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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阳寒麝与朱雪槿尚在习武场之时,朱烈便匆匆踏步而来,此时的他面如死灰般,也不知是否朱雪槿眼花,她甚至觉得朱烈的嘴唇都有些发青了。赶紧将“禽兽阳寒麝”背在背上的工夫,她担心的走到朱烈面前,拉着朱烈的手,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不然,朱烈绝不会这般恐惧——对,这种情绪就是恐惧,能够让威震五国的大将军朱烈感到恐惧,朱雪槿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槿儿……不,大皇妃,”朱烈死死盯着朱雪槿,甚至都注意不到同时走了过来的阳寒麝,“出大事了。”
“爹,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朱雪槿轻轻帮朱烈捋着背,让他的气稍微顺一些。
“今早,在住着辽国使臣的东所明礼湖上,漂浮起一具已经泡的肿了的尸首,我等派人打捞起来后,跟着我的几个使臣认出,此人是蜀国使臣,似乎还与他们起过争执。”
四国使臣都被安排在夏王宫的南三所居住,其中辽国在东所,卫国与闽国在中所,蜀国在西所。这蜀国使臣的尸首既然在全数都是辽国使臣的东所发现,那么这个凶手,便自然而然的指向了辽国人。也怪不得朱烈竟是这般的恐惧,朱雪槿抿抿嘴唇,还来不及开口,阳寒麝便接过话来,闻其语气,也是大半带了些紧张,“朱将军刚刚说,跟着您的几个使臣已经认出了这个是蜀国使臣,且与他们起过争执?”
见朱烈颔首,重重叹气,阳寒麝与朱雪槿对望,同时道,“是他?!”
“大皇子和大皇妃也见过那人?”朱烈瞪圆了双眼,越来越觉得事情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
朱雪槿同样叹了口气,道,“何止是见过,他们冲突之时,我与阳寒麝就在一旁。”
*
箭亭,是夏王宫之中,隔着崇楼便能与平日里夏王办公的承明殿相望之处,其地面十分开阔,是皇子们练习骑马射箭之处。而现今,朱雪槿眼前呈现的,却是另一套景象——几个辽国使臣正在拉弓射箭,且箭箭直中靶心;几个听声音像是巴蜀之地的年轻人,却在一旁嘲讽,说什么辽国不过会这些粗糙玩意儿,意在与辽国使臣比试吟诗作对。辽国人大多性格粗犷,哪里禁的起他国人这番嘲讽,你一句我一句的,这般便吵了起来。此时此刻,朱雪槿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她几步上前,对着几个已经吵成一团的人,拱手开口道,“失礼,这里毕竟是夏国王宫,几位皆是外来之客,不知我等是否有慢待之处?若有的话,尽可与我提出,”朱雪槿余光瞥见阳寒麝同样走了过来,自己倒是往回走了几步,站在阳寒麝身边,又道,“大皇子自会为几位主持公道。”
“给大皇子请安,给大皇妃请安。”几人见是阳寒麝与朱雪槿来了,忙拱手问安;看得出,几个辽国使臣对朱雪槿是绝对毕恭毕敬的;这无关她现在是否是夏国的大皇妃,而是在辽国的时候,朱雪槿的名号虽不及朱烈那般响亮,却也让辽国男儿皆对她满是敬意了——一个女子,小小年纪,便已经在战场上有这般的作为,的确令人钦佩。
不过看不出是哪国人的那几个年轻人,却依旧心高气傲的,请安过后,直接又道,“大皇妃是辽国人,自是心向着自己的母国;我们这些蜀国人岂不是吃了亏,大皇妃怎会为我等主持公道。”
“话也不可这么说,”一听对面是蜀国人,朱雪槿本能的有些反感,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无赖都是蜀国人的想法;不过面儿上,她却带着善意的微笑,道,“土话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如今嫁入了夏国,做了夏国的皇妃,心中自然装着的,也是夏国。夏国作为五国之中的最大国,要庇护其他四国。换言之,其他四国,在我夏国的眼中,皆是平等的。所以这几位蜀国的使臣,也不必担忧我与大皇子会袒护辽国,这样的事情,在我夏国,是不会发生的。”
朱雪槿这一番话,听在辽国与蜀国使臣耳中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听在阳寒麝耳中,却再度让他对面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虽说她并非自己心中所爱,但是她的言行与举止,的确能够配得上皇妃这个名号——这个时候,他倒是自觉忽略了朱雪槿那句明显讽刺他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大皇妃说得对,我们辽国讲的是理,并不需要袒护,”辽国使臣也的确没给朱雪槿丢了面子,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这一次,可是你们蜀国先来挑刺儿的,我们在此练习弓箭,练的好好的,你们偏没事找事,过来寻我等比试;输了之后又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任何礼节可言!”
