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城之中,隐有魔教弟子踪迹,此事或不寻常。”
听到苏游这话,杨云澜秀眉微蹙。
经过这三年的运作,在苏游的帮助之下,杨云澜对于修行者的事情了解的愈发多了,因此也或多或少知道,紫府洲修士很少牵扯到俗世皇朝的事情中去。
即便天下动乱,也几乎没有修行者插手。
这对于白衣教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毕竟修士几乎都凌驾于俗世之上,但凡跑出个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掺合到俗世斗争之中,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少了修士的掺和,以白衣教的势力,在这场乱局之中是有一定的优势的。
可一旦有修行者加入其中,白衣教数万教众,数十万信徒,就显得有些微薄了。
苏游的话,几乎就是在表明,有魔教修士牵扯到了梁国国事之中。
所谓牵一而发动全身,且不说盛京之中的魔教修士是什么来路,目的又是为何,只要有他们的影响,也许白衣教这三年的布局就会受到震荡。
这不是杨云澜所希望看到的。
当然,虽然没有预料道魔教修士会牵扯道梁国动乱之中,但本身杨云澜带领白衣教加入这场变动的局势之内,为的就是当劫难来临的时候,能够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如今也只能说是麻烦提前来临,倒也不会因此乱了阵脚。
“陆爷爷那边,可有消息了?”
杨云澜忽然提到了陆玄。
这三年来,虽然二人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白衣教的布局之上,不过也还惦记着陆玄的事情。
苏游离开紫贞山,更是不时会去拜访韦驮和了尘等人,因为元帝陵的缘故,四方玄门弟子仍不时入帝陵寻觅机缘,苏游偶尔也会去九嶷山寻找玄门弟子,打听烛龙的消息。
为的自然还是陆玄。
“烛龙离开九嶷山之后,就再未现世过,大家都只知道烛龙去了北方,具体所去何处,没人清楚,玄门的前辈真人依然在寻觅烛龙踪迹,暂且也还没有消息。倒是听闻峨眉有一位灵蛟童子去北方闹事去了,也不知是否能得几分结果。”
苏游对于此事是比较上心的,陆玄对他有恩,此外更是杨云澜亲爷爷一般的存在,不管出于何种想法,在这件事情上他都很尽心尽力。
“陆爷爷哀牢山的师父呢?也没有消息?”
“我曾随苏琼姑娘去过哀牢山,未曾见到严真人,陆前辈的师姐秦真人也带着几位同道,往北方去了,听闻与北方魔教弟子斗过几场,暂时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苏游摇头道。
因为陆玄之事,这些年他也认识了陆玄的几个同道好友,时常消息往来,甚至他们在白衣教的事情上,还帮了不小的忙,可惜依旧没有半点关于陆玄的消息。
哪怕这些同道之中,也不乏修为高深,背景深厚的存在。
“报!”
正在二人谈论魔教以及陆玄之事的时候,外头却有教众来禀。
杨云澜召来一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不免摇了摇头。
见苏游看来,叹道:“观燕又闹出事情来了。”
听得这话,苏游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杨云澜口中的观燕,自然就是她的妹妹杨观燕,按理来说杨观燕和苏琼一般年纪,如今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了,可惜脾性依旧跳脱。
早年因为陆玄缘故,杨云澜与父亲杨思玄的关系融洽了一些,杨观燕也能借着姐姐的名头,四处闯荡。
而杨云澜担心她受到伤害,传了她一些功夫。
本来这也没什么妨碍,可是随着杨思玄渐老,杨云澜心思又多放在了白衣教之上,杨观燕没人管束,渐渐行事便大胆起来。
多次跑到江湖上混迹,闹出了不少事情。
尤其是这些年,杨观燕功夫渐成,实力也强了,闹出的事情也愈发大。
若非白衣教声名在外,江湖上有几分身份的大抵都知道杨观燕是白衣教教主的妹妹,平日见了多有照拂,轻易也不去招惹她,否则这姑娘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况。
苏游这些年为了白衣教的事情四处奔走,也帮过杨观燕几次,很清楚这姑娘的性情,实在也难以改变,所以听了杨云澜的话,一时也是无言。
“她在洞庭湖捉走了楚王世子,世子府的人拿她没办法,也不愿因此事吃挂落,暂时未曾报到楚王府去,于是找到了白衣教分舵,消息刚刚带到紫贞山来。”
杨云澜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如今局势愈发紧张,尤其苏游带回了魔教的消息,局面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白衣教也正是关键的时候。
此外楚王坐镇湖广,白衣教总坛紫贞山也是在此,算是邻居,双方的关系还算不错,有过一些合作。
杨观燕却刚好有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何不教人无奈?
“此事怕是需要苏先生走上一遭,观燕这丫头的脾性你也清楚,教中除了你我之外,也没人能够管住他,除非是父亲出面,可是父亲近年来身子也不是很好,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得便会气出个好歹来,只能有劳苏先生了。”
杨云澜起身一礼。
苏游并非杨云澜的下属,在白衣教的身份也有一些特殊,二人算是朋友相交。早年杨云澜邀请苏游入教相助,对于修士相关尚且了解不多,后来才明白因为白衣教的事情,着实耽误了苏游的修行,这些年本身就有些愧意。
如今还要苏游分出心思去处理杨观燕的事情,更是过意不去。
“无妨,此番归来之时,正得了尘大师传信,据闻秦真人与一干同道将从北方折返,落住罗汉寺,正好处理了观燕之事后,顺道去罗汉寺看看情况。”
苏游一笑,不多时,告辞离去。
杨云澜看着苏游远去,出了大堂之后,身影消失不见,不由微微一叹。
苏游心思她如何能不明白?
