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鹿歌》第四十七章 非大丈夫所为之

    风流倜傥的丁黎去星辰阁转了两圈,一掷千金,自然是得偿所愿又见到了杜星河,不过三句恭维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周平此时才公布了陶先生的死讯,并启用了几个淇奥会的头名,意外的是庄子深没在其中,莫非真的闭门读书静待秋闱?
    穆凡终于是提前被自己老爹从城门口给拉扯回来了,喂了几顿大鱼大肉,便送到了守备军中,继续养精蓄锐。
    *一如它的名字,太过安宁,脂砚斋终于在安静几日后,压低蔷薇露的售价,可是并不能对听雨楼造成影响。
    王芝玉依然是桃园满庭芳两点一线,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付流水也头一次从金陵传回了消息,没什么重大事件。
    梅琛这几天手上挂着夹板却是不见愁眉。接碎骨要兵行险着,破而后立,疼是疼点,可前景美好,梅琛天天挂着笑脸,却也正常。可是在安又歌提起徐贲时,梅琛却是冷脸离开。
    小楼里,鹿俊和安又歌各自抱着一碗冰块,半是降温,半进腹中,冰块晶莹剔透,咬起来嘎嘣脆,气温炎热,两人还不忘拌嘴。
    “你耍赖-”
    “哪有-”
    “落子生根,你这还不叫耍赖?”
    “大热天的,脑子不清楚,安医师,大人大量别揪着不放。”
    “大热天的,你悔棋耍赖是要遭雷劈的。”
    正巧天空中一声炸雷,梅雨季节就是这样,暴雨憋闷了许久,下了个痛快,两人同时放下冰块碗,起身推窗,好一副雨打芭蕉,绿油油的芭蕉叶活蹦乱跳,凉风习习,倒是驱散了炎热,呼出一口浊气,一解烦闷。鹿俊突然冒出一句,“不知西胡是否也下了。”
    少女一愣,接道,“也不知他二人到了家没?”安又歌出奇的没有调侃鹿俊和诺敏。
    沉默,继而安又歌说了个颇为严肃的话题
    “一直都没问你,你觉得孛儿只斤真的还会建立大元吗?”
    “元朝疆土之辽阔,旷古烁今。有孛儿只斤,便有铁木真,便有大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对历史的了解毕竟只是建立的猜测与自圆其说的一知半解之中-”
    少女伸手捏捏自己的后颈,望着黑云压城道,“若有神明,不知可否掌控时间,历史如黄沙散去,而后白骨丛生,不过正是因为未知,活着才有意思不是嘛-”
    “妙语生花,下雨天,走,请你去散步-”
    “去满庭芳坐坐,这天气去听听曲儿,尝尝点心,指不定还能碰上个俏佳人呢?”
    “喂喂,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走了,走了-”少女推搡着鹿俊,便驾上马车出了门。
    马儿嘶鸣,却见南方天气乌云滚滚,黑云蓝天,一分为二,煞是显眼,诺敏苏合一路疾驰,才出了雁门关,终于见到了与关内截然不同的景色,重新踏上草原,马儿都兴奋的扬蹄长嘶,远处一行骠骑撼地而来,裘装,弯刀,便是最好的标志,“小王爷-”
    “是叔父-”
    “后面那是?母亲-”诺敏一扬手,快马一鞭就冲了出去,到了近前,又唤一声,“母亲-”
    那白马上一女骑手裘装汉髻,眼眸凌厉,一勒马缰,扬腿翻身跳下,动作利落,分明也是有点底子的,面色本有些僵硬,看见诺敏苏合,即刻笑颜,宠溺的拍拍投入怀中的诺敏,道,“顽皮-”
    “苏合-”
    “母亲-”苏合便是看到妇人也一副乖巧模样。这骑马而来,胡人衣裘的妇人便是大周的长公主,西胡的可敦,周喻心。
    “可敦,既然接到两个小辈,便是快些返回吧,”昂沁看着是神色焦急,有些欲言又止。
    “急什么-”妇人斥责一声。
    “可敦-”
    “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
    “怎么,昂沁,你觉得我儿一把弯刀,草原上还有人能挡?”
    昂沁无言以对,看着周喻心冷下的脸色,不敢再有争辩,黯然带着骠骑离开。
    虽说从小骑马射箭,武艺本领都是叔父教的,可是在母亲面前,自然也分高低轻重,苏合半晌不发一言,看着叔父不甘心的离去,才问道,“母亲,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信?催促两人回来的口吻,分明是母亲的语气,还有字迹?两人一愣,都不知如何接下文。
    “边走边说-”周喻心示意两人一同上马,还真的直向聚集地的反方向疾驰。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家人重逢,讲讲见闻,自然会提到一些自己觉得比较重要的事。
    “母亲可还记得让我去寻一老师?”
    “自然。敏敏张口不提你舅舅一家,不提路上风景如画,听敏敏这口气,是遇上了奇人?”
    诺敏面上一红,随即道,“*人杰地灵,奇人频出,敏敏私自做主拜了一人为师。”
    “什么私自做主,能入你的眼,还能差到哪去?是何人,说来听听-”
    “此人名为鹿俊-”
    “鹿俊?”周喻心不由的眉头一挑,似是在回味何事。
    诺敏接着道,“想来母亲肯定认识他父亲。”
    “认得,两人我都认得,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我这么多年待在西胡,在*有故人自然是以前,你说起姓鹿的自然独鹿清安一个了。”周喻心说起鹿清安,却没有如诺敏所料的一副伤春悲秋的姿态,“怎么,敏敏知道我以前与清安的事?三哥告诉你们的?”
    “是-”
    周喻心缓缓开口,却偏开正题,“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表面波澜不惊,温润如水,却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好比佳酿,第一口就能尝出醇香,第二口就醉人入心。鹿清安当之无愧,我与清安有缘无份,应家小姐对他一往情深,我是比不上的。再说生在帝王家,哪能有那么多的随性自然。”周喻心三言两语讲出始末,并顺带着把鹿清安夸的惊为天人。
    “既然说起来身不由己,苏合,娘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封信是昂沁拜托可汗,由我所书。所求并非针对敏敏,而是你。”
    “我?”苏合也愣了,“叔父他?”
    “不用多疑,并不是你叔父有二心,而是他太心向乞颜,也太过心急,提出了一个好比当年大周与乞颜的主意。”周喻心话说的很明白了,苏合要和另一个部落联姻,借势统一西胡。
    苏合面上一紧,随即起身,鼻孔大力出气,咬牙平息,继而字正腔圆道,“男儿统执一方,当以勇武英明为首,却不可行屈膝卑躬之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可这种方式,非大丈夫所为之。再说我西胡势大,何须借势?此事既然已得父亲首肯,非我可抗,孩儿不愿,请娘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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