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大王?”夏王后冷笑一声,后轻轻弹去了衣袖上落下的灰尘,轻言了句,“敬妃,大王素日里待丽嫔如何好,你是知道的;不止是你,整个后宫谁人不知,就连身为王后的本宫,都要让她几分。可此次事发,大王如何说的,你向来聪慧,可猜得到?
敬妃摇摇头,不过瞧着夏王后那得意的样子,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为遮掩锋芒,这些,还是从王后口中听来最为妥当;这个时候,小心谨慎是最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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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一身盛装,面儿上梨花带雨,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不过饶是如此,她与香菱一前一后跪在承明殿外那许久之后,却仍旧得不到夏王的召见。门外的侍卫因知晓丽嫔是整个后宫之中,最为夏王宠爱之人,所以不时的前往承明殿通秉,直到丽嫔跪了一个多时辰,双眼都有些发晕的工夫,侍卫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再度进去通秉;而夏王也终于打那些烦扰的公文之中抬起头,冷冷望着那侍卫,开口间,语气中不含一丝其他语气,只是那般平淡道,“孤知道丽嫔在外跪了多久,不必你几番通秉。”
“是。”那侍卫灰头土脸的退到门外,他只打着如今帮丽嫔、日后丽嫔一定心存感激的记着他的心思,又哪里知道,丽嫔若想再度东山再起,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夏王后坐在一旁,瞧着那侍卫退出去之后,夏王才紧紧蹙起的眉头,忍不住在一旁开口道,“大王,丽嫔妹妹的确做了不少让您介怀之事,但就这般让她再外头跪着,也不是个办法。若大王觉得她做错,惩罚就是;若大王想再饶过丽嫔妹妹一次,也得见她一面,与她说清才是呀。”
“王后也该是清楚,敬妃已经查清了丽嫔之前几个皇子均无法诞下之实,全是丽嫔这狠毒的妇人自己亲手扼死那尚未成形的皇子。且这一次,丽嫔更是罪大恶极,联手蜀国那些使臣,妄想破坏夏国与辽国百年来建立的邦交。这样恶毒之人,孤实在不愿见她!”夏王可是越说越气,握着狼毫笔的右手都跟着微微颤抖着。
夏王后跟着夏王这些年,知晓夏王秉性温和,甚少发这样大的脾气,看来也的确是为这丽嫔气着了身子。眼珠一转的工夫,夏王后再度开了口,道,“丽嫔妹妹也当真是不懂事,大王您的后宫佳丽三千,这丽嫔妹妹可是三千宠爱于一身,不然,也不会频频有孕。可丽嫔妹妹也太不懂珍惜,竟是这般利用大王您……唉。”夏王后重重叹了口气,给夏王这已经冒了火的心偷偷加了一把柴,以让这火烧的更旺些——对呀,烧的越旺,丽嫔的日后,便越是无望了。
其实夏王后也看不惯丽嫔许久,她与夏王伉俪情深,夏王的确已经对夏王后是处处相让;可唯有这个丽嫔,她也曾因丽嫔与夏王起过冲突,本以为夏王会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她这边,可不曾想的是,那一次,夏王却说要她有一个王后该有的宽广胸怀,丽嫔年纪尚小,慢慢调教便是,就这般一笔带过。从那之后,夏王后便已经看透了丽嫔在夏王心中的分量,也聪明的不再与她起冲突,毕竟像丽嫔这样任性的性子,在后宫中树敌是正常的,也蹦跶不了太多日子。没想到,还真的让夏王后猜中了,所以此时,能报复的,她还能留着丽嫔,日后继续蹦跶?
“利用,没错,这个狠毒的妇人就是在利用孤对她的种种恩宠与让步!”果不其然,夏王的确被这股火给拱的大发雷霆,“几日前寒麝与雪槿才对孤提出,可以借此次机会,对蜀国发起总攻,如若就此撕破脸皮的话,这丽嫔,孤也不必留着了!”
