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莫须有之罪,决计是刻意诬陷我二人!”
宋征璧认为自己本来的清清白白,刚脱离几社,加入复社,便沦为了贰臣,简直令其匪夷所思。
“我等皆为忠良,锦衣卫焉能毁我等之名誉!”
周茂源也对锦衣卫贸然闯入私人宅院,直接要抓捕自己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更不会承认对方所述之罪名。
“昏君鹰犬,安敢狐假虎威!”
尽管宋征璧与周茂源刚刚加入复社,可也被复社上下视为自己人,更不会认为这两位是徐孚远派来的细作,想要毁掉复社。
“尔等岂能逮捕我大明忠良?置王法何在!”
所以待锦衣卫公布宋征璧与周茂源的罪名之后,在场以复社为主的士子们纷纷加以声援,对锦衣卫大声斥责。
“尔等冥顽不灵,执迷不悟,勾结贰臣,妄图废黜陛下,倾轧朝廷,将我大明万里江山拱手送予东虏,其心可诛!来人,将在场众人通通拿下,若有顽抗之人,便视为叛乱!”
带队的总旗是奉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之命前来抓人,故而不会放过任何一名嫌犯。
宋征璧与周茂源这两位便是李若琏之前向崇祯皇帝进言,以此作为诱饵。
故而在天书上,徐孚远与陈子龙都未见这两位几社同仁的履历。
不过当时皇帝已然宽恕了周茂源,而宋征璧并未被抓到,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等宋征璧与周茂源离开几社,加入复社,与朱集璜这伙人走到一起,计划便成功了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他们一并参加请愿,号令众人,对抗朝廷,更是要求崇祯皇帝退位。
等朱集璜等人数次服药,体力几近耗光,自知时日无多之际,便可收网了。
“首辅已感风寒,身体大为不适,此时不宜轻动!”
复社的后生们急忙护住朱集璜与郑敷教所趟之床,不想让锦衣卫带走两位魁首。
吴应箕、杨廷枢、沈士柱三位股肱已身陷囹圄,若再失去此二位,便等于遭到重创了。
“哼哼!作出天怒人怨之事,遭此报应,合情合理!尔等岂敢抗命?走不了的,先行在此收押!布置人手,严加看管!”
“是!”
之前的十二个带头请愿的贼子都在这座院子里休息,加上面前的两只贰臣,此番算是将其一网打尽,陛下已然大获全胜了。
虽然东林、复社、几社等团伙在失去带头人之后,会士气大减,但剩下的大量士子若不被严惩,仍会认为皇帝忌惮己方,还会伺机蠢蠢欲动。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已在街头巷尾布置了大量的密探,全部都是便装行事,目的就是监视这些团伙主要人员的一举一动。
只要查清聚集地点,待在此处最为关键的地方得手之后,其余的地点便可顺势收网了,抓获不下两千人之多。
能抓住这么多贼子,一来是贼子们并不甘心失败,还打算进行反扑,故而都选择聚在一起,便于集思广益。
二来则是城内仍旧处于罢市状态,酒楼、饭馆,甚至连做馒头、烧饼、汤面的店铺都不开,不少不会做饭的士子只能借机果腹。
用罢市的方法来对抗朝廷和皇帝,三五天或许还可以,时间一长,百姓们买不到粮食,罢市之举便自行破产了。
勇卫营与厂卫的大量人马都在抓紧向皇城运输物资,南都城内各处地方着火,甚至发生抢劫与械斗都与其无关。
即便有两伙人在堵路厮杀,见到勇卫营路过,也只能乖乖让开,待这群军爷带着车队通过之后,再切磋较量一番。
谁敢打勇卫营的注意,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只要胆敢动手明抢,不管贼寇多寡,勇卫营将士一律对其杀无赦!
城内目前就是出于无秩序状态,既然百姓都不打算认崇祯做大明皇帝了,崇祯也就不打算管着城内的百姓了。
尔等随意,不要客气!
新仇旧恨,此时皆可报之!
应天府的衙役都将家眷带往衙门里暂住,外面已经混乱一片了,谁仆从多,兵器多,谁就能抢到更多的钱粮。
不都说自己是良珉么?
现在如何?
杀人放火,啪啪劫掠,无恶不做!
尔等不要朕,朕亦可不要尔等!
看谁能笑到最后!
四向城门紧闭,未得谕令,勇卫营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听到厂卫的报告,崇祯没有感到一丝的焦虑与怜悯,反而觉得异常的舒爽!
