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90章 赞慕王后

    就在崔天放担心四灵玉璧的时候，赞慕汗王悄然来到内院禅房，香案上躺着一位年轻公子打扮的人，她既不是孟璇女儿装的时模样，也不是他先前认识的男儿装样子。但是，看着躺在案上的人，他的内心无比坚定，那就是他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
    他走上前，看着面无血色的她，心中无限痛惜，鼻子一阵酸痛。他拉住她的双手，发现她右手上有几个磨破的血泡，睡梦的孟璇眉头轻轻一皱，赞慕汗王感觉自己痛到了心底。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语气无限温柔，孟璇却毫无反应，他又道：“璇儿，我想你，就快要死掉了。”
    孟璇仍旧没有反应，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喃喃道：“告诉我，璇儿，我不是在做梦。”
    这时，孟璇悠悠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地看着赞慕汗王。那是赞慕汗王多么熟悉的一双眼睛啊，他欣喜若狂，似乎自己的整个世界就在她那清澈的双眸里，他深情低唤道：“璇儿！，我的小璇儿，我的妻子。我又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感谢长生天。”
    孟璇的眼神却闪烁不定，有几丝恐惧，赞慕汗王这才想起，她的元神被封印的事，他温柔道：“璇儿，别害怕，我是贺兰曦，你的贺兰曦啊。”
    孟璇看着他，眼神依旧陌生害怕。赞慕汗王见状立即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孟璇的眼神果然松懈了些，嘴里嘤嘤吐出三个字：“贺兰曦？”
    虽然她的语气充满了陌生和不确定，赞慕汗王却感觉如闻仙音一般快乐，他点头一字一句地道：“是的，璇儿，我是贺兰曦，你是徐孟璇，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相公？”
    赞慕汗王说着将她的手拿到唇边亲吻着，想是碰到了那几个血泡，孟璇吸了一口凉气，汗王赶忙道：“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来，乖，让我给你吹吹，吹一吹就不痛了。”
    他温柔地为她吹着手上的每一处血泡，凉风从他的嘴里呼出，轻柔地划过孟璇焦痛的手掌，她感觉很舒服，眼里的神色又松懈了些。汗王又温柔宠溺地问道：“璇儿，告诉我，还有哪里痛？”
    孟璇看着他不言语，眼里依然空洞，却没有了先前那陌生害怕的神情。她茫然问道：“我是谁？”
    汗王宠溺笑道：“你是徐孟璇，我的璇儿，我的妻子啊。”
    孟璇闻言似懂非懂，眼神依旧空洞。汗王赶忙道：“璇儿，我们不着急，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汗王终于见到了妻子，尽管孟璇似乎什么都听不懂，他仍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欣喜。
    三年多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跳了。他上山来的时候，以为孟璇是皇帝的女人，心中怀着对她的无限怨念，他来只是为了来与她做个了断，那种毁灭和丧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而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这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彷佛他从幽冥地狱瞬间升到了神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元机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决定了，带孟璇走，回到乌月国做他王后，他们生死再也不分开。
    于是，她对孟璇道：“璇儿，跟我回家好吗？”
    孟璇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却也没有拒绝害怕，汗王心中一阵狂喜，轻轻将她横抱在怀中，出门往清风观侧门去了，他的烈马正外面闲适吃着树叶，看见他出来，便昂头优雅地独步到他身边。汗王抱着孟璇翻身上马，往另一条小路下山去了。
    不到两刻，他便到了山下，这时，二十多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齐齐拜道：“汗王陛下！”
    那些黑衣人的声音太过洪亮，吓得孟璇直往汗王的怀里钻。汗王赶紧安抚她道：“乖，璇儿，别怕。他们是我的武士，不会伤害你的。”
    “陛下，他是谁？”黑衣人头领看着汗王怀中的少年男子，不解地问道。
    汗王道：“她是你们的王后。”
    “什么？王后！他，他不是在崔氏墓园时，保护崔天放的少年吗？好，好像还是无崖居的少尊主呢。陛下，你····”
    赞慕汗王懒得解释，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走，无崖居尊主和护法都在山上，马上就要追来了。”
    “什么，无崖居尊主？陛下，中土皇帝正在增加羽林卫，围困这座山，咱们能出去已经不错了，现在，你还拐带无崖居少尊主，他们尊主快要追来了。陛下，你这是为何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走，是要让孤王死在这里吗？”
