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九天》第490章 镜花水月

    “醒了！人醒了！！”当背上驮着的陆云沧再度动了一下之后，红玉连忙朝着战天一出声喊道。
    实际上就算他不喊，战天一也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了，毕竟那团蓝色光团可是从他手里飞出去的。
    “师弟，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凑到红玉身边去，战天一看着已经在红玉背上坐起身来的陆云沧开口问道。
    “好似还有些头晕……”
    陆云沧刚刚从蜃景幻境中脱离出来，此刻头脑中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看到身边的红玉跟战天一都安然无恙，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方才我一时不察，被一处诡谲幻境给困住了，不知师兄你们可有遇到这种情况？”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这么倒霉。”
    虽然陆云沧已经醒来了，不过因为听着他说自己还有些头晕，红玉也就没有变化出人形，而是继续维持着大鱼的形态，驮着陆云沧往前游动。
    “你被一个蜃族之人算计了，元魂被吸到蜃珠当中去险些给人夺了舍，还好我们比较精明，一直不叫那试图夺舍之人碰触到蜃珠，不然你现在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不不，说不定都魂飞魄散了。”
    红玉一边游着一边添油加醋地说。
    “蜃族之人……夺舍？”
    陆云沧倒是没想到自己之前被困住得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知道红玉肯定把一些问题说得夸张了几分，于是看向战天一，目光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求证意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之前你被雷暴云当中的天雷击中，就失去了意识，等过一段时间再度醒来之后，附着在你体内的却变成了另一个自称是蜃族之人的妖族魂魄。”战天一见陆云沧还一脸云里雾里的神情，知道他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师……师兄，你又何必如此……”
    一开始战天一并没有刻意将被逼发毒誓的这个经过讲出来，然而在讲到斩杀这蜃族人元魂的时候，红玉却从一旁插了一句嘴，将战天一发了毒誓又突然出手斩杀蜃族之人的事情给抖了出来，陆云沧一听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心魔誓言对剑修影响的确是小一些，但并不代表心魔誓言对剑修就当真没有效果，若是真的没有，之前那个蜃族之人也不会坚持要战天一发下心魔誓言了，然而即便如此，战天一仍旧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斩杀……
    “若是因为惧于心魔，就对这种狡诈之辈姑息纵容，这样的行为才真正会毁灭我的剑道。”
    战天一抬起手来拍了拍陆云沧的肩膀，这个带着三分劝慰七分鼓励意味的动作，在陆云沧成为他弟子之后经常见到。
    “所以师弟不必如此计较这些东西，你能平安自困境中脱出，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了，你是不是收复了那颗蜃珠啊！”
    红玉突然想起之前他与战天一两人的猜测，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啊？你快检查检查体内有没有多出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我想起蜃老伯当年曾经说过，在蜃族灭绝之后，拥有蜃珠最多的妖族便是龙族了，方才那个意图夺舍的家伙，搞不好也是从龙族那边跑过来的。”
    听到红玉突然提及龙族，陆云沧身形一顿，不过他还是很快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到了红玉所说的蜃珠上面去。
    在陆云沧将神识内放，自行扫视了一遍经脉情况之后，并没有发现红玉所说的淡蓝色蜃珠，然而陆云沧注意到，自己经脉之中，除了之前就有着的灵气之外，竟然多出了一股淡蓝色的能量，这能量跟随着陆云沧体内的灵力缓缓流淌在经脉当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好似从最开始它就存在在那里一样。
    陆云沧心念一动，开始试着用神识去调动那一股蓝色细流，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蓝色细流应该就是之前红玉提及的蜃珠，只是为何它会从一颗珠子形态变化作细流出现在自己经脉之中，陆云沧一时还想不明白。
    流淌在陆云沧经脉中的蓝色细流不再如之前那般抵触陆云沧的神识，随着他意念的调动，那股平静的蓝色细流一下子沿着经脉涌动起来，纷纷涌向了陆云沧惯常持剑的右手。
    掌心一热，陆云沧连忙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明明没有召唤，血剑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手中。
    等等……不对……
    陆云沧眉心一皱，将手中这把剑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之前只是打眼看去，从外表上来说，这把剑的确与血剑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然而与血剑血脉相连的陆云沧却敏锐地觉察到这把剑当中少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承天剑灵的气息。
