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荣耀》第179章 无声袭杀

    杭州人视水为灵魂；但在杭州茶馆里，水是道具。水沏的龙井茶是可用来调和人们身上浓浓淡淡的体液，以便将情感和理智整得风调雨顺。
    杭州人偏爱茶馆，偏爱精致和谐，爱耍子却耍得出不出格是其重中之重。所以，过于浓情和热情的咖啡馆、酒吧在杭州行不通，敌不过若即若离、闲情满溢的茶馆。
    杭州上城区河坊街，逼近吴山广场有家古茶馆，名为太极茶道苑，座落于千年古街——清河坊。
    门口迎面可撞见屈躬铜人，右手提白瓷茶壶，左手负后，一身清服站立木门中央。
    茶馆呈两层古楼建筑搭起，布置风格古色古香，小方桌摆布井然有序，茶香飘香似仙境。临街小窗，一眼望去尽是仿古建筑，人行穿梭如织，坐在此地饮一口清茶，很是心旷神怡。
    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太极茶道苑每天人来人往，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皆是座无虚席，因为在苏杭有句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讲的是茶馆可作文人书房议室，又可是佛道的禅室。
    二楼包厢内，有两位文人墨客相对而坐于条凳上，靠窗边的为白发中年人，身穿休闲服装，右肩跨有棕色茶具包，呈正方形装。
    一名鼻梁挂有金丝框的老人端坐于对面，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给人无丝毫凌乱之感。可那一根根银丝在近看之下，极似透明又非透明，甚是奇异。眼窝微微下陷里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在悄然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位老汉的眉毛胡子白成一字形，脸膛肤色乃是紫红色，更显得神采奕奕。他身穿崭新的青布棉袄棉裤，头上还包着一块雪白毛巾，此刻正迎面与白发中年人对坐。
    白发中年人打破沉静气氛，手指交叉放于桌面，眼光低头凝视茶具而出神，他不急不缓开口：“这些年来，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学会在一个无人的夜晚，顾影自怜地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眺望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学会孤身一人躲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里听伤感的音乐。学会在重重面具下看到真，学会无人欣赏从而学会精神享受。明白了世俗的许多东西虽耀眼却无价值，懂得了欣赏悲剧，因为悲壮而可怜的结局总能丰富一个多愁善感的心灵。”
    “可是……那又怎样？”眼戴金丝框的老汉直视他瞳孔，眼眸那团褐色光芒时隐时现，盯着那张唯唯诺诺的表情，沉声说道：“懂得了这些人与事，有人还是不懂得珍惜感情，我直觉你发狂起来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冷漠而孤癖。”
    中年男子哑口无言，眼睛从躲避陷入到痛苦当中，表情也因此变成惨然一笑。
    “你拿镜子照照自己这人模鬼样，五十岁人满头白发，这些年活到哪里去了？”老人气场句句强势，直逼得他无言以对：“你想做个没心没肺的人？想竭力逃避过去？可是当曾经熟悉的景点再次相聚时，那如洪水般汹涌的回忆还是势如破竹地冲破了记忆的闸门……所以你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往事中，想喊一声救命却无人相助，就如当年那个女人一样。”
    “老丈人……”说到那个女人之时，中年人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洒湿半边桌，他紧紧握住老人手腕不放，声音因沙哑而颤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哭声惊醒旁边的茶客，这些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中年人那边，各个脸色茫然不解，不明所以。活了几十岁之人突然握住花甲之年的老人痛哭流涕，与国产肥皂剧情节恰好相反。
    就在此时，中年人附近一位年轻男子躬身起立，只见他轻手轻脚来到其旁，面带微笑，言行举止毕恭毕敬，俯身亲耳关心对方状态：“叔叔你好，我刚从美国留学归国，是名职业律师兼心理专家，如有困扰之事可告知晚辈，我可以为您解疑释惑并且仗义相助。”
    青年男子伸出手掌，轻拍他后背以示安慰，简直是个热心善良的好青年。举止彬彬有礼，言语谦恭下士，驱寒问暖中带有一股儒雅之气，给茶馆内的客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是谁家孩子？不仅平易近人而且有古道热肠之心，跟我家那丫头简直门当户对。”在场一位中年妇女面色红润，盯着青年男子方向赞不绝口。
    “什么门当户对啊？你家那丫头一副暴龙性子，百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坐于对位那个发福女人看不下去，一语道破：“看来，只有我宝贝女儿莹莹与他才是天生一对。”
    “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只有我家丫头才控得住他吗？换作你莹莹那副柔弱性子，他早跟人跑了。”中年妇女情绪激动，出言反驳。
    两位妇女大战就此拉开序幕，孰强孰弱真不得而知，毕竟她们拼的是唇尖舌利，一时半会拗不过来，结束不了。
    中年人掩面而泣，依旧沉浸于悲伤之河中，身体因抽泣而抖动不已。
    老人的目光自始自终停留在青年男子身上，一双褐色眼瞳发出亮光忽闪忽灭。这是警告，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必定吓得腿脚发软，无形威压可以让人心志瞬间崩塌，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一切事情发生不过一个呼吸时间，但老人感受到青年男子脚步非常之缓慢，从起身过来到拍向刘光豪的后背起码花了好几分钟，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因为青年男子太淡定从容了，对自己的褐色眼瞳丝毫无惧。
    “糟糕，被时间力量干扰了。”老人内心一下子震醒，普通人不可能抵挡得住我的褐瞳影力。
    就在此刻，一根泛着寒芒的银针从中年人胸口穿透而出，细到不带一丝鲜血滴落。
    “原来……我委实不适合当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中年人突然条件反射般抬起头颅，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声音戛然而止，气息就此中断，上半身“砰”一声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