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沙发里,乔朗说得不错,她那时确实幻想过当他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那种追悔莫及恨不能以死谢罪的情景,然后她会像个太后一样拍拍他的脑袋说一声:平身吧,本宫饶你不死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后,她才发觉她是真的累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跟她安心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璀璨的婚戒,而另一枚他一定会给她戴上的,一定会。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回一年前该多好,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开玩笑说要睡个处女,更不会一次又一次逗她找她的麻烦,或者回到那个看烟火的春节,那他就会哪儿也不去,天天守着她,这样她有任何事都瞒不他了,可是,没有如果了,乔朗看安心,说:“安安,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安心抬头看了一眼乔朗,他痕迹深刻的眼睛里那种绝望的疯狂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想抱着你从窗口跳下去,然后我们一起回到那个最初的过去,没有伤害、没有痛苦,让我们重新认识,当那个晚上你出现在我房里的时候,我会笑着对你说:嗨,安心吗?我叫乔朗,可以交个朋友吗?”
安心笑了,她看着乔朗,一字一句的说:“曾经我无数次想跟你一起跳下去,但那只是曾经了,当我面临生死一刻的时候,那个冲上来抱着我的人却不是你,我们是可以一起死的,你却选择了蒋倩倩,愿意和我同生共死的是方佑辰,所以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乔朗重重的摔回轮椅里,他再也找不到那个愿意和他同生共死的女孩了,是他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冬日暖阳中,一行衣着华贵的人慢慢走进机场的贵宾通道,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停的四处张望着,俊逸却毫无生机的脸庞还是迷倒了一大片的花痴少女,可是当中却再也没有了他想要等的人。
即将走完通道的时候,他猛然回头大吼一声:“安心,我爱你!”
轮椅转过了通道,彻底隔断了他的目光,他知道,她不会再愿意听了,曾经费尽心力要得到一句我爱你,在到手的那一刻才发现它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紧临机场的西餐厅里,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漂亮女孩坐在那里隔着透明玻璃,目送着那个身影消失,她奔出餐厅,抬目眺望,万里无云,一架飞机,卷过白色的云浪,飞逝而过,所有的阴霾纷飞,世界从此分为平行的两极,她用满目疮痍祭奠了这份爱,从此无悲无喜,亦无留恋。
“乔朗,再见。”其实她想说的是再也不见,但是看着那张同样遍满伤痛的脸,她说不出口。
若我们的缘份只走到这里,我希望还有一个天使替我去爱你,我剪断了我的发,剪断了最后对你的牵挂,不会祝福你,我说不出口,只愿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但是我转身的刹那,却难过成了你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的是,我居然还有眼泪……
轻轻抹了一把腮边,嘴角只剩一抹解脱的自嘲,后悔没和他走吗?不后悔!
只是她也不知道,当轮椅消失在目光中的那一刻,机场的另一端乱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忽然吐了一口血,昏迷前,他在母亲耳边问出一句:“为什么王子与灰姑娘从来都不得善终?”
三年后,美国一个临海的小镇,别墅里两个男人正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地形都查好了吗?”乔朗拉着个脸瞅向正在大口吃他粮食的夏凯,一年前他去哈佛参加校庆的时候居然逮到了夏凯,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在校园里就暴揍了他一顿,总算是弄明白了当年那一幕的始末,但被揍了的夏凯居然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回了家,开始只是噌点吃的喝的,再然后居然把行李都搬了来,更可气的是还牵来了一只大型萨摩犬,那条狗天天爬到他的被子上睡觉,害得他不得不每天跟狗争地方,但是他却不能把这小畜生扔出去,因为夏凯说,这是安心喜欢的东西。
安心?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般时时敲击着他脆弱的心脏,三年前的一别,即将被押上飞机的那一刻,胸口竟如烈火焚心,痛入骨髓,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口中喷出了一口血,绝不输金庸小说里走火入魔的各位大侠们,吐过之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美国的权威医生都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了,可他还是靠着潜意识里的这个名字强逼自己挺了过来,再醒来已经是两年后,醒来后的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开始认真的对待生活,锻炼身体,不过乔家老爷子给他派了十几个保镖天天跟着他,他想逃回中国,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直到,逮着了那个过气的夏大明星,夏凯害了安心一次,他也把当年正风光的大明星拉下了水,彻底绝了他的前程,演艺公司解约了,在国内他的追杀令还没撤,现在的夏凯在美国不得不靠打点零工渡日,所以他宁愿天天被乔朗当沙包捶也要抵死赖着这个金主。
