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苍穹》第一百七十八章 冰糖葫芦

    虽然嘴上说着独立，可当十二真的一个人来到七星刀院的地界之后，她茫然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十二，只能跟着人流朝前走，然而走到尽头才发现，原来前方只是一块写着不用登记的公告牌。
    至于上面写着组建临时军的消息，十二纠结再三之后，决定还是算了，毕竟自己去了也是给别人拖后腿的，更何况自己可是下定决心要独立的，若是去参加临时军，那么自己独自前往前线的意义且不是就白费了嘛。
    但出了营地后的十二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这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该往哪走，其实就连十二自己都有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距离前线近的府域有四个，而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庄嘉府。
    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故乡鹿岭城就在庄嘉府之中，自己潜意识的想来认祖归宗？
    然而十二马上排除了这个想法，对于那个男人自己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更不可能有认祖归宗的想法，就算退一万步自己想要认祖归宗也没有那机会了，毕竟北山世家早在多年以前就被那男人亲手灭了族。
    自己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在那些地名之中，唯有庄嘉府这三个字自己熟悉一点吧。
    “师妹可是一个人？”
    就在十二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一位长相还算清爽的赤霞天弟子走上前询问到，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个自认为非常迷人的笑容。
    十二看着这个接近自己的人，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搭话，而且他的修为比自己低，不应该是叫自己师姐吗？
    看着那人满脸猥琐的笑容，十二心中笃定到这肯定是个坏人，想到这里的十二，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毕竟咸鱼恩人说过，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时候不能随意和不认识的人说话，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就很奇怪的人。
    “等等，师妹，师……”
    然而随着那男子的开口挽留，十二跑得更加的快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那男弟子的视线之中。
    那男弟子捶胸顿足，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长相可爱的同门就这样给跑了，自己的爱情之花还没开始绽放就这样凋零了。
    可马上一个路过的白羽仙宫弟子又让他种下了新的爱情之种“前方那位美若天仙的白羽仙宫师姐，请留步。”
    当十二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集市之中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看着这一幅市井生活的景象，十二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自己第一次上街是四岁生日的那天。
    那天一直对那个男人唯唯诺诺的娘亲，不知道为什么鼓起了勇气，偷偷摸摸带着自己上了街，或许是因为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死，又或许是因为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但不管怎样，能离开那件小黑屋，对十二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即便是待会还要回去。
    娘亲因为总是替自己求情，因此没少挨那个男人的打骂，可即使是这样，此时娘亲嘴里还是念叨着“我们要早点回去，不然就没人给你爹爹做饭。”
    然而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从未吃过娘亲做的饭菜，但娘亲依旧乐此不疲。
    十二呆滞的点了点头了，因为北山天长做实验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说，所以十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以至于十二连“好”字都忘记了怎么说。
    上街之后十二才发现，太阳原来是这么的刺眼，刺的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自己还是感觉到很冷，大概是因为才过初春的原因吧，虽然自己就身处于街上，但十二还是觉得那片吵杂之地离自己很远，不仅是那条街还有这个世界。
    一阵喧闹声将十二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顺着声音看去，正是不远处的包子铺传来的，包子铺前正规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
    那卖包子的中年掌柜不断地挥手道“没有了，没有了，你们一天来个四五次，一来就是一窝蜂，把包子全施舍给你们，那谁来施舍我一家老小啊！”
    “李掌柜，当初我叫你不要理这群人，你不信，现在栽了吧，哈哈哈……”一旁看戏不嫌事大的瘦猴摊主讥笑道。
    “去去去，卖你的面去。”包子铺的李掌柜没好气的说道。
    “掌柜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我求求你就给我们几个包子吧，若不是天魔毁了我们的家乡，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田地，我发誓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一个难民汉子说着就朝李掌柜磕起了头。
