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娶亲》第222章 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秦溟望着黑衣女子，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走半分，他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道歉道：“我从未想过她会是你的婢女，若是知道……”
    “秦溟，她是为了救我，她是为了救我……”命中注定，如果她不曾去到南楚，不曾与西秦大军来到秦穆关，是否晓雪就不会死。说什么一起看秀丽江山，说什么一起活着，不过是浮华世间一场梦。
    秦溟目光带着怜惜，他从未看到过司夕儿这个样子，她举着拢月，拢月与他的心口只隔着一寸的距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不能不道：“被暗算掉入绝水，是灵儿救了我，我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才知道大夏进攻西秦的消息。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我要打败上官雪晔和百胜，就只能忍住，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苍穹很空，一眼望不到尽头，一声闷哼的声音响起，血溅四方。
    “皇兄……”秦亦灵顿时瞪大了眼，一掌拍向司夕儿，司夕儿还在震惊之中，未曾注意到秦亦灵会突然出手，被震得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同一时间，拢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于马蹄声和金戈声中，这一生利器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地响亮。
    白芸想扶一扶司夕儿，被司夕儿挥手阻止，秦亦灵扶着秦溟，目光透着担忧和责骂：“皇兄为何不躲？”
    为何不躲，是因为看到她为晓雪之死如此痛心的模样，还是为自己从来不在她心底留下一片空间的失望和悲愤？他好像已经分得不太清楚，在她心中，她是从来都不曾喜欢他的吧！
    而今日之局，是否骗她，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雪晔和白胜，休想踏过秦穆关入他西秦腹地。
    目光越过司夕儿往前看去，烽烟已经燃起，于子鹤已经开始进攻秦穆关，他不能再与司夕儿纠缠。在晚一步下去，他们也只会被拖陷在秦穆关中而被上官雪晔擒为人质。
    “你不愿跟我离开。”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好像带着一点希望，他捂着胸口的伤缓缓地转身，爬上了马背。伤势很严重，可他的脊背依旧高大挺直。他知道，若是这一枪往左再偏离一寸，他决然不会活着离开。她会放他一马，他心中已经无比感激。
    秦亦灵目光讥讽地看了司夕儿一眼，跟随着秦溟离开。
    望着秦溟的背影消失在火光之中，司夕儿的嘴角终于流出了淡淡的血，其实秦亦灵刚刚打她的那一掌，很重！
    白芸和风儿立刻奔上前去，扶住了司夕儿道：“你怎么样？”
    司夕儿咬着嘴唇微微摇头：“我没事，我们也尽快离开吧！”
    白芸深深地看着司夕儿，对她道：“我留下来，你们先走，我会照顾好晓雪的。”
    风儿大惊：“臭女人，你怎么能留下来，上官雪晔不会放过你的。”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来历，可她毕竟救了他一命，若是让她留下来，必死无疑啊！
    “也罢，”司夕儿却不反对，“你也是狠心，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背弃家族，你可曾见过你死去时白将军的绝望和伤心。风儿，我们走吧，上官雪晔要杀她，白胜也不会允许的，快走！”
    “恩。”风儿点点头，扶着司夕儿往秦穆关的西北方向逃去。
    从前方吹来的风，冷冷地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紧抓住自己的那双小手还带着温暖，提醒着她还活着。她茫然地走着，几乎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这个世界太过复杂，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注定了是输。大战如何？西秦、大夏之乱又与她何干？在这乱世之中，生命如此卑微，她连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妄想什么报复上官云锦。
    痴心妄想！
    这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阿夕，她没法掌控命运。或许她的逃离和远去，才是对至亲之人最好的交代。
    司靖、李氏，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她心底的愧疚和罪恶终于又减少了一分，至于上官雪晔、秦溟想做什么，就由他们去吧，她真的好累，不想再去管三国之中的任何一件事情。