“哼,还真是严寒冻出来的辽国人,一年四季都着了动物皮毛的老粗,和那些没脑子的动物一样,”其中一个高挑的蜀国使臣说着话,满嘴的优越感,“怕是你们太过艳羡我们蜀国的四季如春,物资丰越,这才不敢与我等比试诗书。也是,那极寒之地出来的人,脑子里除了吃,哪里还有什么才华可言。”他说着,又特意瞟了瞟朱雪槿,又笑道,“大皇妃,臣可并非在说您,毕竟您现在已经是夏国人了嘛。”
这如何明显的攻击性言语,已经让几个辽国使臣怒不可遏,朱雪槿却忽然觉得十分怪异,正思考着的时候,阳寒麝忽的开了口,带着他一贯的冷漠,“正常切磋比试都可,切勿上升到地域攻击。辽国有蜀国没有的强兵,蜀国有辽国没有的美景。双方皆有自己所擅长之处,若和平相处,自是扬长避短,是我夏国最想看到的了。”
“大皇子此言……”还是那高挑的蜀国使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的再度被阳寒麝打断。这一次,阳寒麝以极其深寒的语气开了口,丝毫没给他任何还口的机会,“还是说,这几位尊贵的蜀国使臣,不想让夏国安生,分要与辽国使臣纠缠不清?”
“臣不敢。”那高挑的蜀国使臣见阳寒麝如此,嚣张的气焰也被压下去一半,没有再开口。
“那几位使臣请继续在王宫之中散心,我先带着皇妃前往承明殿了,告辞。”阳寒麝说着,便转过头,负手先行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朱雪槿对着几个辽国使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与蜀国使臣再起争执,后也与阳寒麝一道离开了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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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烈听朱雪槿这般叙述完,心当时就凉了,声音也越来越低沉道,“我已经把东所的所有使臣从头问到尾,他们都是辽国的栋梁之才,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之前有过冲突,如今尸首又在辽国使臣所在的东所发现,所有苗头都指向了我们,怕是我们也说无可说。”
“蜀国几番挑衅,皆是对着辽国而来,”阳寒麝也低了声音,蹙了眉头,又道,“今儿上午我方才听说蜀国一位世子失踪,傍晚时候尸首就在东所被发现……这定是蜀国的奸计,可若说是蜀国的奸计,何以他们要牺牲一个世子?”
“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使臣,竟是个世子?!”朱烈这会儿可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大臣就已经很难办了,死的竟是个王爷的子嗣,这可当真不好说了。
“爹,先别急……”朱雪槿也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就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蜀国人为了挑拨夏辽的关系,竟然愿意牺牲一个世子,这件事情一定有内幕,而她,就必须抓住这个内幕,方才能找到突破的办法;略微思索了会子,朱雪槿再度开口,道,“爹,那尸首如今在何处?”