吃完早餐,夏凯匆匆走出了门,十五分钟后,一辆普通的吉普借着树荫的遮掩轻轻松松的停在了别墅的北墙头。
不一会儿,墙头上冒出了一颗脑袋,对着守墙的纯种狼犬吹了声口哨,大约是这张脸在狗眼里已经看得太熟了,狼狗只是懒懒的瞟了他一眼就走去了别的地方巡视,乔朗是奸商,从来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他留下他白吃白喝的条件就是有一天要协助他逃回中国,而他一回去就会撤掉夏凯的封杀令,如此,两不相欠。
夏凯在美国混了这么久还真学到了一样本事,就是会写木马程序,他利用近一年的时间攻克了别墅里的所有监控程序,今天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喂,准备好了没有?”西北角的那个监控已经被我弄掉了,甩开盯你的人,赶紧过来。
“好。”在别墅里保镖是不敢跟着乔朗的,谁都知道这个被软禁了的大少爷脾气臭,一般都离得远远的不会自讨没趣。
在这最平常的一天,乔家的少主人大摇大摆的逛了一会花园,紧接着身子一拐,借助冲刺的力量一下跃上墙头,最后拿着夏凯的护照逃回了中国,开始了他前途未卜的追妻之路。
初夏的城市正是四季中最好的季节,杨柳依依,满城翠绿,黄昏的天空,晚霞漫天,辉映着来去匆匆的人们,有哭有笑,有爱有恨,而她,仍旧是她。
站在一辆自行车旁的短发女人很愁眉苦脸,她新买的自行车已经是第五次被扎破车胎了,每次当她在各方压力下必须赶去相亲的时候,自行车总是会给她添乱,无一例外的,当她赶到约会地点的时候约会对象鬼影子都没有了一个。
今天这个是导师亲自介绍的,虽然安心很不想去,但读研三年下来的她已经光荣踏入了黄金剩斗士级别,箭在弦上不发不行,医科大附属医院门外补车的大叔看着安心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笑弯了眉:“嗨,医生,又补胎啊?”
安心看着大叔一副贪婪的嘴脸,她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此人的副业是扎轮胎,他完全可以靠为她补自行车脱贫致富了,但她却不得不继续向恶势力低头,黑着脸把车扔下。
“哟,今天扎得可不少,整整十个洞,十块钱啊,先说好。”大叔笑得一脸慈眉善目。
“十块?不是五毛钱一个洞吗?明明就是五块,你蒙谁啊?”安心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哎,小妹妹你不讲理啊,你这胎都补成个马蜂窝了,这可是要讲手上功夫的,我这都是很优惠的了,我让你换条内外胎的嘛。”
“不换,就补,换了不还得挨扎,七块,再多没有。”安心嘴一歪,暗暗心疼还是太好说话了,应该要死抗着的。
坐在不远处花坛边上看报纸的男人在报纸后轻轻低笑出声,三年了,还是这么的可爱和市侩,他虽然睡了差不多两年,但还是记得他当年临走时是把九龙别墅过到了她名下的吧,为什么她还是很缺钱的样子,乔氏的律师不是没找过她吧?那里面的珠宝首饰随便拿一样去卖一千辆自行车都买得起了。
“哎大妹子,叔看你最近的运势不太好啊,煞星高照呢。”厚黑大叔在补胎上占不到便宜,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你都看出来了?”望着大叔贪婪的嘴脸,安心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竟浮现出白须飘飘的太白金星形像,好吧,她承认是昨晚的电视看多了,但这几天的确是总感觉很多年没找过她的衰运又开始降临了,比如说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她会被从天而降的香蕉皮滑倒,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会突然停电,然后门上还不停的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害得她不得不缩在床上连上厕所也不敢去,更可怕的是一天晚上她在住院部办公室里值夜班睡着了,后来被护士叫醒开药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头发上被插了朵小红花,至于自行车被扎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用圆圆的话来说,那就是衰运来了,放屁都砸脚后跟。
开始还没太在意,现在安心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开口:“那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吗?”
大叔笑得高深莫测,指了指对面的小摊,“那里专门卖从寺庙开光回来的护身符,你去买一个吧,如果能让你命中的煞星也戴上,就会消掉附身在对方身上的妖魔鬼怪,这样就不怕被他纠缠了,这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可说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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