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叶青梅和瞎子少年,搭上了这个商队,继续北行。
虽然还是被青衣少年莫名其妙地带着,离叶家村越来越远,心里依然惦记着家人,不过,叶青梅明白,目前自己无力改变这个局面,也就不再过多的忧郁。
至少,现在不用再蜷缩在竹篓里,也不用成天对着冷冰冰的青衣少年,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伴,比最初几天,改善了很多,不是吗?。
在闲谈中,叶青梅知道了,宁氏兄妹的父亲叫宁雪岩,是夷州城的大商人,家中还有一位重病的长兄和一位四岁的幼弟。
宁家世代经商,在魏国东南一带经营了三代,五六十年间,生意从最初的布匹,扩展到陶瓷器皿、粮食、药材、食盐、西洋特产等大宗货物的进出口与分销,经营的范围也从夷州一直扩展到整个无定河流域,并辐射到京城大梁城和西面的北海沿岸,在海上也有一支船队,与南面的吴、越等国做生意。论财力雄厚,只比同在夷州的盛记商行稍逊一筹。
宁隐娘的长兄宁采和,是宁雪岩早年过世的正室所生,比宁隐娘要大上二十多岁,精明能干,前几年逐渐开始掌管宁家生意。不料年初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就此卧病不起。
宁家幼子宁采玄,是三姨太所生,年方四岁,因母亲得宠,子以母贵,最得宁父喜爱。
宁采臣和宁隐娘则是二姨太所生。宁父见长子不能理事,这才开始培养宁采臣,让刚刚成年的他开始接手一些生意。
这次就是宁父让宁采臣从夷州运了一批货去小梁州分号,又从小梁州采办了一批大夷山的特产,准备经鲁州、陈州,过燕山,前往梁河河口天津渡与另一支商队会合,再乘船沿梁河逆流而上,转往魏国都城大梁。
宁隐娘与兄长关系甚好,从小不曾与宁采臣分离,又素来得父亲宠爱,就央求宁父,让她跟随兄长出来游玩。
宁雪岩拗不过女儿,最后答应了宁隐娘,让她随同宁采臣一起出行。
两天后,车队出了鲁州地界,开始转向东北方向,又过了两天,到了陈州,也不进城,绕城而过,转向正北,再过了一天,就到了燕山山下。
沿着一条山谷,再向北走五天,就可以穿过燕山山脉,来到魏国中部的梁河平原。
这是一条数百年前,前朝大将南征夷州时,领兵开凿的一条山道。山道用碎石铺就,仅能通过一辆马车。
在道口的一面山崖之上,刻着三个一丈见方的大字——燕山道。
据宁采臣说,这条山道是整座燕山山脉唯一的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如果不走这条道路,想去北面的梁河平原,要不就去东边从夷州坐船,从海上北行,要不就只能沿着无定河往西,过了宋州、从燕京、范阳一带绕道去大梁。
进山之后,叶青梅只见山道沿着山谷蜿蜒向北延伸,两侧都是险峻的山岭,奇松异石随处可见,在这盛夏时节,竟也凉爽无比。
一路上,也经过了几条小溪,隔断了山道。好在燕山一带,降水稀少,水浅滩缓,车马可以通行。
六月十二日,车队已经进入燕山的深处。这天清晨,车队众人灭掉篝火,驾好马车,离开宿营地,继续前行。
走了越一个多时辰,车队来到一个缓坡前,车速更加慢了起来。
见拉车的马匹走得吃力,马车上的人都跳下了车,帮忙推车。
宁采臣与车夫护卫一起,帮忙推车。
青衣瞎子,也不帮忙,只是站在一棵古松下,负手而立。
叶青梅和宁隐娘看见右边上坡上一片野花长得可爱,欢欣雀跃地跑去采摘。
就在这时,左边山坡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啸。
随着呼啸声的响起,一阵箭雨,零零落落地从天而降,射在打头的几辆马车上,射伤了两匹驽马,射倒了一名车夫和几名护卫。
箭雨过后,一群身穿杂色衣服,头扎青色包头的汉子,口中呼啸乱叫着,从山林中冲了出来。
这些汉子或手持弓箭,或提着单刀,或举着钢叉长枪,人数在百十人左右,为首五六人骑着马,头扎红巾,身着皮甲,手中各拿着斧头、大刀、长枪等兵器。
宁家的车队一时打乱,人喊马嘶,几匹惊马还把一辆马车,扯倒在山道上。
听到呼啸声,青衣瞎子少年就倏地来到了叶青梅身边,一伸手,就把叶青梅拉到了身后。
宁隐娘正在低头采摘鲜花,浑然没觉察到异状。
叶青梅急忙大喊:“隐娘,危险,快过来。”
宁隐娘这才起身,惊愕地回头看着对面山坡,撰着手中的鲜花,跑到了瞎子的身后。
青衣瞎子少年,把铁钎横在自己身前,“望向”杀出的那些汉子。
只听护卫中有人高喊:“不好,是山贼!”
一名似是首领模样的护卫喝到:“休得惊慌,操家伙,保护少爷!”
喊完,这名护卫就带着几人,借着车队的掩护,往宁采臣这边跑过来。
那人不跑来还好,贼人还不知道正混在车夫护卫中推车的宁采臣是重要人物。
为首的贼人顺着护卫跑动的方位一看,顿时就发现了衣着华贵的宁采臣,手中长刀一指,领着山贼就往宁采臣这边杀了过来。
几名护卫上前阻挡,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猝不及防,当下就被砍翻在地。
叶青梅见山贼来势汹汹,见人就杀,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劫财。而且为首几人,直奔宁采臣而去,似乎是为了宁采臣而来。
宁隐娘见兄长危险,喊了一声“二哥!”就往马车那边跑去。
叶青梅大惊,一把拉住宁隐娘,回头对瞎子少年喊道:“瞎子哥哥,快去救宁大哥!”
青衣少年只是默不作声,静立不动。
叶青梅一扯青衣少年衣袖,说道:“去救他啊!”
“为什么要救?”青衣少年淡淡地说道,一如之前的冷漠淡然。
叶青梅眨了眨眼睛,一皱眉头,一跺脚,喊道:“他们让我们搭了这么多天的车,我们总要感谢人家吧?去救他们啊,好不好?”
青衣少年,似乎是想了想,说:“好。”
说完,一跺脚,就见青衣少年直直地跃起,几个纵跃,转眼就落到了宁采臣的身前。
这是为首山贼的坐骑,正好冲到了马车左侧,山贼举起手中长刀,就要往宁采臣头上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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