萨生出敬慕之心,恐怕立刻就要转身离去。
终于,语音再度响起:“大圣也很高明,只是我见你忧思过度,怕有碍修行,方才忍不住现身试法,原以为做得极端隐秘,想不到仍被你洞察无疑!”
“菩萨过谦哩!且容弟子当面拜谢!”唐超终耐不住,急切想见到这位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将心中所思一一告知,或许事情将另有转机呢。
待得唐超转过身来,那观音菩萨果然婷婷立于唐超的身后,入目看见菩萨的容颜却令唐超有些讶然。唐超曾听闻观音庄严肃穆,不自觉地在心中勾勒出她的轮廓,却未曾想及,拥有如此神话传说般的神仙人物,却是一位浑身自然散发出一股悠远平和气息的年轻女子。
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同等质地和色调的腰带,恰如其分地在身上散发的清新质朴气息吻合,斜插于腰背间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则又为她平添了几分英姿,剑把上淡黄色的剑穗,随风飘扬,算是她身上唯一别样的点缀。而满头乌黑的青丝,仅以一根玉簪匡住,随意垂落几缕,飘散于脸颊、鬓角,有种说不出的率性雅致。
这些,与唐超的臆想有很大背离,事实上,观音的形象竟和凡人一般,如此普通。
这才真正令唐超讶然以至惊讶出声。
“观音菩萨”似乎对唐超惊讶的神情视而不见,伸手拢了拢鬓旁散落的发丝,悠然浅笑。
就在她笑容绽放的那一刻,原本平凡之极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浑身散发出悠然独立于尘世之外,却又令人倍感亲切随和的气息,犹如一股从原野山林悠悠拂过的清风,不染世俗尘埃,偏有凭般地自然清新,带给人清凉舒适。
唐超心中更是感慨万分,此刻,唐超再也不为世俗杂念有丝毫的惋惜怜悯之情,甚至为自己曾经有此想法感到惭愧,如此超凡脱俗的绝世佳人,岂是区区世俗审美眼光可以欣赏的?
她的气韵,早已卓然立于其容颜之上。想来此等才情气度的女子,世间凡俗种种看法眼光又哪值得令她挂怀?
唐超对着南海观音长揖为礼,凝视着菩萨清澈晶亮的明眸,感受着其中孕育潜藏的宁静自然气息,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罕有的崇敬之情,意态诚恳地柔声道:“弟子今日得以拜会菩萨,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大圣,你今日早已修成正果,成为斗战圣佛,不必再自称弟子了!”观音闻听唐超之言,也不由得微微动容,以她的慧质兰心,如何不明白唐超的内心。此刻,唐超能深刻领会到菩萨那清净平和的心灵,自然随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菩萨见唐超悠然随意、潇洒不群地将求得竹签放回竹筒中时,又起念动,问其缘由,此刻,菩萨更因唐超看透世俗困扰,直呼自己,显然对自己独门心法有所领会。
“大圣,你的肉身凡胎原姓轩辕,乃轩辕黄帝之后,仙身乃是五色灵石,你所修心法讲究自然随性,既然眼前的女子皆于你有缘,也就顺其自然,不避不让,无欲无求,随心见性,一切自然圆转如意,不碍修行,无伤人性!”
顿了一下,又道:“大圣,既然你神游至此,不知你可有些许闲暇伴我一游?”南海观音未等唐超回答,便微笑着转身,缓缓步出寺殿大门,轻盈地投入云中。
唐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悠然一笑,长声道:“弟子敢不从命?”唐超言毕,潇洒耸肩,迈开步伐紧随菩萨仙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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