    黑衣人还没答话，后面却传来一声断喝：“曦禄赞慕，放下小璇，我放你一体生路。”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从山上飞奔而来，那气势彷佛能令天地为之颤抖，众黑衣人从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赞慕汗王却在马上纹丝不动，坦然道：“东方玉，她是我的妻子，今天，我不带她一起，誓不为人！”
    “哼，你有这个能耐吗？快放开她，否则休怪本尊对你不客气。”
    “孤王说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开她的。”
    “妻子？本尊看你是想用她做你的护身符吧？”
    “东方玉，孤王原以为你是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你的想法如此龌龊。好，孤王就放开她，先了断我们之间的事。”
    赞慕汗王抱着孟璇翻身下马，对她温柔说道：“璇儿，乖，别害怕，站到一边，我一会就带你回家，知道吗？”
    孟璇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便听话地离开了赞慕汗王的怀抱站到一边去了。东方玉心中简直嫉妒得发狂，他冷喝道：“曦禄赞慕，我东方玉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就此离开，我放你一条生路。”
    赞慕汗王还未答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方尊主，好大的口气啊。”
    东方玉一看，一个白发老者正从赞慕汗王身后飞身上前，将汗王挡在了身后。东方玉冷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老朽穆永清！”
    “原来是蜀丘掌门穆老先生，久仰，不过看这架势，穆先生似乎已经拜在了曦禄赞慕的坐下了。”
    “好说。”对这样的侮辱之语，穆永清倒是神情洒脱，不以为意。
    不过有人却不干了，身后又传来一声呵斥道：“东方玉，你休得胡言。我师父乃得道剑士，今日站在这里，不过是想看看无崖居的莫离剑法和蜀丘剑法，到底哪个才配做天下第一。”
    发声的是阿拓布，哪个曾经寸步不离跟着贺兰曦的剑客。
    这时，卫紫衣、上官晴和悦蓉也赶到了。上官晴轻蔑地笑道：“这位侠士好大的口气啊。不过，我看你挺面熟啊，哦，姑奶奶想起来了，你就是当日在颍川与我和卫紫衣交手的人。当日，姑奶奶急着救人，咱们还没分出高下呢，刚好今日做个了断。”
    一时间，两边剑拔弩张，东方玉那边一共只有四个人，但却有三个一等一的高手。赞慕汗王这边虽然人多，但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只有穆永清和阿拓布两个人。黑衣人虽然数量上有优势，但在高手面前不足畏惧。如果双方真的交手，还真的胜负难断。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忽然，孟璇在旁边瑟瑟发抖道：“贺兰曦，我害怕。”
    众人听得分明，那位少年公子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润动听，这才算确信她是位真的女子，不然大家真是不明白，两个男人竟会为了一个少年闹出如此阵势来。
    贺兰曦赶紧上前将孟璇抱在怀里，双手安抚着她，轻声哄到：“乖，别害怕，他们都不会伤害你的。”
    “贺兰曦，我害怕，我要回家。”孟璇依旧神情恐惧。
    东方玉见状，长腿一跨便到了赞慕汗王的身边，关切地对孟璇道：“小璇，别怕，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孟璇看到东方玉来到跟前，眼神更加害怕了，使劲往赞慕汗王的怀里躲，大喊道：“贺兰曦，我怕！”
    贺兰曦怕吓着孟璇，也不好和东方玉争执，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抚，东方玉还要说什么，身后的上官晴忽然道：“尊主，不要逼她，小心激惹了她体内的真气。”
    东方玉看着赞慕汗王，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上官晴连忙道：“贺兰曦，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带她走吗？你知不知道，她的伤有多严重？她要是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我，我····”赞慕汗王闻言，竟一时语塞，是啊，他只顾着自己内心的欣喜，完全没有考虑她身上有伤。
    上官晴趁机道：“贺兰曦，把她留下，她不仅身负重伤，还修炼莫离心诀走火入魔了，在她的伤彻底好之前，不能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否则她体内的真气，立即会随着情绪冲溃她的心脉，到那时，任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贺兰曦才知道孟璇伤病的凶险，心中也后怕不已，沉思片刻后，他道：“好，孤王同意留下她在逐鹿医馆治伤，条件是我也留下来，等她康复后，再带她走。”
    东方玉闻言喝道：“曦禄赞慕！你休想。”
    赞慕汗王一边安抚孟璇，一边冷笑道：“东方尊主，还记得今日元机子给你的锦囊吗？至情至性空余恨，你想璇儿以后恨你吗？你知道璇儿她想要什么吗？她想要的是自由，对她而言，无崖居不过是一座没有围墙的牢笼。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做什么都按着自己的想象，从不管别人是什么感受。”
