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鹿歌》第二十四章 手段尽付笑谈中

    红日将升,温度回升,大多数人还在梦乡,小院里就刀声带风,余雉留下的几个护卫还以为来了外贼,跳出来一看是卓厉在练刀,这才都又悻悻的回去了。
    “大清早的,你还真是不让安心。”身后声音传来,依然让卓厉带上笑意,扭头道,“来仪。”
    凤来仪看似根本就未穿里衣,只抽了件宽大的外袍罩在身上,单手抓着衣领,就赤脚出了屋门,睡眼惺忪,未施粉黛,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习惯了。晨练不可忘。”卓厉收了刀,喝了碗茶水,才走上前去,手指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尖,调笑道“没想到你还有精神起来。”
    凤来仪面上泛红,轻唾一口,声音婉转,“流氓-”
    卓厉憨笑,二人进屋,凤来仪倒是祛下外袍,果然是裸着身子,钻回了薄毯里。一晃而逝的琵琶骨的伤口依然触目惊心,卓厉又是心中唏嘘,手指点点凤来仪的额头,“快该走了。”
    凤来仪脸上一黯,随即抬头,又道,“卓厉,你走之前,我有些话要说,听好了。”
    卓厉也正色端坐看着半靠在床上的凤来仪,以为她要说栾素冰。
    不想却听到凤来仪开口道,“你刚晋升指挥使,其实对于你这个年纪实在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卓厉看着凤来仪十分严肃,倒是把玩笑又收回心里。
    “巡守府乃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知道你们未用全力打击青槐门,具体是有别的命令,我也不会多问。只不过你想执掌这*的巡守府,并非一日之功。”凤来仪秀眉卷起,继续道,“新官上任,你也不用烧什么三把火,内紧外松,越是和你离得近的就越要仔细排查,显的生人勿近,对外围人员则要倍加关怀。”
    “为何?”卓厉不解。
    “现在不比你之前,副指挥使和指挥使天差地别,你要当心属下拉帮结派,巡守卫七府十四军,你这*巡守府的两军更是首屈一指,必须把他们牢牢的绑在你身边,普通人能在巡守府混出来个一官半职的,除了有能力还有脑子。
    你信任他了,他却生出太多心眼。而那些愚笨点的,便是爱憎分明,你能做到‘爱兵如子’的一半便是绰绰有余了。”
    卓厉嘴唇抿起,思忖几息,点点头。
    凤来仪握住卓厉的手掌,温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信任乔巍,他我也查过,孤身一人,底子干净,但你也要多留个心眼。反而像你说的刘桂,虽然我这伤全拜他所赐,但不急在一时,平时你也要注意些自己的语气行为。至于外面与守备军,*军之间的调和,这个你比我清楚。但凡你能做到我说的,保你在巡守府风生水起。”
    房间里静悄悄,两人都陷入沉默,良久,卓厉才抬头笃定,“好-”
    凤来仪这才松了一口气,释然生笑,“教你一招,像乔巍这种孤身一人又洁身自好,没什么把柄可抓的,早点给他撮合个女人,男人一旦成了家,有了牵挂,就会瞻前顾后,到时万一出什么事,也有能下刀的地方。”
    樱桃樊素口,张嘴诛心言。卓厉看着凤来仪先是一阵后怕,其后又是一阵心疼。
    凤来仪何等慧眼,当即欣慰道,“你不怪我心如蛇蝎就好。”
    卓厉手掌紧贴着凤来仪的脸颊,又亲昵的掐了掐,“我该走了,你多保重,以后应该就不会再轻易出门。”
    “我明白。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虽是内力尽失,可是以前在脑子里的招式清晰可辨。拿出来应应急,也是可以的,再说雉儿留下几名护卫都是以前我亲力培养的,就算肖青槐真的找上门来,我也能全身而退。”
    两人正告离别,又是几声敲门,“凤小姐,那七人回来了。”
    “这么快?”凤来仪和卓厉都是一愣,又相视一笑。
    卓厉抓刀起身,已经打开了后窗,“你找来的这几个人-不错。”凤来仪也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浊气,眸子熠熠生辉,朝门外道,“让他们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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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显一路小跑到了别院,推开院门,走过这一园阴森森的桃树,敲响了正屋的门,“少爷,少爷-”
    连喊了几声,里面才有人应声,随即开门,黄显一看是一脸不悦的娄月,发髻散乱,再看身上衣着,连忙把脸扭了过去。
    “什么事-”娄月张口,声音还有些哑,清咳两声,“咳咳,有什么事?”
