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59章 故国往事

    正当孟璇不知如何应对时，坐在下首的东妃蟾拉发话了：“长乐公主，本宫听说你是中土承平王的女儿，不知道无崖居也属正常，但请你对我们王后殿下尊重些。我们乌月国不比你们中土，王后不仅仅地位高于王侯，且本人手握军政大权，若在敝国朝堂，公主刚才的不屑与质问已是不敬了。”
    蟾拉是鸠山帝国嫡长公主，论尊贵她比长乐公主高了好几个级别，更何况人家娘家人正在堂上，长乐公主被指责了一通却也不能发作。
    谁知，蟾拉的娘家人却没有顺着她，从另一个方向向孟璇发难了。
    蟾拉刚才说完，鸠山皇太子便道：“皇姐，咱们鸠山帝国就这么没有尊严吗？嫡长公主比不上一个什么无崖居少尊主，生生让人抢了王后之位，你还替她说话？”
    鸠山皇太子语气冷冽，此言一出，堂上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蟾拉道：“太子，你代表鸠山帝国出使，言行需谨之慎之，休得无礼。”
    “本太子无礼？当日曦禄赞慕以让皇姐做王后换来鸠山帝国的支持，如今他言而无信，本太子就不能代表鸠山帝国问一问他？”北边一千里防线上20万精锐骑兵，让鸠山皇太子无所顾忌。
    蟾拉喝到：“太子！”
    赞慕汗王没有想到，两国来使均将矛头对准他的王后，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堂上一时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那声音听着十分动人，但却让人心悸心慌，似乎要将人的灵魂带走一般，众人都惊赫不已。
    孟璇却笑道：“陛下，臣妾不是你曦禄赞慕一个人的王后，还是乌月国臣民俯首臣服的国之共主，臣妾提醒陛下，国之相交贵乎民亲，今日，两位使臣的态度令本宫十分失望，与两国有商约之事，望陛下谨之慎之。”
    孟璇说话看着和颜悦色，但一字一句，态度坚定决绝，气势压人，鸠山皇太子和长乐公主都是皇家子女，竟然都被镇住了。
    赞慕汗王看着两人吃瘪的神情，心中大快，便道：“王后建言，孤王记下了。”
    孟璇又转身道：“蟾拉，你不必为本宫说话了，陪本宫出去走走去吧。”
    蟾拉闻言只得随孟璇起身，临走，孟璇道：“西王妃也一起吧。”丽椰闻言也只得起身跟着出去了。
    三人出了门，孟璇道：“丽椰王妃，传本宫的旨意，从明日起将两国使团接待的规格降为普通使臣。”
    丽椰道：“是。”
    蟾拉闻言急忙道：“等等，殿下，请三思。”
    “还有什么需要三思？这一个皇太子和一个公主，都与赞慕是故交，或许以前他们可以在赞慕面前随性而为。但今日不同往日，赞慕是王国的最高统治者，他们竟敢在公堂之上肆意为难他，国之威严何在？丽椰去吧。”
    丽椰得令去了，孟璇又对蟾拉道：“蟾拉，难为你了。”
    蟾拉淡淡道：“让王后费心了，臣妾一生都在为难之中，想来这都是命数。只是，鸠山太子性情乖张，王后看在那二十万骑兵的份上，最好不要太过惹怒他。”
    “东妃娘娘，平日里一副淡然超脱的样子，本宫以为你不在乎一切了，原来还是关心赞慕的江山。”
    “王后抬举臣妾了，有了殿下你，赞慕不再需要我，臣妾此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珑美公主好好抚养长大，别无所求了。”
    “看来，本宫也不好去难为一位母亲了。走，带本宫去看看珑美去。”
    蟾拉闻言便在前面带路，不久便到了无华宫，众女官宫女行礼完毕后，蟾拉吩咐宫女道：“去将公主抱来。”
    不一会儿，宫女就将珑美公主抱来了，孩子一岁多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粉嫩可爱极了，孟璇一看就喜欢得很，高兴地问道：“会说话了吗？”
    蟾拉道：“会说一些简单的。”说着就起身抱着珑美，要给孟璇行礼。孟璇拉住她道：“她还这么小行什么礼？快，给我抱抱。”
    蟾拉将孩子地给她，孩子有些怕生，孟璇将她抱在怀里宠溺道：“珑美，宝贝乖，瞧瞧，小嘴上还有点心末子，告诉母后刚才吃了什么？”
    珑美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党哥。”
