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约莫相离沈从文》462 第463章

    叶明磊不再说话,拿起手机果断地拨通警局的电话,叶荀制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报警。
    叶子驚与叶琳赶到时,屋里呼啦啦站了许多警察,有两个头目人物正与叶明磊交谈,他们相视一眼,快步走过去,就听叶明磊沉声道:“初步排除他杀?意思就是你们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杀?”
    “叶先生,你不要激动,照你的口供看来,今天下午只有你与叶初夏小姐来看过叶老爷子,你们离去后,佣人表示没有任何人到访,而叶老先生身上的伤口,怎么看都是自己所为,他一共割了四刀,是存心求死,刚才法医也去验了死者的伤口,也确定确实属于自杀。”一名五官睿智的男警员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叶明磊彻底心死,他浑身发软,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叶琳撑住他,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屋里一时啜泣声四起,当大家都以为叶老爷子没事时,他却选择了自杀,这些年,他到底是靠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为什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叶明磊脸色惨白,看见火葬工作人员给他清理好,蒙上白布要抬出去,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单架不让他们抬走,“爷爷,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仅是他想问的,也是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想问的。
    叶荀走过去拉他,“明磊,让爸爸安心走,不要再闹了。”
    没有人明白叶明磊此时的心情,当年他父母走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掉过,呆呆地坐在灵堂前,是爷爷陪他度过人生最惨淡的时光。而今,他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去,他却束手无策。
    为什么,下午时他还见了他,那时候他的精神都尚佳,为什么仅仅一夜时间,他就与他们生死两别了?
    叶明磊不让任何人动叶老爷子的尸体,叶荀没办法,只好与二哥相视一眼,两人合力将他拉开。叶明磊用力挣扎,却抵不过心神俱创,嘶吼着伸出手要把叶老爷子抓回来。
    叶琳叶子驚在后面看着心酸,悄悄的抹眼泪。
    这一晚,注定了太多的不平静,也注定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
    叶初夏时睡时醒,睡时懵懵懂懂,醒时呆呆滞滞。这一觉,她睡了很长时间,睡得骨头都似要散了架。再度醒来时,她有片刻无法适应室内的强光。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连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她坐起来,偏头看了眼手上扎着的吊针,她用力拔掉,也不管血珠直冒,翻身下床。
    身体还是软的,可是她每迈出去的步伐却是稳健的。
    医院大门外,瓢盆大雨渐歇,落起了牛毛似的细雨,沙沙地落在她身上。医院附近避雨的人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雨帘中,都惊诧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叶初夏开车来到景宅,坐在车里许久也没有动,她看着里面气派奢华的装饰,嘴角挂上一抹讥诮的笑意。豪门在人前总是一个光彩夺目的代名词,其实在这些光环背后,尽掩着肮脏的勾当。
    如果她的人生能够重新选择,她一定做一个平凡人的女儿,安安乐乐的活一辈子。
    驱车离开景宅,她在市区没头没脑的转悠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雨势渐歇,街上行人多了起来,一对对幸福牵手走过的情侣,一群群无忧无虑嬉笑着的学生,还有母女手挽手逛街的,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却不属于她,她一时又悲怆起来。
    车停在路边,半天也没有开走的意思,郁馥心从百货公司出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停了辆限量级跑车,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车她眼馋了很久了,只可惜家里给的零用钱有限,她买不起。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驾驶座里坐着的人有些眼熟,她走近一看,那张对街痴望的可不就是叶初夏。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些路人走过,她在看什么?
    敲了敲车窗,叶初夏回过神来,目光许久都没能聚焦,郁馥心见她这模样,与昨日见她时大有不同,难道她跟容君烈吵架了?
    “叶子,是我。”郁馥心又敲了敲车窗,她这才降下车窗,对她笑了笑,说是笑,也不过是轻扯了扯嘴角,“心腹,你怎么在这里?”
    郁馥心想说什么,她已经按下车锁,“先上来吧。”
    将车开上路,叶初夏心不在焉的问:“你要去哪,回家吗,我顺路送你。”
    郁馥心奇怪地看着她,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她小心翼翼地问她:“叶子,你跟容君烈又闹翻了?”
    “没。”叶初夏专心开车,却更想说,他们之间的问题比闹翻了更严重。
    郁馥心放了心,可是瞧她的神情又很不对劲,既然他们没闹翻,她干嘛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叶子,你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叶初夏终于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然后郑重地点头,“当然。”
    “那你在烦恼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就像以前一样对我推心置腹,可以吗?”郁馥心脸上的笑容春光明媚,似乎要将她头顶的乌云驱离。
    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些乌云,没人能够驱走。
    沉默,车厢里死一般的沉默,郁馥心见她不说话,倏然想起自己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一时心里惴惴,她们终究还是无法回到过去了,是吗?
    嘴唇动了动,她却没有冲动的问出口。就算是短暂的维持着这种朋友的关系,至少能够让她弥补自己内心的歉疚。
    将郁馥心送到楼下,郁馥心下了车,半晌欲言又止,也没有邀她上去坐,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没入小区的树荫后。叶初夏并没有立即离开,再说离开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心里被那个秘密沉沉地压住,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真想将车飙到疾速,然后松了方向盘,仍它失控的向前冲去。可是即使她很绝望,她仍旧舍不得,舍不得小鱼儿童真的笑颜,舍不得他的深情。
    可是叫她如何回去面对他们?一看到小鱼儿的蓝发,她就会想起爷爷恶毒的诅咒,她心里就会生出怯意。叫她如何面对那样的沉重?
    郁馥心自己煮了意大利面来吃,吃完面将碗放回水糟时,她不经意地看了眼窗外,那辆惹眼的跑车还静静停在原地,她秀致的眉头轻轻蹙了蹙,返回客厅拔通她的电话,却提示关机。
    她心头顿时猛跳,也顾不上换鞋,匆匆奔出去,大意的连门都没关严。
    跑到小区外,一眼就看到那辆跑车,她心定了定,疾步走过去,绕到驾驶座玻璃窗外,她举手敲了敲,门内门外人对视许久,然后郁馥心看到她眼里的伤痛,像是雨后春笋,疯狂的冒出来,渐渐淹没了她眼里最后的光亮。
    哭?与其说她是在哭,不如说她像受伤的小兽在呜咽,她趴在沙发背上,“呜呜”地叫着,郁馥心站在沙发旁,手足无措。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最拿手的是哄人,可是现在,她却毫无用武之地,叶初夏的悲伤与绝望,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安慰的。
    她蹲在旁边,心头酸涩,想问却又毫无头绪,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等她哭够了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地平复下来,郁馥心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却没有喝,半晌道:“馥心,我回去了。”
    将水杯搁在桌上,她起身往门外走,郁馥心怔了怔,往常她都叫自己心腹,只有这一次,她叫的是馥心,陌生的称呼,熟悉的声音,郁馥心知道,她与她从此隔了万丈洪荒,再也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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