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南烛的帮助下,阳懿楠的身子恢复的很快;阳和煦与阳玄圣再临之时,阳懿楠已经不用荣心悦的搀扶,便脚下生风,一阵烟儿似的冲了出来,口中喊着“雪槿,这几日怎的都未来看我”,“我”字话音还未落,却见来者唯有阳和煦与阳玄圣两个,不禁踮了脚尖向后瞧了半天,确定就只有面前这两人后,有些傻傻的问道,“怎的只有四哥与八哥两个?雪槿怎的没来?”
“你们两个啊,真是着了雪槿的道了,天天在我耳旁提这个名字,”阳玄圣无奈的笑笑,又道,“我这耳朵听得可都快长茧子了。”
“四哥净胡说,耳朵里面怎可能长茧子,”阳懿楠说着,望向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些呆愣的阳和煦,道,“八哥你说,雪槿怎的没来?可是你痴痴缠缠的,气着人家了?”
“怎么可能,”阳和煦一下便提起了精神,念起之前的事情,还忍不住用手背触碰了自己的嘴唇,笑嘻嘻道,“我们好着呢,只是……北京城郊,有些辽国的暴民闹事,雪槿奉命前去围剿了。”
说到这里,阳和煦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念起朱雪槿离去时,马背上的背影,他的心里居然开始有些疼了。
阳懿楠却为朱雪槿抱起不平来,直接道,“父王也真是的,不过是些暴民而已,夏国哪个大将军不能去,非得使唤雪槿去。就算是朱大将军的女儿,雪槿毕竟也是个女儿身,自己一人行军打仗,万一受伤一类的……”
“南烛倒是跟着她,而且,此行不止她一人,大哥也跟着一起,”阳玄圣接过阳懿楠的话,接着道,“或者说,是大哥钦点雪槿跟着一道前往剿匪的。”
“大哥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夏国大将军一抓一大把,天天吃着朝廷的俸禄,他们除了给父王溜须拍马,还能有什么贡献?现在终于有这些废物点心的用武之地了,大哥居然还不用他们,反而用一个女子?”这个问题,阳懿楠就算想破了头,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荣心悦不知何时出了来,面儿上多有思索之色;末了,他拉了阳懿楠的手,开口道,“大皇子与楠儿你一般,知道那些将军不过是溜须拍马之辈,哪里能够懂得什么行军打仗;而雪槿不同,雪槿从小就跟着朱伯父走南闯北,行军经验丰富;此番朱将军脱不开身,带着雪槿在身边,或许也会多一重保障。毕竟算上上次前行闽国,这一次,不过是大皇子的第三次出征,他必须谨慎再谨慎,方才可以。所以,他选择了雪槿,这本无可厚非。“
“你怎么倒是向着大哥说上话了,你可是要站在八哥这边的!”阳懿楠气呼呼的抱起了膀子,顺道甩开了荣心悦的手,以表示自己到底有多生气。
荣心悦苦笑摇头道,“楠儿,这并非向着谁,而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说出来而已。”
“心悦说得对,三妹,莫要胡闹了,”阳和煦见状,忙做起了和事佬,生硬的把阳懿楠的手和荣心悦的手放在了一起,又对阳懿楠道,“三妹日后可不得如此任性,诚然你为了心悦,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可心悦何尝不是为了你,也放弃了自己远大的理想,与你归园田居。日后你二人要相敬如宾,我们在这里,才能够放心。”
这一席话过后,阳懿楠眼眶竟有些湿润了;她不服气的跺跺脚,撅着嘴对阳和煦道,“八哥,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我与心悦两个,才不放心。”
“那大可完全不必,”阳和煦温柔的笑笑,眼神之中忽的多了些阳懿楠看不懂的神色,“我现在身边有雪槿,有四哥,已经足够了。他们二人一武一文,拥有了他们,我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雪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朱雪槿,荣心悦是十分欣赏的;或者说,从小时候开始,荣耀就不停的说着朱雪槿如何如何优秀,他耳濡目染的惯了,“对于八皇子日后开拓疆土,有着极大的帮助;至于四皇子便更不必说,其智谋无人能及。只是尚有一事,我心中一直担忧大皇子,总觉得大皇子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简单。日后行事,八皇子该多多注意大皇子才是。”
荣心悦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让阳玄圣心中多多松了口气;偷偷观察阳和煦的工夫,他果然露出了与阳玄圣心中所想的一般讶异表情,开口对荣心悦道,“你们怎的都让我提防大哥?大哥可是敬娘娘的儿子,敬娘娘又是所有娘娘之中最疼我的,大哥虽说不善言辞,又不爱理人,可总不会与我反目成仇啊。”
“人心叵测,”荣心悦摇摇头,见阳和煦似乎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通的,又见一旁阳玄圣微微向他摇着头,也大概明白了些意思。他如今说什么也是人微言轻,况且他与阳懿楠就要离开这里,日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们毫无瓜葛。如今话既然已经点出来了,他也不再继续下去,只道,“心悦只望八皇子能安稳登上王位,心无旁骛的一统五国。”
“这是自然的,”阳和煦说着,又望着阳懿楠道,“而我只望我这个三妹,能够得到幸福,就足够了。”
“八哥,你……”一句话出口,让阳懿楠刚刚干涸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想以生气来掩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终变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雪槿临走前,托我将这些药丸交与你,”阳玄圣说着,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青瓷小瓶儿,又对阳懿楠道,“瓶中药丸,一日三丸,饭后服用,对于巩固你的身子有裨益。因南烛也跟着雪槿一道离去,所以这些足够你服用半个月,半个月后,他们怎的也该回来了。”
阳懿楠接过青瓷小瓶儿,点点头,道,“嗯,待雪槿与南烛回来,再见一面,便也到了我与心悦要离开的时候了。”
“决定去哪里了吗?”阳和煦关切的问道,他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一母同胞,从小,他便极为亲她,一直到如今,从未变过,“盘缠可是够用?”
