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悟一上午,有何日归在旁悉心指导,马俍总算对时间的概念有所理解。
时间,本身是依赖于空间事物以及观察者心识的。
就像量子物理中薛定谔的猫,黑箱中,猫的生死只有打开之后才知道,打开之前,便是生死的混沌状态,既是生的,又是死的。
这只猫的生命演化时间,也就必须从发现结果的那一刻逆推才能知道。观察到猫的那个瞬间便成了一个重要的节点。
一个平行时空确定的节点。
也是一个因果确定的节点。
事物的演化亦是如此。存在着许多的时空节点。
要想改变观察结果,就必须回到原来的混沌状态,演化为另一种结果的平行时空。
心识之力便是撑起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基础。
事物的演化自有他的因果规律,而其中又掺杂着各种相互变量,会影响这些规律的运转,从而变得越来越复杂。
要想回到过去的时间越长,牵涉的事物便会越多,改变的范围会越广,所需的心识之力便会成几何级数增长。
至于被改变的那个现在,则独自消失在了平行时空之中,似乎变得与你无关。也许又演化了很长时间,也许马上就坍缩,就像一个泡沫,最终总是要破灭,回归大道平静的海面。
何日归亲身示范,让马俍拿木剑刺他。
刚开始马俍还有些畏缩,不敢用力,被何日归嘲笑了数遍之后方才拼尽全力,剑剑不离其咽喉,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何日归用手指抵住他的咽喉。
仿佛一场梦。
一开始,何日归便用手指顶住马俍的咽喉,然后他便开始做梦,在梦中朝对方刺出,刺到之时,梦便醒了,回到现实方才发现一直是对方抵住自己的咽喉。
九十九次的试炼之后,马俍终于灵光一闪,似乎明白某些奥妙,心识之力撑起一片小小的时空,仿佛朝过去回踏了一小步,也许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他双指伸出,与何日归两指相对,两人静静站立,似两座雕像。
何日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眼中亮光闪过。
“终于体会到了!胜负便是这一瞬之间。敌方动剑之时,我只是提前了那么一瞬,便可先敌制胜。逆转时间消耗太大,需要勤加练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尽量小的范围,回天改命,扭转乾坤。”
马俍满心欢喜。
这等神技,可遇不可求,居然让自己学到,实在是天降洪福。而且,光是这一剑回天,逆天改命的玄理便够自己琢磨一辈子了。现在只是一瞬间,以后呢?若是能逆反一段时间,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马俍也意识到了逆转时空的难度。时间越长便越难,所以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后马上进行,稍待片刻,估计就无力回天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俍已经小有心得。十剑之中已经有一两剑可以逆转时间,何日归双唇紧咬,盯着马俍若有所思。
“乖徒儿!”何日归突然叫停马俍,“我这里还有道玉简,乃家祖所传,至今已有万载,数百代族人居然无有一个能够识得其中奥秘。今见你天赋惊人,实在是我从所未见,又与我无锋八式极为有缘,我便将此简展示与你,若能识得其中一星半点消息,说明你福缘深厚,确是与先祖有缘之人。”
“啊?难道还有更好的剑招么?”
马俍学习了无锋八式之后,眼界大开,特别是后面三招,心识与时空,无一不是顶级绝学,现在居然还有更加厉害的玉简,一时竟也有些眼热,连连点头,对何日归说道:
“师尊,弟子愿意一试!”
何日归掏出一块古朴玉简,从手中徐徐飞出,直奔马俍脑门。
随着玉石清凉的感觉,一股浑厚古朴的沧桑之感从马俍心头涌起。
像荒莽草原,空旷无际。又有洪荒巨兽的脚步声、嘶吼声,声声摄人心魄。
马俍只觉自己回到了洪荒时代,眼前有种种凶悍巨兽飞禽闪过,或獠牙硕长无比、或巨鼻可推山填谷,或展翅便可覆天,好一番洪荒惊耸景象,让人胆战心寒,顿觉自身渺小。
只听一声巨吼,一头黄金巨龙从天而降,百兽禁声,猛禽收翼,全都臣服其淫威之下。巨龙盘在云中,龙须飘扬,巨目圆睁,扫视一圈之后,一口龙吸,只见一头巨型似熊怪兽便被其吞入口中。
一番囫囵吞枣,很快便咽了下去,打了个饱嗝,前爪骄傲地拍了拍胸口,不屑地瞄了一眼漫山遍野噤若寒蝉的怪兽猛禽,志得意满喷出一口火焰,将腹中猛兽残骨灼烧成灰,吐在山坡之上,方才转身打算离去。
马俍看得正是惊奇,忽然心头一寒,仿佛一道来自远古的闪电击中心房,骤然抽搐,心识情不自禁仰天望去。
只见一对硕大的眼眶横在天空。
从东到西,横亘苍穹,黑白分明,深邃玄妙。
只是这么静静地望了一眼,便让马俍如坠深渊,寒意莫名,不敢声张。
原本张牙舞爪,嚣张一时的黄金巨龙此时也如同老鼠见猫,缩头低眼不敢出声,似乎生怕被对方发现。
下一瞬,马俍忽然觉得身心一轻,再抬头,苍穹巨目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从来便没有来过。不过,浑身汗水已经湿透,证明刚才所见非虚。
“这是人目还是兽目?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主人,从上空俯瞰此界豢养的家禽宠兽。”马俍心头震惊,暗自琢磨,“甚至连黄金巨龙都不敢抬头一望,可见此目之主是何等的大能!”
心头疑问一起,眼前幻象瞬间消失,耳边传来何日归的问询:
“乖徒儿,可有所见闻?”
马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方才发现何日归已经将玉简取回,目露精光,正充满期望地望着自己。
于是,将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听得何日归亦自惊奇不已:
“你刚才所述,前半段确实是大荒景象,只是黄金巨龙一般很少现世,便显得有些稀奇。而你最后竟说有一对苍穹巨目,这就匪夷所思了。难道此简竟是我何家先祖归虚之前所留的见闻,为了指引后辈而展示的缘法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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