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慌，爱妃太妖媚》第160章 若是能回头

    浅跃一直都记得自己成为祭司后第一次看到浅沐，对方眼中依旧含着和煦如风的笑意。可是她的目光却再也没有在他身上有丝毫的停留。越是接触浅跃便越能感觉到她忘了他；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和那个时辰之间的区别，然后彻底抹消了他与她之间虚假的过往。
    这样的揣测和认知让浅跃在呼出一口气之后又开始被无法言说的落寞笼罩。随着浅沐越来越淡定和陌生，他忽然觉得倒不如让对方继续将自己当做那个时辰，如此他至少可以告诉自己曾经的种种并非是他的南柯一梦。至少他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曾经见到过一个纯粹如白纸的浅沐。
    也许真的如哲人所说的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每当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浅沐的样子总是时不时浮现在浅跃的脑海里，让他痛让他后悔让他只想着若能回头。
    他曾经痛恨过浅沐与生俱来的特别，却不知在何时习惯了对方的信任，只是那曾经无可比拟的信任在她的猜忌中、在他的背叛下风化成灰，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曾经他面对着浅沐能够聊得头头是道、风趣幽默，如今再次面对着相同的人，除了无言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那段被他时时记起的过往被浅沐遗留在比试场上，却被原先毫不在意的浅跃情不自禁地去怀念。
    两个人里面错的究竟是谁，是将时晨和浅跃混淆的浅沐还是机关算尽、背叛承诺背叛浅沐的浅跃？当事的两个谁也说不清，也不再想去深究。浅跃赢了自己想要的位置，然后失去了浅沐的信任和忍让。
    失去了，然后他开始怀念却再也于事无补。而浅沐看不透前世今生，分不清浅跃和时晨之间的差距，她只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浅跃造成了困扰，而这一点却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她避开浅跃，将一切过往悉数放在心底。她笑得云淡风轻、笑得坦然自若，笑得仿佛她从来没有跟浅跃发生丝毫的不愉快，可转身却在他人所看不到的地方泪流满面。
    原本便难以相见的人因着彼此的逃避，渐渐变得仿佛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彼此折磨，却谁也不愿意再去改变现状。他们将自己残缺的心思全部放在赫洛身上，履行着自己的使命，让整个赫洛的人民都能够安乐无忧，自己却在人后慢慢舔舐心上的伤口。
    唯有当日将两人的互动悉数望尽眼里的赫逐心疼浅沐恍如心疼自己，他时不时地前去叨扰浅沐，企图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能够让浅沐再展笑颜。可浅沐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随着那一日的鲜血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的她倒像是一具空壳。
    “浅沐，若爱着，何不各退一步？”若说一见钟情是一种毒，赫逐甘心溺死在这种毒下。他对着浅沐一见钟情，将对方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心底，却连一句真心话都无法说出口。
    他不后悔自己遇上浅沐，却懊悔自己出现得太迟。若从前他知晓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喜欢一个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在所有人面前遇上她，再也不放开。
    “不爱。”浅沐闻言伸手抚上前面的花枝，似是说给赫逐听又似是说给赫逐听，她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不爱，我不爱他。”
    她不爱他，浅沐从来没有爱过浅跃，她爱的、她在乎的是言颜的时晨而非浅跃，她只记得自己是言颜却忘了自己其实只是浅沐。
    “我不爱他。”低声再重复一遍，如同宣言般的话语让赫逐茫然地愣在原地。他想不明白这两人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神明明都带着相似的情意、相似的哀恸，却偏偏谁也没说起过爱。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个僵局会被打破？彼时的赫逐如此想着，他不懂浅沐的迟疑，却只是单纯地觉得只要这个僵局被打破，浅沐就能够简单地笑起来，却没有想到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却希望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时至隆冬，整个赫洛国在敬业的祭司和圣女的努力下平安无事地迎来了新年。看着外面白雪纷飞，浅沐倚在窗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桌子上的棋盘。
    既然无法夜观星象，不如摆摆棋子。如此想着的浅沐却在下一秒睁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她只是无意地算计了下几人的命运，却万万没有想到赫逐和浅跃的命结竟然全部成了死结！
    而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她所能看到的竟是一大片的死亡！勾魂使者竟是即将降临赫洛吗？猛地站起身，浅沐当下再不迟疑，直接穿着单薄的衣服冲了出去。
    “圣上，赫洛以北即将会有大规模的雪灾，请圣上尽快派兵前往以备不测。”急匆匆地跑到赫洛王的书房，只穿着单衣的浅沐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来不及迟疑。
    那么多人的性命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只要稍稍慢了半拍便可能满盘输。