    “什么？党哥是什么好吃的，母后都没有听过呢。”
    蟾拉笑道：“她说的是糖糕，她现在还有很多话说不明白。”
    “哈哈，有趣，有趣。养孩子真是乐趣无穷，你知道，赞荣的两个孩子是我带着的，虽然艰辛，但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我心里也开心，我已经遣人去行宫接他们了，以后就将养在王都吧，也好与珑美作伴。”
    蟾拉闻言叹了一口气，孟璇把孩子交给宫女抱了出去道：“蟾拉，不要自责了，你记住，久妲的死，我们都有责任，但是这事我们要把帐算到西宫那位头上，总有一天，本宫会将新债旧账一起算了讨回来。”
    “西宫那位？”
    “她刺杀本宫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次我与赞荣坠马也是她们的杰作。只是没想到本宫命硬，却牵连了久妲。”
    蟾拉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叹一口气道：“希望你还能讨回来。本宫做曦禄赞慕面王妃六年了，如果不是上次我们动情失态，我永远都做不了他的女人，也不会有珑美公主。但是西宫那位，这半年多来，赞慕多数时候留宿在她那里，如果她有了赞慕的子嗣，只怕你也奈何不了她。”
    孟璇痛心道：“蟾拉，曦禄赞慕不爱你，但敬重你，所以才与保持距离。我听说你曾经将赞慕临幸过的女奴，全部发配军营做军妓，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感受。但本宫晋升丽椰为妃，如果赞慕不临幸她，怎么骗得过西姆多那老贼？你放心她这辈子不会有子嗣的。”
    蟾拉闻言凄然笑道：“他连这个都听你的，我还能说什么？现在，宫里所有的夫人和嫔妾他都临幸过了。想来我比你幸运，至少我能将那些女奴处置了，而你呢？”
    孟璇起身要走，临了无奈凄然道：“除了丽椰，但愿她们都能为王室诞下子嗣吧。”
    孟璇转身出门去，蟾拉送出门来，天色已暗，内臣和女官宫女都在外面等着，看到侍女拉珍，孟璇回身对蟾拉道：“对了，感谢你这些年对多伦费心。如今，多伦大了，我将他留在学院上学。”
    “王后言重了，那些都是臣妾分内的事。”
    孟璇出门回自己的宫里，她的神识已经感应到，宫里有不请自来的客人。进屋就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都退下之后，孟璇道：“出来吧，是哪位魔音门弟子？”
    “我可不是魔音门弟子。”应声出来的竟然是卫紫衣。
    孟璇惊喜道：“卫先生，怎么会是你？大家都还好吗？”
    卫紫衣不回答她，却行了大礼道：“卫紫衣拜见少尊主。”
    “卫先生，快起来，这里不是中土，别这么麻烦了，快起来。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卫紫衣起身，整了整衣襟道：“看起来少尊主的状态很好，尊主和夫人都多虑了。”
    “什么？尊主和夫人他们好吗？”
    “他们都好，只是洛西樵忽然回去了，除了说你很好之外，什么也不说。那小子是个认死理的，说你交代了什么都不能说。还有那位醇香姑娘，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是为了保护徐家。”
    “尊主和夫人都知道你的用意，但是长乐公主率使团前来，尊主和夫人怕她坏了你的好事，所以派我来相机帮你，尊主和夫人本来指示我在路上杀了长乐公主，但是我想问过你再杀她也不迟。现在依你看要不要杀她？”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你知道为什么朝廷会派长乐公主做了使臣吗？”
    “哼，她算什么使臣，不过是承平王的私使。当年贺兰曦在中土，承平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暗中与他有交易。你走之后，没过多久，承平王就借机治了贺静初的罪，将贺氏抄家了，承平王接管了贺家所有的产业。这个长乐公主便是具体负责经营这些产业的人，此番她明里是来与乌月国谈通商，暗里则是来督促贺兰曦履行当初与承平王达成的交易，承平王要谋朝篡位了。”
