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踏雪》第二百一十九章 秘密

    “你们知道逍遥堂是如何得罪天心宗的吗？”
    燕寻花蹲坐在凉亭外的一颗老槐树下，梗着脖子，扬了扬拳头，眉头挑起，横眼一扫围着他的人群，忿忿开口。
    这些人里面，有的是特来嘲笑他找些乐子的，有的是专门前来听他讲讲京中见闻的，也有像墨君这种闲逛之际偶然发现云仙阁内还有此等奇人趣事，专门候在此处长长见识的。
    至于大多数的行人，则是对燕寻花见怪不怪了。
    但随着燕寻花此话一出，不少过路人耳朵一动，双脚情不自禁地驻足于此，或是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伙计，转头望了过来。
    逍遥堂亡于天心宗之手，虽说江湖人士惹不起天心宗这等庞然大物，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探究逍遥堂覆灭的原因。至少要死个清楚明白，否则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头上了，好长个心眼。
    要是说起这当年逍遥堂是如何于天心宗结仇的，江湖之中自是有诸多传闻，坊间巷弄里、茶馆酒楼间、甚至是连芙蓉暖帐中的云雨过后，倌娘们也会眨着好奇的大眼睛询问起同床的俊秀公子，那逍遥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江湖流言纷纷扰扰，像是雪片般飞来，人们七嘴八舌、各执一词，可谓是说什么的都有，但却没人拿的出一个实凿的证据，道出个所以然来。久而久之，这件事也慢慢地被人淡忘了。
    直到今次大秋会再临之际，逍遥堂重现江湖，人们沉寂已久的情感也随之涌现而来。
    不过这个逍遥堂却显得极为神秘，今次也没有现身云仙阁中，仅仅是被人提起了个名字罢了；不少江湖中人心生好奇，旁敲侧击地向云仙阁管事打探消息，不料对方却守口如瓶，连称不知，一干人等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但人们对于逍遥堂的情感却不会被这“不知”二字轻易打消，一个个皆是如同被欲擒故纵之计撩起欲-火的小娇娘一般，兴致更甚。
    除了四处探听如今逍遥堂弟子身在何处之外，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便又是当年逍遥堂是怎么覆灭的了。
    此刻众人听得燕寻花也提及此事，顿时来了兴致，不少过路人也就此加入了战局，议论纷纷。
    一位面相粗犷的汉子托腮沉吟道：“洒家听说，当年逍遥堂试图拉拢天心宗入四海盟，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中原武林容不下这等孤傲的宗门，因此逍遥堂一怒之下便欲图举四海之力歼灭天心宗，想不到却走漏了风声，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天心宗这等雷厉风行的手段自然也震慑到了其余宗门，因此再也无人敢提起复仇之事了。”
    话音刚落，不少人颔首称有几分道理。
    但像这种将逍遥堂等四海宗门置于话本中反派的说法，自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其中一位身材如黑熊般强壮的大胡子在那时出言反驳道：“胡扯！逍遥堂乃是名门正派，又怎会这般野心勃勃、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事？分明是那天心宗有意分化四海盟，好称霸中原武林，这才偷袭了逍遥堂；那一战之后，天心宗显然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放眼整个中原乃至天下，再无人敢招惹天心宗了！否则，逍遥堂、雨霖铃便是下场！”
    “天心宗毕竟是天心宗，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当年的柳万里？啧啧，那等风姿实是令我辈汗颜不已。”这名长衫背剑的儒雅男子显然是天心宗的信徒，他听得先前那大胡子的说辞，一时感慨，闭目遥想一番，怅然喟叹。
    听得这话，有人冷笑一声，不悦道：“哼，到头来天心宗不也成了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什么太极柳万里，如今也不过一抔黄土罢了！”
    墨君心里一阵好笑，不慌不忙地拍起了自己的马屁：“就是！天心宗再大，还不是被大将军一剑斩之！”
    而话头一扯到“大将军”三个字时，人群中本是泰然自若的姑娘们就坐不住了……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人群中央的燕寻花一阵愣神，半晌过后，终才记起提升自己的存在感，于是急忙高声道：“你们说的都是屁话！”
    人们一滞，看向这一会疯癫一会正常的燕大侠，笑了起来：“燕先生又有何高论？”
    “在下不才，不久前也还是云仙阁的一名执笔人。”燕寻花挺起胸膛，得意道。
    众人发出一阵暗暗的低笑声，也有人忍不住出言相讥道：“燕先生，您现在可啥都不是了！”
    燕寻花对这些讥讽之言置若罔闻，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故作神秘道：“既是云仙阁的执笔人，自然也就知晓一些有关逍遥堂的消息。”
    “别卖关子了，快说！”人们顿时来了兴趣，急忙催促道。
    墨君正欲静待下文之时，忽感背后传来一道异常冰冷的视线，宛如凛冬的大雪一般严寒彻骨，似乎还饱含着浓烈的杀意。
