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晨他们的下属部队,有的在深山老林里,吉祥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身为军嫂,她也早就懂了规距,该告诉她的夏阳晨自然会说,不能告诉的,问也是白问,之后的一周,吉祥就担负起了接送周周的任务,悲催的是吉祥始终不敢开车,好在军区幼儿园不算太远,但手头上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了,虽然已经做通了目击者的思想工作,对方终于答应出庭做证,但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偏偏杨一晗这阵子又回了香港,实在顾不过来的时候,吉祥只好让夏阳晨家的保姆张姨来接周周,这天吉祥刚办完事回到事务所,水还没喝一口,就接到了张姨打来的电话,然下一秒,手中的水杯就啪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电话里她只听到了张姨说了一句话,“老师说,中午有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把周周接走了,说是孩子的爸爸交代的,吉祥,这是咋的了?”
不可能的,吉祥深知夏阳晨不可能不和她说一声就随便让手下的人去带走孩子的,果然,一路上她不停拨打夏阳晨的手机,电话没信号,QQ,MSN总之一切能找得到人的东西全都不通,这些从事特殊工作的人只要一离开家,就是音讯全无的,所以夏阳晨无论如何不会让人去接孩子,这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就是,周周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吉祥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孩子不见了,周周才三岁,也只比她当年被拐卖大了一岁,他会不会已经被这样虐待了?曾经自己遭受过的那些画面盘旋在脑海里,难以消失,想到孩子有可能也会和她遭遇相同的命运,她真的恨不能去死,如果她死就能换来孩子的一生平安。
命运为什么就是不能善待她呢,为什么总是在幸福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给她无情的当头一棒,孩子不见了,是从她手上不见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夏家的人。
在夏阳晨父母家里,吉祥听到老将军在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守截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以及离开北市市的各大高速路口,北市交通台还及时发布了这条新闻,仔细描绘了周周的外貌特征,间或沉默的时候,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触即发的气氛,吉祥只能不安的坐着,强迫自己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背影看上去单薄而无助,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她的小周周才看了三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
尽管夏老将军和白首长做了最快的布署,都来安慰她现在不比过去了,是高科技信息时代,每条路都装有监控,巨大的天网工程疏而不漏,现在公安机关正在紧密排查,保证不会再出现她过去的状况,但吉祥还是担心到连水都喝不下一口,万一,偏偏就是百密一疏了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隐身了,吉祥第一次觉得如果下辈子还能嫁给夏阳晨,一定不会让他再做这类的高官,死也不让做。
不断有信息汇聚过来,警方传来了从天网摄像头截取的模糊视频,吉祥仔细辨认后表示完全不认识那个男人,夏阳晨所在的单位也证实没有此人,那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对方对周周平时的出行了若指掌,一定已经踩了很多次的点,要么是拐卖,要么就是绑票,白首长看向吉祥,问:“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吉祥想了想,摇头,夏阳晨更不用说了,接触的人都是有素质的高官,就算工作上有什么过节,对方也断不会到绑架孩子来报复。
可如果是绑架,又不见绑匪来索要赎金。
她转过身,脸色苍白,阳光下肤色近乎透明,只有一双眸子是深幽的黑,亮得悲凉。
这次行动,警方倒是顺藤摸瓜打掉了几个拐卖婴幼儿的团伙,但不幸的是,那些可怜的孩子里并没有周周,整整一日一夜,吉祥都是在希望与失落中度过的,夏阳晨的手机,仍旧不在服务区。
情绪上的剧烈波动让吉祥觉得极度疲倦,她靠在沙发上,不远处的那扇窗外,穿过城市的风已经开始转凉,还夹杂着雨丝,她沉沉闭上眼睛,视线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白首长给她递了杯水,她强迫自己喝了下去,最终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四周是洁白的墙壁,吉祥揉揉眼,她这是在医院?