    东方玉闻言如闻惊雷，是啊，自己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做什么都凭自己一厢情愿，对赤至如此，对赤江也是如此，对孟璇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赤至泉下有知，会不会恨自己将这么多东西强压在她女儿身上？
    他清楚地记得，赤至也曾经说过无崖居是一个无形的牢笼，总有一天她会到外面的广阔世界去。后来她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找到了想要的快乐。
    他忽然惨然笑道：“曦禄赞慕。或许你说的对，小璇与她母亲太像了，她们都向往自由，而这却是我给不起的。只是她的母亲，嫁了一个无用的男人，没能保护好她，让她香魂早逝了。我希望你能替我，替她的母亲，好好保护小璇，让她得到想要的快乐。”
    东方玉一番话，听得赞慕汗王云里雾里的，但他听出了东方玉语气中的愧疚与深情，他道：“东方玉，璇儿曾经爱过你，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从你那里抢过来，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我本想着和你公平竞争。后来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有夫人，我就发誓，此生再也不会将她让给仍何人了。”
    “那你为何将一个人丢下，害得她陷入复仇的深渊，以致走火入魔。这三年多来，我以为她跟着你去了塞外，去追逐她想要的自由去了，却不知道她独自孤独地承受着这么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她受伤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当时想，就算无崖居是牢笼，我也要将她关在身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东方玉，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信任她，我怀疑了她对我感情，我该死。我在此，向你们的皇天和我的长生天许下誓言，从今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如违此誓，让我堕入幽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王者的誓言，就是神谕。众人万没想到，赞慕汗王会忽然发下如此重誓，却只是为一个女子。黑衣武士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汗王忽然这个在意一个中土女子，这个女子看起来是那么羸弱，他却仿佛已经认定她是他们的王后，乌月国的共主。
    众人还在惊诧之中，东方玉道：“好，曦禄赞慕，皇天听见了你的誓言，我同意等她伤好之后，你带她回你的国家，我相信你能给她快乐。无崖居上下誓死护送你们直到西塞边境。如果你敢负她，皇天不惩罚你，我东方玉就替天行道。”
    就这样，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竟然在孟璇几声娇吟后偃旗息鼓了。
    东方玉带领门徒护送赞慕汗王一行，穿过羽林卫的包围圈，往逐鹿医馆去了。临走，东方玉对羽林卫将军道：“回去告诉皇帝，赞慕汗王如今在无崖居的保护之下，他如果不想与无崖居作对，就别再打汗王陛下的主意了。”
    那名羽林卫小将，见到了传说中的无崖居尊主，心中激动异常，恨不得跪拜在地，不过，他也是崔氏兵院训练出来的子弟，到底没有失了身份。
    就这样，孟璇被接到了逐鹿医馆治伤，半个月过后，她的伤便已痊愈，但她眼神仍旧空洞，唯一不同的是，对赞慕汗王更加依赖了。赞慕汗王急着要带她回国，东方玉派了卫紫衣、上官晴、慕千羽和御剑门掌门澹台宏宇四人一起护送赞慕汗王和孟璇往西而去。
    一路上，各方力量跟踪监视，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一个月后，队伍到了西塞边境，因为没有人知道孟璇的身份，他们一路也算平安无事，就连徐孟卿也没有为难他们。
    到了边境上，双方就要分别了，上官晴对赞慕汗王道：“贺兰曦，我还是喜欢你这个名字。”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上官大夫请便。”
    “好，那我告诉你，孟璇是我妹妹，我在这里把她交给你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四处打探了，中土王朝没有人可以解除她的元神封印术了，你要好自为之。不过，元机子是得到高士，能占卜吉凶，他曾经对我们说过，孟璇还有几十年的福寿绵绵，我想璇妹妹会好起来的，祝你们幸福。”
    “多谢上官大夫的祝福，还多谢你多次救孟璇于危难，如果今生有机会，我会带她回中土看你们的。”
    “好，一言为定，我们就此别过吧。对了，这是尊主夫人炼制的丹药，这可是稀世罕物，你收好了，给孟璇调理身体。”
    上官晴递给贺兰曦两瓶丹药，转身对着马车里正在发愣的孟璇笑道：“璇妹妹，姐姐走了，只怕此生难再见了，跟我说句话好吗？”
    孟璇看着她不说话，脸色平静如水，就仿佛上官晴不是在对她说话一般。上官晴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车帘道：“走吧。”
    赞慕汗王的车仗便缓缓前行，往乌月国境内驶去，守卫边境的将军早已得到了消息，率兵到了边境线附近前来迎接，并护送着车队往王宫快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