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鬼头刀低头看着面前这位趴在脚下涩涩发抖的魁梧汉子,心里不尽唏嘘,用手中那柄自第一天杀人后,便没有脱手的鬼头刀托起那魁梧汉子的头来,展颜一笑,丑陋的笑脸,让人做呕。
“可曾记得某家?”
在徐州作威作福几十年、有着“摧心手”响亮名头的魁梧男子急忙低下头,“不识得。”
鬼头刀又托起他的头,丑陋的脸庞靠近了些,让他可以清楚的看清他脸上不平整的烫伤。
“识得识得。”魁梧男子连忙改口。
坐在上头的丑陋男人没有说话了,从来没有刀鞘的鬼头刀轻轻滑过脚下男子的喉咙,让人汗毛都要立起的割肉声响起,鬼头刀的面容却有种说不出的享受。
“你又怎会识得这张让人厌恶的鬼脸,从前你可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可这脸,本就是你的杰作啊。”
那一年冬天,城内闹饥荒,鬼头刀还是没有如此响亮名头的小兔崽子。
看着坐在小酒馆桌上大口吃肉的魁梧男子,他还是没有忍住本能,因为在他脚边的母亲,已经饿得脸色苍白了。
他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听那桌子上的男子猛地拍了桌子,“他娘的丘八人,老子非把他脑袋来当球踢不可。”站在一旁的打手连连劝着别生气。
他靠近了那盆本就不属于他的肉盆子,趁着几人不注意,连忙抓了一口肉,往嘴里塞了进去。
“哪来的臭小子!”
一只大手拧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你这么想吃,不如帮老爷将这碗汤喝了吧!”
魁梧男子狞笑着,将他的头生生按在了滚烫的面汤里。
他被烫得到处乱抓,抓破了魁梧男子的手臂。
“真他么晦气!”
魁梧男子手劲极大,将他扔了出去,气冲冲地离开了。“打死他。”
一句话,像不小心踩死的一只蚂蚁。
整脸鲜血淋漓的他挣扎着往母亲那里爬去,嘴里的肉没有被他吞下去,望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身上的疼痛、脸上的疼痛,毫不在意。
不知何时,乞丐挣扎着醒来,微微懵了一阵,飞快地爬向了屋角母亲身边,嘴里鲜血和肉味混杂的东西被他吐出来,“母亲,我们可以吃肉了……母亲?”
摇了摇母亲的身体,乞丐犹豫,要不要自己把肉吃了。
“这老家伙已经断气了。”身后走出门来倒泔水的家丁吐了一口吐沫,“真是晦气。”
乞丐抱着冰凉的尸体不知所措。
泔水腾起的热气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淹没,雾气腾腾中,乞丐鼻子闻着有肉香味的泔水、嘴里嚼着有血腥味的肥肉、脸上挂着那一颗颗化脓的肉泡,在黑夜中,如同人间恶鬼。
这场饥荒死了太多人,见过太多死人的乞丐,没觉得母亲的死有什么不同。
“生性薄凉。”
迷雾对面传来声音,乞丐抬头看着在泔水热气中模糊的脸,对面那人递过来一个装着肉的陶碗、一壶酒、一柄鬼头刀。
乞丐有些疑惑的望着看不清面貌的酒馆老板,那人解释道:“肉给你吃,酒给你喝,刀给你用。”微微一顿,又补了一句,“给你割肉用。”
说完转身离开了。
乞丐抱着母亲的尸体,如恶狗扑向了那碗肉,有些噎着了,喝了口酒。
丘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家族,丘八人在整个徐州城黑道,无论是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八爷。徐州城的官府早已被丘家买通,做着的皮肉和赌场生意,让丘八人称得上是“才高八斗”,只是这个财不是才气的才,而是钱财的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年的饥荒死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发了一笔横财。
满脸是脓包水泡的小男孩儿拖着一具尸体来到了丘家门口。
“小兔崽子,滚滚滚!小心大爷把你给煮来吃了!”守门的打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因为那乞丐长得实在是渗人,冷不丁一眼瞅去,保管吓出病不可。
然后,打手看到那小孩儿从尸体的背后,拿出了一口厚背阔刀,刀括处事一颗森冷的鬼头。
“好刀!”打手看着幽冷寒刃,情不自禁的赞叹。
“可惜杀的不会是好人。”小孩感觉到从小腹处涌起的一股热流,流过四肢百骸,让他痛快的抖了抖全身,一道亮光闪过门廊处。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次日,官府的捕快门冲进了丘家,只看见了一片人间地狱,遍地横尸。
全家二十三口,鸡犬不留。
城外乱葬岗,一个年纪不大的乞丐,用沾满鲜血的鬼头刀,为死人挖了一个坑,看着被黄土盖下的死人,没留一滴眼泪。
思绪从最不愿记起的记忆中回转,鬼头刀看着那人渐渐冰冷的尸体,咧嘴一笑:“一刀下去,不过是死人。”自从他杀了丘家二十三口人后,摧心堂就成为了徐州唯一的黑道,整个徐州坊间都要向摧心堂缴租,美其名曰:护难费。但其实他们就是徐州城内大难。
摧心堂利益越来越大,与官府当然有所勾结,只要是不明目张胆的杀人,官府的那些捕快们也不会自断财路。而他鬼头刀,正是在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混乱中,一步一步挣扎起来。得益于那一碗酒后“天降馅饼”的内家真气,不到二十年,现在的他便从摧心堂的小卒,成为了整个徐州跺跺脚便能踩死一堆人的大人物了,而今天,他报仇了,其实也算不上是大仇,因为在他眼中,从来没有觉得杀人是多么困难的事。
杀谁不一样呢?就像酒店伙计会杀鸡,抓哪只鸡杀都一样的顺手。
想起今后的快活日子,鬼头刀却突然有点想那个在记忆中面容有些模糊的女人了,看着下方慑慑发抖的众多打手,抓起身后一个箱子里的银锭,“全都给你们,只要以后继续为某家效力,荣华富贵、女人钱财多的是!”
手下的人依然不敢抬头看堂上那个像是疯掉的鬼头刀,整个昏黄的地下大堂内,只有那人的笑声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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