夏王后的脑中似有一道流星闪过,赶紧接了夏王的话,道,“大王,蜀国如今与我夏国的兵力与经济相当,当初想让楠儿与蜀国皇太子和亲,便是想安插眼线在蜀国王宫,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既然寒麝主动提出,此事余下三国使臣也都见识到了,臣妾觉得,只要大王提出这个意见,余下三国一定鼎力相助。如今,确实是一个主动出击蜀国的大好机会!”夏王后说着说着,双眼都发光了;若夏国有三国相助的话,蜀国处于被包围的正中央;且四国兵力如何强大,蜀国根本无法反抗。想来想去,这都是个极好的差事,“大王,臣妾还建议,可以让和煦领兵前往,这样,大胜之后,会给和煦增加诸多威慑力,日后登基成王,也能够让余下诸国皆可拜服。”
“让和煦前往,是否有些危险,毕竟和煦从未领兵打仗过,”夏王微微摇摇头,“况且孤觉得,寒麝更适合此次……”
“大王!”夏王后打断了夏王的话,有些不悦道,“上一次的国宴大王可还记得,因为寒麝是拿下殷国之人,所以蜀国皇太子赢骥曾亲口说过,这个殷王爷之位该是寒麝的。这一次是必胜之战,让和煦做个领兵的又能如何。寒麝若想跟去,让他做副将便是,反正敬妃也说过,辅佐和煦是寒麝该做的。”
夏王本就心烦意乱的,夏王后又如何,他唯有先颔首,道了句,“这些日后再说,如今眼下,丽嫔之事,王后觉得该如何才是?”
“丽嫔妹妹向来是大王最喜欢的,臣妾怎敢随便处置呢?”夏王后说着,语气中不免有些酸意。
这让夏王更是有些不耐烦,直接摆了手道,“既然已经决定对蜀国宣战,丽嫔如何处置,王后你身为后宫之主,那是你的职责,孤便不去管了,省得看着她心烦。”
“大王既这样说,那么臣妾便接手过来;若惩罚的过了,大王也一定要宽恕臣妾才是。”夏王后说着,倒是心眼儿颇多的先在夏王这里要一道敕令。
“入了后宫,本就将命都系于你手,你如何处置,孤绝不过问。”既然夏王后要他一句话,那么他就给;夏王狠下心来,昔日丽嫔在后宫如何作威作福,因为他实在是太喜欢丽嫔了,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丽嫔一定树敌无数,包括眼前这个夏王后;所以丽嫔会得个什么下场,夏王心中大概有数了。
这世上的美人总是不会少,宠爱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再加上夏王心中如今对丽嫔正在气头上,甚至都不愿见她,夏王后得了这样的敕令,自然心中欢喜,对着夏王拱手,后道,“那如今,臣妾便出去会一会这丽嫔,顺便带她回长春宫?”
“去吧。”夏王挥挥手,眉头再度蹙到了一起。
夏王后起身,走到门口的工夫,又回过头,试探着问夏王道,“大王真的不见丽嫔妹妹最后一面吗?”