    赫洛王抬起眼慢慢地看着浅沐，望着对方冻得通红的脸颊，搁下手中的笔立刻朗声说道：“既是灾祸降临，孤自当派人前往，请圣女放心。”低声唤了侍从带上狐裘想护送浅沐回去。
    浅沐犹豫地看了一眼赫洛王，眼看着对方已经在另一边吩咐准备救灾的事宜，她顿时舒出一口气，顺从地在侍从的陪伴下返回自己的阁楼，却没想到一进门她便慢慢失去了意识。
    这一病算不上严重，只是等浅沐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此次前往救灾的人乃是赫逐以及自荐随行的浅跃。想起自己那日看到的另一景象，浅沐直接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忙地换上自己的衣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王宫。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浅跃和赫逐走向死亡，浅跃虽是由她亲手教出来，但终归比她少了十几年的学习。他看不透他们的命运，他绝对无法阻止自己以及赫逐的生命逝去，能救他们的只有她自己！
    快马加鞭赶往赫洛北边小城，一路上浅沐丝毫不敢有懈怠。赫逐和浅语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救灾物资以及救灾人员前去的，尽管人多脚程会慢，可是以浅沐认识的赫逐，在未知的可能威胁到赫洛的事情上，那人只可能埋头往前冲绝不会慢下脚步，更何况她因为伤寒已经慢了那两人几日。
    日夜兼程仿佛不要命地赶往北边小城，一直到那个城门口映入眼中，浅沐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眼前的场景似乎预测之中的灾祸尚未降临。可就在她想要放慢步调的时候，里面传来的一声巨响让浅沐猛地一挥马鞭，直接冲了进去。
    城内鲜少有人烟，看来早就被先到的赫逐等人送到了安全的避难所。浅沐在松口气的同时却不敢慢下来，百姓没事不代表赫逐和浅跃没事！
    路上的积雪比浅沐想象得要更为厚，才不过多时，马蹄便陷入了积雪中再也抬不起来。浅沐皱了皱眉，一掌拍向座下的马，整个人一跃而起。落地之时，脚下的积雪竟是硬生生在表面形成一层冰，浅沐便在这冰上迅速地朝声音的来源奔去。
    眼见着越来越近，浅沐皱起眉望着眼前的场景。怪不得会造成大规模的死亡，竟然是因为雪崩！眼尖地发现了在山下不远处的赫逐和浅跃，浅沐立刻飞身上前，一手拉住一个，在两人同时诧异的目光中，浅沐只觉得气急。
    这两人站在这里是想送死么？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离开这。”压低声音冲着两人说道，浅沐唯恐声音太响引起第二次雪崩。
    “浅沐……”伸手指了指前方，浅跃面对着浅沐却依旧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顺着两人的目光往后望去，浅跃一下子就看到了半个身子被埋在雪中的少女。她低声咒骂了一番，将两人推到一边，依旧用着先前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那个少女。
    赫逐和浅跃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一直知道浅沐很强，却没有想到那人能够强到如此地步，而更令浅跃惊讶的是，浅沐的实力其实深不可测，当初的比试若这人想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自己！
    目光复杂地望着旁若无人的浅沐，浅跃很想在事情结束之后亲口问问浅沐，却没有想到下一秒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更大的积雪从山顶涌下来，正要抓住少女的浅沐避无可避，竟是直接被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掩埋其中。
    “浅沐！”同样的两个声音带着满满地慌张响起，两人却是不敢放声大喊，只能迎着那随时可能再爆发的雪崩而上。抬脚往浅沐所在的地方去，两个人才刚刚踏出一步，整个人便陷入了积雪中，脚被深深地埋在里面竟是再也抬不起来！
    越是努力地想要往前，他们便越是陷入那厚重的积雪中。眼看着积雪没过他们的大腿渐渐到达腹部，两人却是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脚并用的往前，他们只是想要再靠近那人一点点罢了，只是想要再靠近那么一点点。
    哪怕留在他们记忆中的会只剩下刻骨铭心的伤痛。
    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季节，他们一同遗失了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而她在漫长的岁月中以另一种决绝的方式再度清醒过来。在那一年白雪飘落的季节，赫洛北边的小城因为雪崩而被掩埋在雪中。但是意外得当地的民众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唯有一个人在那场大雪中彻底失去了影踪，而这个人的消失让整个赫洛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悲痛中，如同国丧一般的氛围几乎笼罩了整个赫洛。
    他们失去了这个国家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圣女——浅清家的大小姐浅沐，而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赫洛北边的小城才能够没有丝毫伤亡。只是那个救了所有人的圣女却在雪中彻底失去了身影，再也寻不回来。
    浅跃和赫逐终究是失去了被自己放在心上最重要位置的那个人，那日他们拼尽全力只为了找到那个人的声音。可是即使日落西山，即使到了最终天空放晴，积雪慢慢融化，他们都再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声音。
    那个人凭空消失了！如同融在雪里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徒留下两个黯然神伤的人还在傻傻地欺骗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