    “成了。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成了。”
    里面王芝玉一听,立刻套了一件长衫就小跑到了门口,笑问,“鹿俊果真买下了听雨楼?”
    “对。”黄显重重点头,“武欠才告诉我的,看样子,杜星河与鹿俊共同买下的,具体各占份额就不太清楚了。
    “就是那蒲家老二插了一脚,让事情稍微有些曲折,不过无伤大局。还有谁柳鹤勒索霍安明还被鹿俊给撞见了。”
    “可有妨碍?”
    “不过还好,他给圆过去了,并未提起少爷。”
    “哼,秋后算账。”
    黄显比了个大拇指,“少爷这一局棋下的实在是高。”
    “我听不懂啊!”娄月在一旁本来都有点迷糊的双眼,听得更迷糊了。
    王芝玉哈哈大笑,拽过来娄月亲了一口,“来我慢慢给你讲。”
    黄显急忙拱手告退,关上门,王芝玉躺在娄月蜷起的膝上,好不惬意。娄月两手按捏着王芝玉的太阳穴,这俊俏的公子哥才打开话头。
    “月儿,你还记得关意是谁杀的?”
    “算是肖青槐吧。”
    “不是‘算是’,而是就是。卓厉实为救我,肖青槐才是罪魁祸首。”
    “那少爷要怎么找她报仇?”
    “这事要一点点说,月儿可
    知道相宜街是一个人的?”王芝玉不等娄月回答,“除了我的西子楼,也就是送给鹿俊的承影楼,和那霍宪的听雨楼,相宜街的所有店铺都是杜星河一人的,从大局上看,相宜街和脂砚斋也算是分庭抗礼,我只是无聊弄了个首饰店玩,霍宪则是指着听雨楼救命,而杜星河一直想将相宜街全部收入囊中,所以我们这两处店铺但凡一说出售,杜星河必定是第一个到场包圆。”
    “那杜星河有何奇特?能让少爷费尽心思?”娄月还是不太明白,蹙眉问道。
    “杜星河便是青槐门的人,据我猜测很可能是执掌着青槐门的财政大权。”王芝玉赫然睁开眼,“八九不离十。”
    王芝玉示意娄月加大点力度,接着说,“现在肖青槐不知所踪,我想钓出她就要找到她所在意的人,所以我要证明鹿俊和肖青槐的关系。”
    “少爷还是对肖青槐因为鹿俊偏了剑锋耿耿于怀?”娄月自然记得那临江仙上的惊艳一战,作为练武之人,对于那苏凤安和肖青槐可是既羡慕又畏惧,功夫练到这个地步,不是已臻化境也是超脱凡招了。
    “如果鹿俊和肖青槐并无瓜葛,那相宜街鹿俊是一步都踏不进去。而要验证真假,就需要一个引子,得有人卖楼,承影楼被烧,只剩下听雨楼,正好数天前,霍宪在怡红院大闹一场,我就授意那老鸨将霍宪关了起来,让人去向霍安明要钱,霍安明和他孙子霍宪一样,死要面子,肯定不会向脂砚斋的霍达求情,一万两,霍安明无处求来,自然要卖楼,那杜星河肯定第一时间去。”
    “于是少爷去告诉了鹿俊,有人卖楼,去验证杜星河到底会不会对鹿俊手下留情。”
    “月儿聪明。”王芝玉笑的合不拢嘴,“此事一成,只要鹿俊在,肖青槐就有迹可循。”
    “但是肖青槐还是无踪无影啊?”
    王芝玉拨开娄月的手,坐了起来,咬牙沉声,又笑道,“肖青槐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确定鹿俊是突破口,我就会死抓着不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天不行,那就一月,一年,我等得起。”
    娄月看着又是变了脸色的王芝玉,知道他肯定又想起来了关意,又听到王芝玉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几日估计听雨楼就会开张,若是被杜星河全权打理了就麻烦了。月儿,去,把绿儿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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