    墨君一惊，他自是不畏有人向他挑衅，但他同样也不记得在江湖之中得罪过什么人，会被人以这种眼神相待。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试图追寻那视线的来源，不料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那股冷意也随之烟消云散，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墨君皱起眉头，心道这是有人认错人了，还是自己的错觉？他一时没有头绪，只好留了个心眼，便不再过多的追究了。
    而燕寻花也缓步行至凉亭中，寻了一张青石凳，卷起衣袖抹去灰尘，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悠然地翘起二郎腿，得意道：“你们可知当今天下，为何再也出不了一位太极了？”
    这真是一题未解又出一题，众人急的抓耳挠腮，暗骂这燕寻花当不成执笔人，还真有几分说书人的架子，实是会吊人胃口。一时之间，纷纷对其怒目而视，大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便让你好看的架势。
    燕寻花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纸纸扇，接着便开始摇头晃脑，有模有样地在胸前扇起了风，面对激愤的人群，摆足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燕寻花！”众人咬牙，骂道：“我看你脑子坏的不轻！”
    “哎，这位兄弟你就不懂了，我倒觉得燕先生是卧薪尝胆装疯卖傻，你看他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多有水准，真不愧‘寻花’之名！”
    人们又哄笑起来。
    而做足了功夫的燕寻花“啪”地一声收起了折扇，这才不慌不忙道：“其实，在下也不知。”
    那时，四处可闻刀剑出鞘的声音。
    燕寻花急忙跟了一句：“但天心宗知，那柳万里知！”
    众人神色稍缓，略一思忖，便大概猜到了那装模作样之人想要说什么了。
    “登临太极，是我等江湖武人毕生的夙愿，但亦是一件可望不可即的梦。大周建国至今，能够一窥太极的仅有四人，开国之君武帝、天机老人、天心宗的宗主柳万里、还有便是近来又一位，同样亦是天心宗的柳千重。”
    燕寻花顿了顿，接着道：“当时，那逍遥堂堂主已至无色境大成，却卡在这瓶颈上难进一步，因此便将主意打到了柳万里的头上。请教无果后，那堂主心生歹念，趁柳万里外出之际，差人潜入天心宗偷走了一个紫金檀木匣子。”
    “紫金檀木匣子？”众人一愣。
    墨君亦是津津有味，思绪翻飞。
    燕寻花点了点头，感叹道：“据说那紫金匣子中藏着柳万里登临太极的秘密，亦或者是天心宗的秘密，无人细知；但逍遥堂将其盗回来后，登时便惹得柳万里震怒，当夜便倾天心宗之力将整个逍遥堂上下屠了个干净，只是翻来覆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紫金匣子……于是，柳万里一把火将逍遥堂烧了个灰飞烟灭，只道那匣子寻不回来的话，便将之毁灭，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还有这种事？”
    人们听罢，先是一阵沉寂，沉寂过后，议论之声便爆发开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道是逍遥堂名门正派，绝不可能做此下三滥之事；也有道若是真相如此，那也不是不可能，再正派之人，难不成还能抵得住太极的诱惑？还有人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柳万里未免太过自私，窥见太极术法后，居然藏着掖着……
    但同样的，也有人一脸不屑，根本不相信燕寻花口中所述之事，称燕寻花不过是在编故事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紫金檀木匣子。
    燕寻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众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怅然道：“你们信或不信，与我无关，但事实就是如此，这可是云仙阁乃至四海盟先辈宗门共同藏着的秘密！”
    “而且，我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快说！”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催促燕寻花别卖关子，有屁就一次放完，是响是臭，还要人鉴定一番才是。
    “当年天心宗寻不到那紫金匣子是有原因的！”燕寻花眉头紧蹙，满脸严肃之色，认真地说道：“因为当初逍遥堂的堂主自知难藏此物，就算盗了回来也定然难逃天心宗的报复，因此他耍了个心眼……”
    “那个紫金檀木匣子，被人从柳万里书房中盗出之后，并没有就此带回天心宗，而是就地掩埋，藏在了天心宗内！柳万里以为烧毁逍遥堂便可一劳永逸，但他绝对想不到其实那匣子就在他的地盘！”
    众人惊呼：“就地藏匿？那藏的地方岂不是……难怪后来天心宗又出了一位太极！”
    燕寻花邪魅一笑，一字一句地郑重道：“不错！便是天心宗的总坛，成州断崖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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