阳懿楠颔首,道,“盘缠自然足够,金银首饰、马车、行李皆是极为充足,八哥不必担忧。我与心悦想先去卫国,见识一下卫国的风土人情。都说卫国瓜果极其香甜,景色又美,我们便先去那里住一小段。”
卫国……那是自己魂牵梦绕之处,又是生母的母国。阳玄圣忽然露出有些艳羡的目光,阳懿楠的这种自由,是他一直想要的;可是……他如今尚不能拥有,他不能去追求他的爱、他的理想,他如今被捆绑在阳和煦的身边,唯有阳和煦成王之后,他方可功成身退——他多希望那一日,能够早早的来临。
“卫国美人之多,不计其数,”阳和煦忽的严肃着脸色,对荣心悦一字一句警告道,“心悦,你若敢对三妹有一点他心,就算是铲平卫国,我也要把你揪出来暴打一顿!”
“不敢,不敢!”荣心悦连忙拱手,诚惶诚恐道,“八皇子,心悦对楠儿一片真心,心中早已容不得其他女子半分。”
“是啊八哥,别吓唬心悦,”阳懿楠立即护在荣心悦眼前,生怕荣心悦受半分委屈,“况且,是我说要去卫国的,和心悦没有关系!八哥还未成夏王,可这威势可已经露出来了,真是吓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已经开始和别人同仇敌忾了。”阳和煦一副明显受伤了的表情,苦着一张脸道,“我可是心心念念的为你着想,身为你的娘家人,日后不能再见,现在总得把话说完呀。”
“谁说日后不可再见,”阳懿楠说着,上前大大的拥抱了阳和煦,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微微露着笑意道,“待你成王之后,待父王与母后已经不再对我构成威胁,也许我还会回来,也说不定呢。”
“那便……”阳和煦揽住阳懿楠的腰,同样紧紧的抱着她;好像一松手,阳懿楠就要消失一般;他开口,眼眶刹那就红了,“太好了,在你幸福的基础上,若日后还能相见,我便再无遗憾了。”
阳玄圣立在一旁,看着阳和煦与阳懿楠,对一旁的荣心悦善意的说着,“心悦,八弟向来最疼爱的就是三妹,他就算说错什么,你也别介意,他真的是太爱这个妹妹了。”
“四皇子说的哪里话,八皇子与您也算是从小便与心悦相识,心悦是了解八皇子的。若是心悦也有妹妹要远嫁,想来心悦也是如何都无法安心的。”
“嗯,是啊。”阳玄圣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抱在一起,似乎如何都不愿分开的两人,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了;这样的气氛,似乎怎样破坏,都是罪。
***
而另一边,经过两日的赶路与扎营,朱雪槿与阳寒麝一行已经抵达北京城郊。这里经过那些辽国暴民的侵袭,变得萧条不少;朱雪槿还记得她护送阳玄圣与阳和煦两个到盛京那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这里繁荣的紧,丝毫不与北京城有什么差别。而如今再看这里,被烧的破破烂烂的房子,偶尔经过的犹如被惊着了的小鹿一般的居民,朱雪槿重重叹了口气,毕竟是辽人的作为,虽说是暴民,是同样被辽王打击着的“外人”,但他们的国家,毕竟是辽国。
军队的驻扎之地,便选在了这处颓唐的村庄之中;而只过了一个白天的工夫,待夜深人静之时,外头士兵高声的“着火了、着火了”便将朱雪槿从梦中惊醒。迅速穿好衣裳起身到外一瞧,果不其然,最靠外的几个帐篷已经起了火,而约莫几百人都在村子的水井中提起桶,在忙着灭火。
阳寒麝黑着脸立于帐篷之前,高品轩静立其后;朱雪槿见了,也忙上前,对阳寒麝拱手道,“大皇子,看来这些贼匪知道明着拼不过我们,开始暗箭伤人了。可若晚上我们的士兵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万一明日他们奇攻过来,我们是占不得半分便宜的。”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阳寒麝头也不回,只是盯着那不远处的火光,这般冷漠的开口说着,“这些贼匪与一般的经过训练的士兵不同,他们都是些刁民、流氓、地痞、无赖,他们的招数、方法,兵书中可未曾有半分记载。”
“大皇子说的正是,”朱雪槿说着,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使用夜里骚扰对策,那我们便直接迎战便是;留下那几百兵力灭火,再留五百看守驻扎之地;余下的,由我等带领,向四方展开地毯式搜索。擒贼先擒王,他们之中一定有带头的,我们便把带头的揪出来,先莫要处置,让我与他谈谈。”
“你怎的就确定那带头的一定就在附近?”阳寒麝这回,终于回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朱雪槿。
朱雪槿抓抓头,道,“我觉得若我是那带头的,应该会在附近看一看这里的情况,再作下一步的部署才是。毕竟这可是三千军队,并非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来者之中,还有夏国的大皇子,他难道不想见一见夏国的大皇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好奇心这东西,是将领都有的,无论这是精英将领,还是无赖将领。”
“好,”阳寒麝再一次选择了相信朱雪槿,且他的确觉得,朱雪槿说的颇有道理;换位思考,若他是敌将,也的确会对这个拥有夏国大皇子的特殊身份者有着颇大的兴趣,“那便按照你所说。高品轩,你吩咐下去,五百人灭火,五百人留守,其余的两千兵力,分成四组,每组五百人,分别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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