最后一面,夏王后是在明显的提示夏王,也是在求教夏王,自己能不能真的对丽嫔随心所欲。夏王也知道夏王后不会放过丽嫔,毕竟宠爱了那些年,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不过这些不忍,很快被丽嫔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所顶替。他咬咬牙,重重点头,开口道了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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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后口中所说的这些,与敬妃所想并无差异;她早就看出,夏王虽表面上和蔼可亲,又极其温和,可骨子里,他是那种极其冷漠之人。之前对丽嫔百般宠爱,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不过也只是将丽嫔当做一个十分欢喜的玩具,一旦这玩具惹怒了他,激怒了他,他可以眼都不眨的瞬间扔掉;毕竟,对他来说,这样的玩具何其之多,丢掉这个,一定会有更好的继续来充盈。
敬妃摇头,没有接得意洋洋的夏王后的话;夏王后见她似是有些低落,忍不住又带了几分痛快的开口道,“除了丽嫔,便也是为这后宫除去一颗恶瘤。说起来,这件事情的幕后功臣,还是敬妃你。今日本宫特意前来,便是感谢你为这件事情所做的一切。“
“王后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情能够让臣妾来处理,也是个偶然。相信前因后果,王后也已经查清楚了。”敬妃说着,她可不愿做这个出头鸟,更不愿让王后抓到她一点点把柄,她为人处世向来是最小心翼翼的。
“整个后宫都传开了,说是敬妃你明察秋毫,查清楚了这些年丽嫔一直无故滑胎之谜,也清净了这后宫,绝对是大功一件。想不到啊,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敬妃,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夏王后说着,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些日子因为感觉身子有些发福,她在可以减少自己的食量;因为营养跟不上的原因,指甲都扁了不少,小指上的长指甲都开始有些断裂的细纹了,这让向来极喜欢装饰指甲的她微微蹙了蹙眉头。
敬妃可看得出,夏王后这蹙眉的来因可不止是小指甲的轻微断裂;她连忙诚惶诚恐个的起身,对着夏王后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且故意抖了声音道,“王后明察,这一次若不是涉及了寒麝宫里薛南烛之事,涉及了夏国与辽国之间的问题,臣妾一定不会几番插手去调查,臣妾也绝无意在后宫拉拢什么人心,臣妾只要一直过着清净的日子,便已经感激上苍了。如今,臣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早早抱上孙儿,日后弄孙为乐,最是快意。”
“敬妃别紧张,本宫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这一次做的很好。”夏王后轻轻伸手,扶了敬妃一把,示意她接着坐在一旁;敬妃胆战心惊的坐下,手却还是抖着;夏王后见了,轻笑一下,当真有些瞧不起面前这个敬妃——谁还能想得到,面前这个身材已经发了福、又胆小如鼠的中年女子,就是当年叱咤五国、英姿飒爽的铁血公主?看来时间当真是把磨人的刀,已经把当初锋芒毕露的铁血公主磨成了如今唯唯诺诺的敬妃了。
不过这也正是夏王后想要看到的,敬妃没了棱角,也就没了野心,这才是她最放心的状态;转了眼珠,夏王后再度开口,眼神一直死死盯着敬妃的脸庞,不放过她任意一个表情,“不过敬妃,在丽嫔将死之前,她可是说了些话,让我不得不在意,也不得不问问你呢。”
“是……什么?”敬妃抬起头,眼神之中有不解,也有疑惑,就是没有半分心虚,就这么对上了夏王后的双眼。
心虚。其实她该是心虚的,毕竟之前的事情,可是她亲手为之;不过夏王后此番心思,她已经猜到;且发现夏王后一直定定注视着她,也清楚夏王后此番定是在考验她,她一定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是的,这是关键的时候;万一走错一步,她精心步了这么多年的棋,便要因为这一步,而满盘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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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跪的头晕眼花的工夫,却发现自己终于等来了人;不过发现来者并非夏王,而是王后的时候,她虽有些失望,却也不至于绝望;毕竟平时,夏王后待她还是不错的,她要谁过来服侍,只要与夏王后说一句,夏王后立即下懿旨——薛南烛那一次,便是如此。
“王后姐姐,王后姐姐救命!”丽嫔跪着向夏王后的方向而行,因裙装不太方便,路上几番踉跄,样子十分狼狈。
夏王后心中冷笑,面儿上却如平常待丽嫔一般,带着些和善的笑意;这会儿连忙快走几步,扶丽嫔起身,见她明明是来请罪,却依旧一身奢华,心中先不满的骂了句“妖孽”,开口间,语气却带了几分关怀道,“妹妹这是作甚,刚刚滑了胎,身子还不安稳的时候,怎的这般作践自己。”
“王后姐姐,臣妾听闻蜀国的使臣们全数为大王下狱,便来问问看真相究竟如何。大王可不能偏信那大皇妃的一面之词,姐姐该也知道,那大皇妃可是之前与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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