贼子与刁珉对大明来说,其威胁不亚于东虏与流寇,趁此机会,便可严惩之。
厂卫作为天子鹰犬,此番只须处理少了的带头贼子即可。
余下的部分,那些急不可耐的刁珉自会帮自己一个大忙的。
“哎呦!这不是张老爷嘛!”
“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借点钱花花,借你妻妾玩玩!”
“你……”
“对了,听说你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赶紧带出来,让大爷我乐一乐!”
城内的无赖团伙都接到了通知,最近几天厂卫与衙役都不会管城内的琐事,故而他们便可以大张旗鼓地逍遥法外了。
抢可以!
偷可以!
玩可以!
啪啪也可以!
何其快哉啊~!
至于谁通知的这些人,还用猜么?
奸商与刁珉合伙对抗朝廷,反对皇帝,惊动朝野上下。
厂卫作为皇帝的鹰犬,还会管刁珉与奸商的事情?巴不得他们自生自灭呢!
某些事情,厂卫不便于出面,故而也就便宜了城内的诸多团伙……
厂卫也是倒不出时间,这回都在忙于清点物资与银两,实在无暇他顾。
“尔等宵小安敢如此!我必报官抓捕尔等!”
“报官?张老爷莫非忘了?前些天还上街反对皇帝呢!这会儿想起报官了?不说朝廷黑暗么?”
“你休要信口雌黄!”
“张老爷高看在下了,在下哪有那个本事啊?在下也就会抢银子,玩女人而已!不会今番,抢的便是你家的银子,玩的便是你家的女人!哈哈哈哈……”
“你……你……你……啊~!”
张老爷气得双眼一黑,捂着胸口顿时到底,在地上跟条刚离水的鱼一样,不停的挣扎。
“大哥……这……”
“莫要管他!不过是条老不死的狗而已!都利索些,将张家的钱财都搜来!”
“好嘞!大哥放心!我等必然让大哥乘兴而归!”
“万不得已,不可杀人!抢钱事小,人命关天!”
“啊?大哥适才不是说……”
“你这当事后没人算账?”
“哦~!大哥英明!”
“快去快回!”
“那张家的女子……”
“照玩不误!事后给钱便是!”
“啊?大哥?如此何解?”
“就说酒后误打误撞,进错门,玩错人,故而赔钱了事!”
“大哥高见啊!”
“那还不快去!”
“弟兄们!给我冲啊!抢钱!抢粮!抢女人!”
“冲啊!”
十几个人的无赖团伙就把已经被勇卫营洗劫过一遍的张老爷家,再次给“打扫”了一番,这次可是连女人都没放过。
城内的这些人是少数没参与请愿的团伙之一,不是不想参加,而是掺合进去不能马上拿到好处,故而这种活动的吸引力就不那么大了。
诸多无赖团伙便纷纷选择与厂卫合作,因为这些团伙在本地的镇抚司与应天府衙门都是挂了号的,除非不在本地混了,否则必须做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倘若在厂卫的地盘上,还不想听厂卫的话,更打算更厂卫作对,那迟早全团都会被埋在城外的某个乱坟岗里……
作为一介无赖,不管是为赌坊讨债的也好,为当铺强买强卖的也罢,好不容易带到一次天赐良机,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这种有上面罩着,可以大肆明抢的机会,恐怕比祖坟冒青烟都难以碰到!
抢这些奸商不叫抢,这叫打击不法奸商!
玩这些奸商的女人不叫玩,这叫为珉除害!
更确切的说,这叫为国捐躯!
听听!
多么感人至深的说法!
那个无赖听了不会对此感激涕零?
对无赖们来说,毫无疑问,崇祯是好皇帝,瞿式耜是好首辅,朝廷是好朝廷!
连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东厂督公高宇顺也都是大大的好人!
谁是坏人?
当然是胆敢与皇帝作对、与朝廷作对、与厂卫作对的那些人!
“张老爷,无须着急起来,等天亮,爷就送你一个白胖小子,说不定白胖小子与白胖孙子一起送到!哈哈哈哈……”
“你……哎呀呀!”
听了这无赖头目的话,张老爷更是觉得心如刀绞一般,这便意味着全家女人都要遭殃了。
“咱爷们有日子没碰女人了,像大家闺秀,在花船上玩一次可是不下五十两银子!今番多谢张老爷成全,在下就不客气啦!”
