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一看,这位帝女还是那么冰雪出尘,清冷孤高,犹如广寒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哼,早说过温泉不欢迎臭男人,你为何还要再来?」这时候,温雨荷正盘坐于白璜温泉泉边,一袭白袍,清冷脱俗。她也是坚决不让夜天进来,讲话还可以,但两人必须保持一段距离。
至于夜天,此刻也是老老实实的停在外头,莫敢踰越雷池半步。温雨荷虽号称不曾习武,不能一掌轰飞丶撵走自己,但光是其老爸的身份就够吓人了,故此他倒真是不敢乱动。
但与此同时,夜天纵然手脚规规矩矩,身体规规矩矩,甚至眼神也非常规矩(没乱瞄乱扫),却还是有一个部位全不受控……
那是嘴巴。眼前人虽为帝女,夜天却依然敢口没遮拦;而这一回,他见人家再度贬称自己为「臭男人」,更乾脆直认不讳。
「我来干嘛?呵呵,当然是来洗澡了。修练后满身汗水,全身都发臭,自然得跳进神女姐姐的仙泉,泡泡浴,净净身……」
至此,温雨荷又赏了夜天一个小白眼,于是他随即改口:「哦不,不不不,不是来洗澡的。只是上次一见惊为天人,小弟朝思暮想,思念神女姐姐仙颜,于是……」
说到这里,人家的小白眼却已变成大白眼,脑门子亦呈满黑线。结果夜天又只好讪笑搔头,摆手耸肩,各种缩脖子,并二度改口:「哎哎,我是在称赞姐姐,挂念姐姐呀,难道说的不是事实?那好,可能实情是刚刚倒反,不是在下思念姐姐,而是姐姐想念在下,朝思暮想,情难自禁,最终便用神识将小弟吸了过来,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啊,呵呵!」
晕,夜天说这番话时,居然脸不红,眼不眨,脸皮还真够厚!而按道理,按剧本,温雨荷至此应该要气死了,要发飙了,即使不发飙,也至少得脸红一下;然而现实中……其神色却反而渐趋平缓,还转换了话题。
「哼,看来你前几天私仇得报,心情非常好,于是又胡说八道了……」
温雨荷淡然一笑,仿佛是在暗指万崇天「被自杀」之事;这,也顿时令夜天措手不及,全身剧颤,心更差点要跳出来。糟糕,他那天借刀杀人丶公报私仇时,分明是办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当场也没被揭发的啊,事后却怎么……还是引起了温雨荷的怀疑?
「关于这一件事……」夜天深谙自己若要取信帝女,回话时就必须挺起胸膛,面不改容,越显得自信越好:「那一天,我丶金蝉与崇天同学不幸中蛊。在下命大,侥幸先脱身,只可惜还是鞭长莫及,最终只能救回金蝉,却未能同时保住崇天同学,唉……」
晕,夜天居然在长嗟短叹,装伤感!不过没用的,他演得再像再逼真也好,却终究瞒不过人家温帝女。
「哼,你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少来兔死狐悲,假惺惺。」她一语道破,简单直接,语罢,还再白了夜天一眼。
「我……」夜天忽然语塞。其实他辩才了得,非要诡辩的话,绝对有办法令人家暂且哑口,但那又如何?温雨荷真的会被说服,疑窦全消吗?
看起来,这位帝女虽然表面清冷,不问世事,心机却绝对不简单。既然人家都看出了眉目,那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就无谓再否认了。
于是夜天搔了搔头,讪笑道:「呵呵,没错没错,万崇天确实是我设计坑的。不过妳在骂我之前,又何不同时想想……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令佛心如我者,也会动起杀机?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是谁在公主殿下面前中伤在下……」
他念叨了这么久,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事缘「夜天借刀杀人丶公报私仇」的观点一旦成为主流,自己势必声望闪崩,很难再在南斗混下去,甚至可能会影响选拔资格!事关重大,他有必要揪出散播谣言之人,进行损害控制!
「谁中伤你?哼……」白潢泉边,温雨荷神态漠然,还冷哼了一声:「没有,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怀疑你;那些人肤浅,哪儿能识破你的诡计?」
还好,希望她没骗人,只要众长老仍未起疑,那夜天还可稍微放心。不过他倒想知道,既然事发当日,在场所有人都没怀疑到自己头上,还视之为英雄,那不在场的温雨荷……只靠听别人转述事件,又是如何瞧出破绽的?
「很简单,因为你不像英雄,也不屑去当英雄,当日却忽然英雄起来,一定有古怪。」温雨荷板起了脸,冰冷冷的续道:「你我虽相识不久,但依我观察,你心里就只会想着怎样贬损人,怎样开人家玩笑,总之满肚子坏水。怎了,没说错吧。」语毕,她还勃然皱眉,并将脸螓扭向一边,再连连冷哼。
「不同意!」这一回,夜天却觉得有必要出声抗议,以正视听,绝不能被公主污蔑人格!
「在下都说了,夜天慈悲为怀,很佛心的;各种打抢丶骗钱丶给绿帽丶偷窥老妇人洗澡等混账事,我都做过,但因着够佛心,事后都可以原谅宽恕自己,可见我是多么宽宏大度,多么善良啊!而万崇天这龟蛋,偏偏连佛心如我者也拒绝饶恕,岂不反映出他有多邪恶,十恶不赦?!再说,公主殿下是山洞人,素来远离凡尘,听鸟语还多过人语,竟自称会看人?」。
很无语。他瞎扯时竟能做到脸不红,耳不赤,背负着手,一口气滔滔不绝!但不得不说,温帝女绝对要比想像中精明,哪有这么容易忽悠丶愚弄?!
她冷哼道:「你这招借刀杀人,以前在东津帝宫见惯不怪。杀完人,还能令遗属叩头感激的,也大有其人。我就是不屑拿剑杀人,所以才宁愿不修武法,离群独居,远离是非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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