    风儿扶着司夕儿，见她神色比刚才好了许多才开口：“晓雪姐姐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爹爹和你大娘真的还活着，而且你在西阕山上时有危险也是上官雪晔救的。风儿虽然不太明白，可也知道上官雪晔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夕姐姐，难道你就这样走了不去问问他吗？”
    司夕儿皱眉，问：“他做事滴水不漏，你是怎么知道救我的是他？”
    “是我无意中听到的，”风儿想了想，继续道：“自从你离开中都以后，我和晓雪也打了包裹要去找你，可谁知在南疆外遇到了土匪被打晕了。醒来后就碰到了一个很漂亮很妖艳的姐姐，她告诉我们，说上官雪晔一直不放心我和晓雪姐姐，早就派她跟着了。”
    “他才不是为了救你们，而是想通过你们找到我。”司夕儿点点头，半晌再问：“那女人可是佟雨凝？”
    “恩！”风儿眨眨眼，“然后我们就住到了大夏的边关，再后来见了上官雪晔一面，那晚上我出门小便，碰巧碰到他在和四卫谈事情，所以就藏在墙角多听了几句。因为我没有武功，所以他们也不曾提防，我听到他说要去救你。后来听说南楚发生了很多事情，才知道是他救了你。”
    “他的武功……”
    “我不知道。”风儿摇头，压低了声音，“我没见他用过武功。”
    他没武功，那他是怎么带着她逃出西雀山的？他把她救出来了，可他却又把她扔给秦溟了。
    上官雪晔，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突然捂住了心口，甩开风儿的手半跪在地上，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下。腹中绞痛，仿佛被蚂蚁啃噬，疼痛难忍。
    “夕姐姐？”风儿大惊失色，迅速跑到司夕儿面前，看着她此刻已经面无死灰，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紧握住司夕儿的手问道：“你怎么了，不要吓风儿。”
    司夕儿紧紧咬着嘴唇，双手环抱在了胸前，喃喃地道：“好像是情蛊发作了，风儿你扶我到避风的地方。”她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拖着步子往一棵大梧桐树下走去。
    “呵呵呵呵……司夕儿，你还想走哪儿啊？”
    闻声司夕儿一把推开风儿，右手在左袖中一扯，拢月顿时滑了出来，于虚空中亮出一道青色的裂痕来。刀剑相交，铿然一声，两个人都被巨大的威力震得退后了几步。
    风儿被退得匍匐在地，抬起眼来时正好遇到了一个逮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女子双手握着弯刀，目光狠辣地望着司夕儿。
    闻声司夕儿已经知道来者是谁，讥讽地道：“许幻灵，你竟然还没死？”不知道已经跟了他们多久，是想趁着她受了伤杀了她吗？秦亦灵那一掌看似不重，可人家好歹是闭关修炼了这么多年的金阙公主，再加上她情蛊发作，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许幻灵。
    “冤有头债有主，二十多年前你爹娘杀我全家，二十年后你我又是仇人。今日一战，无论输赢，你都要死。”大风吹拂，衣袂翻飞，白色的面纱被风吹起，从面纱底露出来的脸已无昨日的妖艳美丽。
    半月之前，她和楚鹤黎在西阕山中与司夕儿决战，不料会有黑衣人来救走司夕儿。之后大火蔓延，又有敌人来偷袭，虽然都是蒙了面的，可她依旧认了出来，来者都是上官雪晔的人。四大护卫痛下杀手，将楚鹤黎给杀了。
    西阕山中只有一条出路，大火堵住了出路，她在打斗中差点死去，所幸被冥宵所救。她知道冥宵不是常人，他救自己也不过是想利用而已，她随着冥宵逃了出来。可明显地出来后冥宵就不再管她，她的伤势很重，不敢再待在南楚，于是逃离了南楚到了三国边境，不料又碰到了夜晟，夜晟将她打成重伤，还伤了脸。
    她被冥宵安排跟在了上官雪晔一块，一来是为冥宵监视上官雪晔的举动，二来也是不让夜晟找到她。可冥宵背叛了凤羽阁，凤羽阁的人现在已经全部出动来找她，她或许命不久矣，不过死之前至少要拉着司夕儿陪葬。
    刀泛着清冷的光芒，杀气在天地间纠织，地面尘土扫向虚空，变成一股股深邃不见底的漩涡。
    司夕儿到底是受了些伤，被许幻灵打得步步后退，拢月于指尖划出一朵朵盛开的白色的浪花。突然间她一个翻身，脚点地面踏着风迎了上去。游龙惊鸿加之凤绝天下，速度之快，攻击之强，的确是前所未用。
    许幻灵眸光一闪，猛然看清楚攻势，却已来不及撤退，索性迎接上去，想与司夕儿玉石俱焚。天地间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光芒来，刀枪相撞，尔后两人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倒飞出去，各自吐出一口血来。
    “夕姐姐……”风儿大惊，急忙奔跑过去。
    然而司夕儿却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朝风儿怒吼道：“别动。”风儿被她吓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司夕儿又吐出一口血来，若不是用着拢月支撑着身体已经倒下。
    比之司夕儿许幻灵似乎伤得更重，脸上白纱早已随着打斗而被风刮走，露出了一张有剑痕横贯着左右的脸颊。她嘴角噙着鲜血，目光由涣散在慢慢地聚焦，最后看向了司夕儿，看着她手撑着拢月，警惕地望着她。
    她知道她此刻肯定不好受，再提提上官雪晔或许能让她更不好受，便道：“你也是强，明明爱他爱得要死不活，却拼命地忍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你以为你伪装就没人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