是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骨科,她的周周正安静的睡着,曾经肉嘟嘟的左腿上被打上了硬硬的石膏吊着,孩子找回来了,不是被拐卖的,是有人蓄意报复,过程就是吉祥即将开庭打这场官司的当事人花钱请人绑走了周周,为的是让吉祥无暇再顾及这场官司,从而逃脱法律的制裁,其实警方并没有找到周周,是孩子在凌晨时分趁歹徒睡着了,自己从二楼的废弃仓库跳下来的,但毕竟年龄还小,骨头很脆,还是不幸摔断了一条腿,歹徒惊醒后还下楼来找了一遍,周周忍着巨痛爬进了半个成人高的垃圾箱里,逃过一劫,再然后,是被前来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并报警的。
夏阳晨之前给儿子教了许多的野外求生的技能,虽然周周还小,但一些理论知识已经深入脑子,这小子的事迹还成了小学老师口中的典型,警察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夏老将军抽着烟,只说了一句话:“我夏家的子孙,有种。”
夏阳晨回来的时候,周周脸上已经被各类汤水补得不能再圆了,吉祥从恶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的时候,有些意外的发现,自己正枕在夏阳晨的腿上,而他靠在儿子的病床上,闭着眼睛,因为她小小的动静,几乎同时被惊醒了。
“作恶梦了?”他的声音还带了些沙哑,沉沉的问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正抓着他的军装一角,不由怔然,随即慢慢的松开,她看着他,涣散开的眼神慢慢的聚焦起来,然后突然抬手甩了一个巴掌过去:“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不躲不闪,却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伸出手去,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这双手仿佛又和记忆中一样,冰冷,不安,微颤,他更拥紧了一些,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对不起,我是个军人。”
吉祥极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挣开,下一秒,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孩子……我心里难受……”
夏阳晨掩住她的唇,深深的注视着她,说:“我爱你。”
“晨……”她的指尖细细抚过他的脸颊,下颚变得更尖细了,明显削瘦了不少,他总是这样的,工作起来连命都不要,只因为,他是个军人。
是的,他是个军人,而她,也应以身为军嫂为荣。
“累吗?”
他摇头,“不累。”
“想我了吗?”
他俯身,温润的唇落了下来,以行动代表语言的苍白,激吻,纠缠,医院自然不方便上演限制级,特别是门还开着的时候。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两人极其郁闷的迅速分离,夏阳晨整了整有些皱痕的军装,看向来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漂亮的大眼睛正揶揄的看着他们,笑起来,唇角边还有两个娇俏的小梨涡,不同吉祥那样纯净的美,这是一张朝气蓬勃,青春飞扬的面孔,一看,就是被父母放在掌上的明珠。
她用脆甜的嗓音和他们打招呼,“报告首长,嫂子,你们好,我是解放军报的实习记者,听说了你们的故事,特想对你们一家三口做一个专访,请首长支持我们的工作,报告完毕!”
夏阳晨和吉祥对望一眼,夏阳晨轻咳两声,面露难色,说:“改天吧,改天一定配合。”
女孩也不纠缠,潇洒的挥挥手,留下了一句灰太狼的经典豪言:“我还会再回来的。”
吉祥笑,“上头条的机会你怎么不答应?”
夏阳晨清了清嗓子,一把搂住怀里的小女人,“你觉得此刻没有比上头条更重要的事可做吗?”
“夏首长,你又开始堕落了。”
她如婴儿的双眸,那样明亮,那样清澈,此时,更是一种极致,她的笑容,如婴儿的笑脸,最干净,最透明,最明媚,执着,坚信,幸福————
某首长的手已经得意的握住了那一团柔软,在娇妻耳边轻软口气,“就抱一小会儿,周周该检查完毕回来了。”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户透入,洁白的墙壁倒映出两具痴缠在一起的光影,那么和谐,那么契合!
雨停了,云散了,头顶又是一片晴朗的天,其实就算人生仍旧会有风雨又如何,她相信几十年后,他们仍旧会相互搀扶,手牵着手,不离不弃。
真好,她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温暖的归宿,幸福的归宿,一生的归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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