可惜二人年纪相差不小,更因白衣教之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虽说修行中人年纪算不得什么,可是杨云澜却不好做出什么回应。
“来人!”
定定半晌,杨云澜回过神来,召来教众。
楚王世子之事,虽然世子门客未将此事禀报楚王,可以楚王身份,只怕早就知道了,此番杨观燕行事等于是得罪了楚王,若是不想闹出更大的事情来,白衣教须得做一番表示。
……
“梁钰,亏得你还是楚王世子,如此身份,不想着造福百姓,救济贫民,反而祸害起良家来了,今儿要不是被本座发现了,还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要毁于你手。”
“今天本座就替天行道,给那些姑娘讨回个公道!”
岳州城,一处偏僻的民房小院之中,正有四人身处其中。
这四人分是两男两女,说话的正是两名女子之中的一人。
女子模样看上去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挑,样貌十分年轻,模样俏丽,一袭红衣,映衬着如雪肌肤,惹眼得很。
言谈举止,也带着几分不同寻常女子的英气,然人一眼见了就容易留下深刻印象。
而红衣女子身前地面上,瘫坐着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青年面色苍白,身子瘦弱,一副常年沉迷酒色的模样。
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了,却不知是何缘故。
“姑娘既知我身份,何故还要害我?梁某确实做了一些错事,不过就算该受惩罚,也不该是姑娘动手,梁某性命倒是无妨,可是姑娘是否想过,梁某今日要是死在此地,以我身份,那些曾与我有过牵扯的女子,都不会讨得好去。”
青年虽然受制于人,面色苍白,看上去状况有些不好,但表情还算镇定,言辞之间,也并没有乱了阵脚,说话逻辑十分清楚,也算是有几分胆气。
见红衣女子听了自家一番话语,面色微微变化,青年稍松口气,更是平静下来,又道:“姑娘还是放了我为好,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会再去追究。姑娘放心,梁某今日也算吃了教训,日后断然不会再做错事,更会对那些姑娘做出补偿,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看到红玉女子不做回应,青年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就算不在乎后果,今日杀了梁某,可除了发泄愤怒,还有什么用?只会害人害己罢了,姑娘一以为梁某的话说的对么?”
“师尊,这家伙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楚王势力强大,手下不知多少江湖门客,听说还有先天高手,以师尊的实力,当然不会怕了,可是那些姑娘我们师徒三人,好像也管不过来啊。”
红衣女子身旁,分别站着一名黑色短打的少年,和一名绿裙少女,此时说话的,却是那名黑衣少年。
少年模样普通,皮肤黝黑,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听了被缚青年的话之后,便凑到红衣女子的耳边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
“你小子懂什么?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今日放了他,日后他要是再害人,岂不是成了你师尊我的过错?”
哪知这话一出,红衣女子回头一瞪,呵斥了一句。
少年见此,脑子一缩,嘟囔了一句,却不知说的什么。
而被捆缚的青年,见红衣女子如此态度,面色顿时一变。
他虽然贪花好色,但因为楚王世子的身份,道理是懂得不少的,也颇有些小聪明,见识亦是不少,所以在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捉了之后,第一时间也没有害怕。
在他看来,只要说明厉害,哪怕付出一些代价,性命总是能够保住的。
而且见得多了,他也很清楚类似红衣女子这般的江湖游侠,即便钱财无法收买,可只要一摆出那些被他祸害姑娘的性命,对方就不敢杀他了。
当然,这话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要是遇到个混不吝的……就好比现在,当青年听到红衣女子训斥弟子的话之后,就明白这女子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根本什么都不管,就只想‘行侠仗义’。
“师尊,我觉得师弟的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绿衣少女嚅嚅出声。
声影不大,但是在这空旷的小院中足够的清晰了。
听得这话,被称作楚王世子的青年眼睛一亮,忙转头看向了那名绿衣少女,少女模样也是可人,不过相比青年曾经祸害过得女子,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青年现在却觉得,这绿裙少女真是可爱得紧。
下一刻,眼睛又转回了红衣女子身上,能够做决定的,终究还是这女人。
“绿漪,你也不和师父一条心了?”
红衣女子转头看向自家女弟子,表情看上去很是有些不快。
“师父,绿漪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说师弟的话对不对,师伯那边,您也不好交代啊。”
听到‘师伯’二字,红衣女子脸色变了。
好一会儿,才抬手吩咐道:“小云,把这家伙先关到屋子里,一会儿再处置。”
黑衣少年听了这话,面色稍松,随即麻溜的将地上的青年提起,带到了屋子里去。
等到黑衣少年将青年拖到了屋内,绿衣少女才继续说道:“师父,师伯和楚王还是有一些合作的,要是让她知道您杀了楚王世子,她或许不会怪您,可是师伯那边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而且那个楚王世子说的话也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您要是杀了他,说不好那些姑娘还会被牵连,到时候师伯和楚王的关系也没用了,那些姑娘又都是有家有室的,我们可护不住,到头来她们说不好还会怪您多管闲事呢。”
绿衣少女道理说得很明白,年纪虽然不大,说话倒是十分老成。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
绿衣少女继续说道:“我估摸师伯那边应该已经得了消息了,说不定会让苏先生过来处理,反正这人也武功平平,在我们手里也不怕跑了,不如等苏先生到了,再处理也不迟。”
听到‘苏先生’这个名字,红衣女子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关着人的屋子,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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