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只知道他掉入了绝水,你且派人顺着绝水往前去找便是。”顿了顿,站起身来,语气凝重,“阮郡守,那名属下对本公主非常重要,如果他有什么事,本公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公主说的是,臣马上派人去找,马上就去。”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听出了司夕儿口中的要挟之意。如今已有人在楚都接应救出夏儿,但仍然还要拖一拖这个楚天歌。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在绝水的大夏公子,似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原本想派人去监视他,没想到被他逃掉不说,连自己的属下也不见了。
南楚的天变化得真快,阮灏近来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按理说楚皇死了,继位的决然是初夏,可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前朝公主呢?当然,凭借他多年的为官经验,也是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个巧合,但此时楚天歌已经手握大权,收了不少心腹,初夏想要再扳回局势,只怕很难!
低声吩咐了手下几句,他转身回来看向楚天歌,只见这位新贵身上的气质不凡,容貌也是倾国倾城,虽然一身素色黑衣,仍然掩饰不了她自发的风华绝代,只是人嘛,太高冷了些!而且她的双眼,真的是看不见的。
这是个好姑娘,只是可惜……他们注定是敌人!
“郡守在想什么本公主亦是知道,本公主只奉劝郡守一句,安分守己才是最重要。”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位公主突然走到他身边,语气冰冷地道。
阮灏精神为之一振,抖了抖身子,颤颤道:“下官知道,请公主放心。”
放心?她能放下心来才怪,而一想到上官雪晔也在绝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不由得将阮灏与上官雪晔联系起来,迟迟地开口:“在楚都的时候就听闻阮郡守知道本公主的许多事情,阮郡守不如跟本公主说一说,如何?”
阮灏几乎要跪倒在地,思忖半晌声音颤抖着开口:“下官并不知道啊?”认了,只会让她以为自己别有用心。死活不认,也可找个借口说是有人冒充阮府的人散播谣言。
“哦?”尾音拉得很长,“这么说,阮府并没有捏造本公主的身世问题,那本公主是司夕儿的事情会是谁传出去的呢?”双手背负在身后,眉头微微地皱起,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阮灏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答道:“这,这容下官去查一查,再给公主一个答复。”
司夕儿爽快道:“好,那本公主就等你阮郡守一个说法了。”
“是,属下即可命人查一查谁在散播谣言。”恭敬地退了下去,站在阮府外,阮灏深深地吸了口气,眸子很深黑夜,如夜晚一般。
“公主,他真的会把散播谣言的人找出来?”待阮灏走后,蓝音急忙问道司夕儿。
司夕儿摇摇头,嘴角裂开,勾起一抹残阳若血的笑意,“很明显,这个散播我身世出去的人,除了上官雪晔还能有其他人吗?”
“啊……”蓝音张大了嘴,英气逼人的脸上显出疑色来。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来这里的原因,只怕不仅仅是为了杀秦溟那般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蓝音皱起眉头,也思考了起来。
两人在思忖间,一抹蓝衣急速闪现,清枚的情节划过黑夜,黑衣梨花带雨闪电般地出现在在了两人身前。
“主子,”蓝魅匆匆赶来,急忙道:“事情不妙,撤走的大夏军队突然出现在了季城,十五军队朝着西秦边关赶去。”
“十五万?”头上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司夕儿猛地惊醒,瞬间明白了过来。上官雪晔与上官云锦,打得正是这个算盘。
“是,白胜从煌河岸撤退之后一直在秘密行军,另外五万,似乎是上官云锦早已安排好在边关的雪骅骑。北宫舞笛派人来信问,南楚是否要派军支援?”蓝音一口气将话说完。
司夕儿脑袋继续运转起来,半晌终于想透,原来上官雪晔来绝水的目的,根本就在于引开她的注意,好让大夏军队进攻西秦。
他好像早就知道秦溟在南楚,把秦溟和自己引到绝水,在让人暗中伤了秦溟,这样西秦就没了主人,他的计谋也好实行。
可他,为何会与上官云锦串通一气,难道他对皇位真的没有想法?
“从南楚境内撤走的西秦兵马已经到哪儿了?”她重新坐下,手撑着下颌仔细思考。
“已经到古夙镇了。”
“如果我没猜错,领着西秦兵马的将军石于子壑吧?”
“是?”
“他可知道大夏军队进攻西秦的事情?”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他乃西秦大将军,西秦发生什么事情他定然知道。”蓝音一字一句答道,脸色也很沉重。
司夕儿点了点头,半晌才开口:“把秦溟失踪的消息告诉他。”
“主子?
“主子?”