    卫紫衣的话，让孟璇震惊不已，片刻之后她冷笑道：“皇帝和薛太后通过阴谋得来的皇位，如今又有人用同样的方式篡夺了，真是报应啊。”
    “璇儿，你真的不关心中土的事了？”
    “命运将我送到了这里，便是要我放下，或许这里就是我的归宿吧。如今我放不下的就只有徐家，我爹和我哥。他们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没有了崔氏的庇护，他们就像一片树叶，大风一吹，便不知飘向何处。云景姑娘如果在宫中安稳一日，就能保护他们一日。”
    “你放心，无崖居不会不管徐家父子的，但他们身在朝堂，只怕防不胜防。或许你可以将承平王要谋反的消息，拿来与长乐公主做个交易，让她来保护徐家。”
    “这倒是可以一试，但是不能由我来做。烦请先生将这个消息送给云景姑娘，由她来与长乐公主交易，即可扼住承平王，又可保证云景不被暴露，你也省得动手杀人了。”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奴婢？”
    “她原来是关西顾氏的小姐，见识和胆魄自然不是一般奴婢可比的，况且她这么年经历过来了，这点事我相信她能做好。对了，卫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请无崖居帮我暗中寻找我的父亲。”
    卫紫衣迟疑问道：“你是指太子？”
    孟璇点点头，卫紫衣道：“他真的还活着？”
    孟璇道：“当年的事，我想悦蓉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流放之地的那场混战，悦蓉没有经历，但是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我确定父亲还活在世上。但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他，如今，我鞭长莫及，只有拜托无崖居了。”
    “找到了他如何安置？”
    “告诉他一切，让他自由选择，他愿意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如果他想还朝复国呢？”
    “他不会的，不过，他真有这个想法，无崖居也能够帮他达成所愿不是吗？”
    卫紫衣笑了笑道：“看来你真的要放下中土的一切了。尊主和夫人可以放心了。对了，尊主和夫人有了一个儿子，现在快一岁了吧。”
    “真的，真是太好了，无崖居以后就可以交给这孩子了。我这个少尊主，可以消失了。”
    “看来我该回去了，对了，尊主命属下带来了一枚黑木令，他说你永远是无崖居的少尊主。只要你有朝一日回到中土，无崖居门徒会悉数听命与你。如果你永远不回去了，那就留作纪念吧。”卫紫衣将一个黑木令交到孟璇手上，转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孟璇终于了却了所有往事的羁绊，却又感觉空空落落的，过去放在心上难受，如今放下了也不轻松。她信步走出宫门，不自觉便往赞慕汗王的宫里走去，此刻，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肩膀了。
    到了门口，值守宫女行礼道：“王后殿下，奴婢去通报。”
    “不必了，本宫直接去就是了。”
    “可，可是，中土的使臣公主，方才进去了。”
    孟璇闻言脑子轰然炸开，抓住宫女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
    宫女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王后殿下息怒，奴婢该死。”
    孟璇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开她道：“下去吧，没你的事了，既然陛下有客人，本宫改日再来，你不必告诉陛下本宫来过了。”
    孟璇心痛到极点了，方才在蟾拉哪里，蟾拉说宫中的夫人和嫔妾全被他临幸了，她都没有这么心痛，但这一刻他背着自己私会旧情人，她不仅心痛了，还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