“发现尸首的第一时间,我们便将情况告知了夏王,夏王亲自前来时,我们那几个使臣已经认出他来自蜀国。夏王锁着眉头要我赶紧来寻你,之后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朱烈唉声叹气的说着,感觉人都老了十岁。
朱雪槿思慕着,看来夏王是要将这个包袱抛给她,看她有没有办法解决了;咬咬下唇的工夫,她开了口,又道,“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蜀国使臣定会要求父王将尸首归还,且不让我等有任何触碰。但若我等怀疑此事有疑问的话,这具尸首我们就必须占有主动权,甚至必要时候,我们需要验尸。这件事情要争取到,可能有些困难。阳寒麝,这里或许需要你的帮忙了。”
朱雪槿说着,回头望向了阳寒麝;阳寒麝冷漠着脸色,却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朱烈此时可是七上八下的,完全没了主意,唯有被朱雪槿带着往前走了。几人也没往别的地方去,直直的就奔着蜀国使臣所在的西所,疾行而去。
朱雪槿所猜不错,如今所有人,包括夏王,都在西所。而才一入西所大门,已经是有着铺天盖地的哭声,听得朱雪槿汗毛倒立;与阳寒麝、朱烈进入西所后,发现这里已经被夏王以重兵围住,层层的侍卫之内,是哭天抢地的几个蜀国使臣,跪在夏王面前一直磕头,直磕的额头上的血印都出了来,口中还说着,“请夏王为我们做主,严惩辽国使臣,不能让我们世子白白送了性命,我们世子死的真惨啊……”
这一句句的话,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夏王也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直到看见朱雪槿、阳寒麝、朱烈三个进来,便使劲的蹙了眉头,对着三位来者道,“事情究竟如何,你们讲给孤听!”
没想到的是,还不待朱雪槿几个开口,已经有一个蜀国使臣对着他们就扑了过来;阳寒麝眼尖,一把将朱雪槿向后拉了过去,尽管朱雪槿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不过那使臣手中的刀子可是反射着寒光。他见此事不成,立即将刀子指向自己的脖颈,一面接着对夏王又哭又闹道,“夏王,当日与我国世子起争执的,还有这位辽国嫁入夏国的皇妃,我等怀着真心实意来恭贺,她却一心站在辽国使臣那方,对我等几番侮辱。微臣一条命,死不足惜,还望能够换得夏王您的一个英明决断!”
这使臣说着,就要将刀子插入自己的脖颈;阳寒麝见了,手中寒光一闪,已经是宝剑出鞘;剑尖刚好打在了刀背上,改变了那刀的方向,而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打在了使臣的手腕上,使臣吃痛,松开了手,那刀也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夏王那颗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暂时落回了肚里,如若这个使臣真的死了,那事情可就越来越说不清了。阳寒麝一脚将那刀踢到一侧,后俯视着那使臣,开口间,语气寒冷的让他忍不住打颤,“当日情景究竟如何,你心中清楚;我的皇妃并未对辽国使臣多说一句好话,反而是你们,句句紧逼,哪里有一点前来恭贺的意思,倒像是来挑事的。”
“大皇子,如今我国世子已逝,尸首就在这里,大皇子竟血口喷人,说我等是挑事的?”那使臣贼心不死,哭的是满脸泪痕,又跪着到了夏王跟前,哭诉道,“夏王一定还我们个公道,不然,其他几国一定会觉得夏王您仗着国大欺人,且过于袒护辽国!”
“这位使臣,帽子可不是这么扣的,”朱雪槿终于开了口,此时此刻,她已经恢复了素日里的淡定,几步上前,对着夏王福了福身子,道,“父王,当时情况如何,我等各执一词,父王也不好评判。不过雪槿希望父王给雪槿几日时间,将此事查清楚;若是辽国使臣所为,雪槿定不会轻饶,给蜀国一个满意的交代。可若发现有其他问题……”朱雪槿这一次,转向了地上几个依旧跪着不肯起来的蜀国使臣,倒是微微低沉了语气,道,“也别以为我夏国会被蒙蔽双眼,对这一切什么都不知晓;有些事情,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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