    为了封印血剑，隔绝黯天剑灵透过血剑的窥视，承天剑灵施展能为，叫血剑一直处于一种半封印的状态，每次利用血剑出招的时候，陆云沧都能感受到那一抹来自于承天剑灵的气息，而今手中这把剑上，却半分承天剑灵的气息都没有，显然并不是真正的血剑！
    许是因为陆云沧心念转动，在他手中的这把剑，竟然也随之显现出了变化来！
    只见这把剑的边缘忽然晃动扭曲了一下，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慢慢地扩散了开来，随即属于血剑的外壳一点一点褪去，留在陆云沧掌心当中的，赫然变成了一把无柄无刃、通体都是由淡蓝色光辉组建而成的古怪灵剑！
    “这剑上好浓厚的蜃境之力……”
    红玉奋力地扬起脑袋来，才堪堪能看到陆云沧手中剑刃的情形，虽然外形看不真切，但是对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他却十分熟悉。
    “看来你的确是将那枚破碎掉的蜃珠纳为己有了，真是傻人有傻福。”
    “红玉，你是说这把剑是由蜃珠幻化出来的？”
    陆云沧与战天一齐齐看向红玉。
    “不是幻化出来的，而是说，这把剑整个就是由蜃珠构建而成的。”
    红玉说着摆了摆鱼尾，仰头吐了个泡泡出来：“蜃老伯说过，蜃珠其实并不一定会一直维持着珠子的形状，只要拥有它的主人愿意，蜃珠可以将任何存在于主人臆想中的场景给现实化，当然，如果你构想的场景太大，或者说野心太大，想要构建生灵的话，那么必需拥有足够多的蜃珠，仅仅一颗蜃珠，给你变出一把剑来，或者变出一座山来还行，要再往大了变化就是再难为它了。”
    “现实化！是任何臆想的场景都能做到吗？”
    听了红玉的话，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战天一：“这岂不是与天道守恒这一点有所违逆？”
    “这就是你不懂了。”
    红玉摆出一副老前辈的面孔来：“掌握着幻境之力的种族与人类修士有很多，然而这天地间最为厉害的幻境之力，却是蜃族拥有着，你们人类修士也常常听说过海市蜃楼这种东西吧，大约还有很多凡人以为那些海市蜃楼是属于天神的楼阁，而对于修士来说，海市蜃楼却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实际上不然，遥想当年，海市蜃楼并不是幻境，它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而叫海市蜃楼具现化的种族，就是当年如日中天的蜃族，可以说，蜃族这个将幻境具现化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与创造一切生灵的神祇也不遑多让了，蜃老伯每每提及此事时都禁不住感慨，说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蜃族拥有着如此逆天的能为，却又不知道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才最终招致了灭族之祸。”
    “这蜃珠内蕴含的力量当真有如此强大吗？红玉！”
    陆云沧眉心一紧，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构建出来的点云宗悟道室内那一幕场景，还有那已经死去的大师兄景程……
    “你方才所说的，集结足够多的蜃珠之后，连人类都可以创造出来的事情，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
    “我又曾经何时骗过你？”
    红玉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必须要在蜃珠足够多，蜃珠内的蜃景之力足够充沛的时候，这种事情才有可能做到，否则别说是活人，就是连一只活着的蝴蝶，你都难以创造出来，现如今蜃族早都死绝了，你又去哪里找寻这么多的蜃珠？虽说龙族内有不少，难不成你还能去单挑龙族，把它们认了主的蜃珠一个个挖出来？”
    “而且，撇开这些东西不谈，就算你有足够的蜃境之力，将人创造出来了，那个被创造出来的人也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肉身罢了，如果当真想要利用蜃珠复活某个人，必须还要将那个人的元魂妥善保管起来，待到蜃珠为那人构建完身体之后，把元魂放入其中，这才能真正的叫人复活……”
    红玉的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他知道陆云沧经历了太多死别，不管是陆家之人还是点云宗内的同门，每一次死别都好似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愈合不了的血窟窿，而今乍一听到蜃珠具有如此逆天奇效，也难免会心动，可他不得不泼出这一盆冰水。
    陆云沧果然一如红玉所预料的那样愣住了，原本他以为，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师兄，就是借着蜃珠之力而短时间复活的，如今一听，那一幕果然只是寻常幻境而已……
    真正要复活他人，还是离不开那个人的元魂……
    呵，元魂……不管是陆家之人，还是景程他们，又有谁是真正留下过元魂的，如此说来，这蜃珠能给予他的，果然也不过只是一场过度美好的镜花水月而已……
    “喂，你没事儿吧？”
    看着陆云沧一脸心如死灰的神情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红玉忍不住抬起鱼尾来轻轻搡动了他一下问道。
    “我无事……”
    陆云沧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转手便将那蜃珠之力凝结的光剑收了起来。
    “师兄，咱们继续赶路吧。”“好。”
    从方才起，就一直静默立于一旁的战天一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