    看见这一幕的李掌柜也于心不忍，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连续给了好几天，每天少说也有几十号人来找自己要包子，最多的一天甚至高达数百人，自己这是小本买卖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再加上自家也要养家糊口，若是自己现在给了他们，估计待会又会有其他的难民来找自己讨要。
    想到这里李掌柜又硬起心肠，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看这些难民。
    “对啊，好心人，你都给了好几天了，今天就当是最后一天吧。”一个中年妇女也开口道。
    李掌柜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火冒三丈“你也知道你们要了好几天了啊，我这是包子铺不是善事堂，我也要养家糊口！天天就来我家要，这条街这么长，怎么不见你们去跟别家要去！”
    “我们都要过了，可他们都不给。”
    “那我就该给了是吧？”说完李掌柜直接走进店里将门给关上了，连生意都不做了。
    “不是，掌柜的，掌柜的。”
    “好心人，求求你……”
    不管难民们如何恳求，李掌柜还是将门给关上了。
    难民们都嫌恶的看着那说错话的中年妇，那中年妇女直接哭了出来，她也不想这样，她的八岁女儿已经饿得快不行了。
    而躲在远处观望的难民也都失落的低下了头。
    就在跪在包子铺前的难民纷纷起身的时候，十二走了过去叫他们稍等片刻，说着十二便敲开了包子铺的门。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门还未开，李掌柜气呼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当他打开门之后，发现门前站着一位长相可人，发如白雪，身穿赤霞天道袍的仙子时，李掌柜连忙道歉道“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仙子您，我还以为是那群难民。”
    虽然李掌柜身处七星刀院的管辖区之下，但梁州第一大派的道服他还是认得，这些仙子仙长那是自己一个凡人能开罪得起的。
    “那个，我想把你所有的包子都买下来，你看这些够吗？”十二掏出了一个玄晶，弱弱的说道。
    李掌柜咽了咽口水，仙子出手就是不同反响“多了多了，可是我所有的包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大屉，您确定全都要吗？”
    “嗯，全要。”
    买完包子的十二在那几位难民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西城贫民区的一个破败道观之中，当十二踏入道观，齐刷刷的一百双眼睛都看向了十二，吓得十二小退了半步。
    当他们得知十二买了包子时，纷纷给十二磕起了头，十二劝都劝不住。
    看这难民们满脸幸福的吃着包子，十二也感到十分的开心，甚至有的人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口吃着包子。
    自己第一次包子还是云霄哥哥买给自己的，本来当年娘亲带自己上街的时候，也想给自己买个大肉包吃，可等娘亲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身上只剩一灵刀币了，而肉包需要两灵刀币，所以他们没买成包子还挨了一顿摊主的骂。
    当娘亲看见那卖冰糖葫芦的老者之后，欣喜的半蹲下身对着自己说道“十二想吃冰糖葫芦吗？娘亲给你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自己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娘亲拉着走向了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者面前。
    看着手中一粒一粒穿起来的殷红，十二不知道该如何下口，这一串殷红让十二想起了那间小黑屋，当她躺在那个冰冷的台子上，当那个男人将她开肠破肚的时候，自己身体里的殷红也是一连串一连串的往外个不停，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自己的鲜血做的呢？
    “十二不喜欢吗？”娘亲见自己只是盯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以为自己不喜欢吃，其实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过了一会娘亲才明白，原来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吃，娘亲盈盈一笑温柔的说道“来，娘亲教你。”
    在娘亲的教导之下，十二终于将冰糖葫芦喂进了嘴巴，当冰糖葫芦在嘴里化开的那一刻，一种奇怪而有怀念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这股味道不仅流进了十二的胃中，还流进了十二的心中。
    突然十二感觉没那么冷了。
    “甜吗？”娘亲充满期待的问道。
    这时十二才知道，原来嘴里的这个味道叫做甜。
    十二的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她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了娘亲的嘴边，让娘亲自己尝尝甜不甜。
    娘亲并没有尝，她只是死死的抱着自己，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虽然十二并没有看见娘亲的表情，但她知道娘亲在哭。
    虽然那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勒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但在那个怀抱之中，十二感十分的安心。
    十二伸出小手轻扶着娘亲的后背，就像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娘亲哄她一样。
    “好啦，我们回家吧。”不知过了多久，收拾好情绪的娘亲笑着放开自己说道。
    “娘亲，吃。”
    娘亲愣了愣，眼眶一红，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吃下了一颗冰糖葫芦后，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她笑着说“真甜。”
    那是十二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笑着流泪。
    可惜的是，娘亲在也吃不着冰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