“你……”
张老爷顿时气节,没等说出一句整话,便直接昏死过去了。
两旁的仆人也不敢招惹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狠厉之人,只能唤了两声之后,将主人抬到一处厢房里照看。
不光是张老爷家,城内数百家富绅的宅院,都被无赖团伙所光顾了,要不是无赖们忙着“为国捐躯”,还会涉及到更多家。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来可以为皇帝和朝廷出口气,二来则是避免波及到穷苦百姓。
无赖团伙基本上都秉承着一个原则,那就是谁有钱,就抢谁的!
抢十个穷人,不如抢一个富人,还能顺便玩富人的妻妾和女儿……
只要上面没有下达后续通知,他们就可以一直抢,一直玩!
金银没了,不要紧,不是还有粮食嘛!
粮食没了,不要紧,不是还有古玩字画嘛!
古玩字画没了,也不要紧,只要还有女眷,咱就可以赖着不走了!
之前一直当孙子,见谁叫谁一声爷!
如今咱也翻身了,洗劫富绅,玩其妻女,何等快哉!
往后咱也是富绅……
没功名就谈不上绅,做个富户也是好的嘛!
即便无法将富绅的妻妾拐回家自己玩,也可以花钱从扬州买几匹瘦马。
富绅吃的,自己要吃!
富绅住的,自己咬住!
富绅玩的,自己也要玩!
谁说皇帝不好?
谁说朝廷不好?
皇帝、朝廷皆不好,自己岂会有如此机会?
有大家闺秀誓死不从,更不要紧,可以喂药嘛!
奸商的女儿若是养尊处优,不就跟其父同流合污了嘛!
不然养尊处优的银子从何而来?
靠招蜂引蝶得来啊?
再说无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只玩不杀,只要配合得当,还会给些许赏钱呢!
若是出现极特殊的情况,导致有人当了活太监!
那就对不住了,阖门被屠也是死有余辜!
城内商贾有多少足额纳税之人?
一百个里有五个么?
城内商贾有多少没参与请愿之人?
一百个里有五个么?
既然如此,这等惩罚便是其咎由自取得来的!
当初,商贾们为了银子,居然妄图逼迫皇帝退位!
如今,无赖们为了银子,自然也可以让商贾们苦不堪言!
“当当当当……我要报官!来人啊!有劫匪洗劫我家啊!”
一名商贾在应天府衙门前,努力击鼓鸣冤。
“滚一边去!大爷没工夫陪你玩!”
一名衙役从墙头探出半截身子,不耐烦地驱散不远处的家伙。
“今我家惨遭如此劫难,应天府岂能熟视无睹?”
商贾拿着鼓槌,点指衙役,厉声喝问道。
“尔等商贾本事通天,衙门岂敢对尔等指手画脚!”
衙役就是打算看热闹,任你敲破鼓面,咱都不会管。
“你这宵小,休要逞口舌之利,无限我这良珉!速速开门,或让府尹出来!”
商贾闻言就更加生气了,这算甚子衙役,莫不如直接找起上司。
“呸!白日做梦!”
衙役轻啐一口浓痰,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厮。
“你……待他日,我必将你这等无耻行为公知于众!”
“如此甚好!在下早已迫不及待!有劳你快些啊!”
“哎呀呀!”
面对如此滚刀肉,商贾无可奈何,最后一跺脚,向对方丢过去鼓槌,自己离开。
这些天内,应天府不会接待一名商贾或一个名百姓。
上到府尹,下至衙役,以及众多家眷,皆可留在府衙内吃喝住宿。
挤是挤了些,但总好过被外面那些人给打砸抢烧,甚至突然送命。
皇帝与朝廷已经不管城内各处了,这下好了,谁想拿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自己动手去拿了!
崇祯只想要税银,商贾不给,反而还大张旗鼓地进行请愿,那别无他法,就只能来硬的了。
等钱粮与物资到手之后,皇城之外,奸商与刁珉可恣意放纵!
朝廷不会管,厂卫不会管,勇卫营更不会管。
尔等厌恶朝廷管理,朝廷便不管了。
这下尔等可以自行管理了,管得好就能活。
管不好……
那就看看谁比谁的命更硬了!
追赃助饷???
李逆还真敢说!
崇祯看着某孝子献上的合订本,看得是津津有味。
据说李逆从北都搜出不下三千万两银子,自己从南都弄出的物资总计折银逾二百万两。
少是少了些,总比一点没有要好很多,远谈不上杯水车薪。
等从扬州运来些银子与货品,朝廷明岁所需便差不多齐备了。
这些奸商,吃硬不吃软,果然是“好商贾”!
来硬的,来钱还真是快!
想必那逆子在北都便是如此行事,朕亦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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