蓝音蓝魅同时开口,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若是被西秦人知道秦溟在南楚失踪了,肯定会民心大乱,届时大夏攻城会越加容易。
司夕儿深吸了口气,秀眉间阴霾聚集,答道:“正是因为如此,才只能告诉于子鹤一个人,于子鹤是秦溟的心腹,世传他为人谨慎小心,带兵打仗如果没有六分以上的胜算,绝不轻易出战。如今秦溟消失,我又不认识西秦将军,只能赌上一赌。”
“是!”蓝音蓝魅应道。
司夕儿又道:“蓝魅你随我离开绝水与于子鹤汇合,蓝音继续带着影卫和人马寻找秦溟的下落。”
“是!”
“离开绝水前我还得写两封信送到楚都,蓝魅我说你写。”
等两封信送到楚都时已经是一日之后了,北宫舞笛遵照信中嘱咐,正要去未央宫中查看,却忽然收到未央宫侍卫禀告:初夏公主逃走了。自然,随之不见的还有神医西昀。
北宫舞笛一阵头大,即可下令全城寻找楚初夏,因之楚初夏公主的身份又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地里搜寻。然而连续寻找了五日,也没能找到楚初夏,仿佛这个人在几日之间于人间蒸发了一般。
几乎同一时刻风戚顒也从南楚出发,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古夙镇,其行军速度非常之快,好像要赶着去救什么人似得。
此时,暮色渐晚,古夙镇外农田三千,水面被夕阳的光芒照射,波光粼粼。田中泥土淤积,田坎阡陌,呈现出许许多多的格子。水鸭在水面上扑腾扑腾,水浅的地方不足以划水,脚站在淤泥了搅起一片浑水,而水鸭们似乎极其喜欢这种游玩的方式,玩得欢快,玩得尽致。
远处负手的女子看不到眼前的精致,心中却随着这篇宁静而安然下来。
“公主为何一人到了这里,连一个随从也不带?”西秦大将军于子鹤骑着马走到司夕儿身边,见她安全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司夕儿是突然想起要出来走走的,她这才想起出门时忘记告诉了蓝魅蓝音,不好意思地对于子鹤笑笑:“抱歉,让将军担心了。”
于子鹤翻身下马,与司夕儿并肩站立,笑道:“公主不必客气,公主既是我日后西秦的皇后,臣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司夕儿脸上腾起一片红晕,转过头去,“秦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可见秦溟对于子鹤是真的信任。
“是,”于子鹤坦然道:“臣与皇上幼年相识,陛下若有什么事必然会告诉臣的。”
“的确,”司夕儿点点头,“不过秦溟他也只相信该相信的人,我很庆幸他有你这样一个至交好友。”
“臣亦庆幸皇上有公主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于子鹤答道。
两人并肩而立,正对面山头夕阳落下,柔和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照得人越发的安宁。
司夕儿往前走了一步,风吹开额头的碎发,她一身黑衣也烈烈起舞,许久才开口道:“秦溟不会死的,于将军做好该做的,等他回来吧!”她声音带着坚定,似乎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秦溟会因中毒和掉河而死。
于子鹤看了一眼司夕儿的背影,点了点头,道:“是,不过还请公主不要离开古夙镇太远,早日回去休息。”
“好。”
等于子鹤的声音消失在远处,司夕儿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此时她才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蓝音从她离开绝水的那天就没再传过消息来,秦溟毫无消息,墨离与上官雪晔亦消失不见,难道秦溟真出事了?
于子鹤那么聪明,肯定会预料到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也只是为了让她和大军安心罢了。
再过一日,大军即可赶往季城,来得及吗?
五日后,西秦大军终于赶到西秦边关,然而到达那里的时候,季城已经城毁人亡,化为了一片灰烬。西秦大军从季城穿越过去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的神色。
听传信的人禀告,距离大夏军屠城已经有两日了,可司夕儿站在季城废墟中时,仍然可以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她手捂着胸口,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几乎乱成一片浆糊。
她是第一个进入季城的,然而却是最后一个离开季城的。
蓝音蓝魅找到司夕儿时,司夕儿正蹲在焚烧之后的废墟中,她没哭,但神色苍白得吓人。
蓝魅蓝音相视对方一眼,还是蓝魅先开口劝:“主子,大夏军队并没有屠杀百姓,只是抓了不少人而已。听说白胜和上官雪晔只杀了季城守城军……”
司夕儿慢慢地站起身子来,浑身有些颤抖,拳头紧紧地握着,“你说,上官、雪晔?”
蓝魅点头,“是,影卫的消息不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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