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摇头,“墨砚被六少爷支出去了,回来时,人早就散了。”
“那他被打的地方附近也没人看到?”
“那条巷子偏得很,四下无人,墨砚喊了好久才来人。”
林琪挑眉。
他一个大少爷好端端的跑去哪里做什么?
莫不是又想冒坏水害自家人?
待到傍晚,崔硒归来。
林琪把自己的推断讲给他听。
崔硒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有人帮他弄了个恩荫,知会他过两天就会公布。”
林琪眨巴着眼,哦了声,一本正经的道:“那定是六叔抢了人家的名额,才引得火烧身。”
崔硒啼笑皆非。<script>s3();</script>
恩荫的名额一家一个,只能用在自家子弟头上,旁人占也占不去。
这事就是六岁孩童都知晓,林琪怎会不知。
“你呀,”崔硒捏捏她小脸,知晓她定是知道似乎自己下的手了。
林琪呵呵的笑,伸出胖了几分的爪子给崔硒更衣。
入夜,崔硒揽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林琪,凝视着头顶的纱帐。
崔矶勾结外人陷害嫂子,论公够逐他出崔家,讲私更是弄死都活该。
但在行动之时,他想到头发已经半白的寇氏。
她已经老了,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即便这个给了他一半血肉的亲人对他极为刻薄,可他还是心软了。
但这就要对不起琪姐儿。
她那么懂事,便是知道因由也不为难他半分,可这就更让他心里发酸。
崔硒在心里发誓,只此一次,若再有此类事情,不论是寇氏还是崔矶,他定不会容情。
而在前院的一间院落里,崔矶抱着痛得钻心得胳膊,痛苦哀叫。
寇氏急得眼底发赤,眼泪流个不停,恨不能以身相替。
崔铖送了郎中,回来听到凄厉的叫声,眉头紧锁。
香莲取了药包过来,看到崔铖忙屈膝见礼。
崔铖烦躁的摆手,“去把夫人叫出来。”
香莲忙遵命而行。
片刻,寇氏抹着眼泪从屋里出来,崔铖将她远远拉开,道:“六郎病情尚且还说不好,你莫要与他胡说。”
“这还要你说,”寇氏瞪着眼睛,眼泪哗哗的流。
崔铖叹气。
“你若知道就莫做出这般模样,六郎又不傻,还猜不出来?”
“你说的轻巧,”寇氏咬着牙道:“我不像你,儿子多。我就这么一个,他如今伤了,胳膊以后能不能抬起来还两说,我哭一哭怎么了?”
“你,懒得跟你说,”崔铖气得手指都哆嗦,转头出去。
“你去哪儿,”寇氏对着崔铖背影嚷了句。
可惜崔铖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她。
儿子还在里面躺着,他就这么走了,这还是亲爹吗?
寇氏气得眼前一阵阵的黑,早前他伤心太过,又哭了许久,这会儿已挺不住了。
寒急忙扶住她,低声劝慰。
寇氏便靠着小寒,掩着嘴小声痛哭起来。
时近八月底,林琪在偷了几天的懒后来到聚福居。
崔老夫人忙让谷芽搬来圆墩。
等她坐到自己身旁,便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你现在最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乱跑乱动。我这把老骨头镇日的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看还不成?”
“我想太婆了,就来了
,”林琪脸颊微红,声音细细,嘴角还挂着腼腆的笑。
“瞧瞧这小嘴,甜得呦,”崔老夫人笑着跟坐在下首的几个儿媳妇打趣。
陆氏见林琪脸庞有了些血色,笑得慈和。
戴氏笑得就意味深长的多了。
她扫了眼立在边上,垂眉缩肩的的寇五娘,暗道厉害。
林氏有孕两月有余,面对寇家姑侄的轻漫错待,她隐忍沉默,以懦弱温善麻痹。
待到三郎将归,她又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就逼得老夫人出面打发冠着寇家姓的娘子。
而身为寇家外家女的崔老夫人非但不能说出半个不字,反而还得百般呵护,温和以待,至少在她生产之前都会如此。
这真是受难两月换来大半年的清净不算,还避开领个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贵妾进门。
林琪笑吟吟的听着崔老夫人传授怀孕之时的注意事项,眼睛一转,看到鬓发白了好些的寇氏。
林琪微惊。<script>s3();</script>
没想到崔矶受伤竟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从聚福居出来,林琪慢了几步,望着急忙赶去外院的寇氏,她侧头问雪姣,“六少爷伤得很重?”
雪姣点头,凑到她耳边低语,“听说右手废了。”
林琪眨了眨眼。
她还以为只是左手残了,让他不能恩荫,没想到崔硒是把他彻底废了呀。
林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与亲疏而言,她是个外姓人,他们是他的手足亲人。
与高低,她不过是一商人后,他们却是书香高门。
她心里明了,有些事不能多求,求而不得,伤得只会是自己。
但他却默默的为她讨回公道。
林琪摸着平坦如昔的肚子,微翘着嘴角。
这大约就是夫妻吧。
没过几天,便是九九重阳。
林琪不好出去活动,崔硒就让人弄了好些珍惜品种的菊花过来。
花农起了大早,推车来送。
崔硒见林琪还在蒙头睡着,便让人将花摆了满院。
有廊下,甬道旁,颜色各异的菊花争相吐艳,分外妖娆。
林琪晨起时见到这一幕,顿时傻住。
转过身,她心田就跟滚开的水一般,不停的冒泡翻花。
她不由想起小时见翁翁带着时令鲜花来寻太婆时的情景。
那花十分普通,完全不能跟太婆园子里的奇花异草相提并论。
可太婆却笑得开心,高兴劲甚至超过收到阿爹费大力气寻来名贵花种。
她那时十分费解。
但是现在她想通了。
林琪徐步走在宽敞的游廊里,左一圈,右一圈,一点也不觉得累。
待到崔硒下值,林琪巴巴凑到跟前,笑眯眯的。
崔硒看她一眼,解开了腰带,十分严肃的道:“今年登高集会跟往年一样,没什么新意,不去也罢。”
“哦,”态度柔顺,十分乖巧。
崔硒头皮发麻,十分警惕。
“在小夜回来之前,你不能出门,便是我陪着也不成。”
“知道,”林琪点头,温柔可爱。
“菊花性凉,花酒不能喝,花糕也不能吃。”
林琪翻了个白眼,这个不解风情的。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抱起她,亲一亲吗?
她索性自力更生,抱住崔硒的腰,抬头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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