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怜容告退。
钟嬷嬷与白兰几个这会儿被带出来,见到冯怜容就红了眼睛:“是奴婢们连累娘娘。”
冯怜容看白兰,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可见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当下道:“回去罢。”
出坤宁宫,钟嬷嬷就轻声道:“拿针刺了白兰呢,可怜的,都吓傻了,什么都承认。”
冯怜容皱眉。
“皇后娘娘真是不择手段。”
正说着,就见赵佑棠过来了。
众人行礼。
赵佑棠看冯怜容这身装束,十分惊讶,她看起来成熟了几分,雍容大方,当真像个贵妃娘娘了,他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心湿漉漉的,带着凉意。
他眸色沉:“她对你做什么了,你怕成这样?”
冯怜容道:“没做什么,倒是妾身对娘娘做了不该做的事。”她缓缓吐出口气,“妾身,去救钟嬷嬷跟白兰几个了。”
赵佑棠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为个宫人硬出头,干什么呢!
“你说你”
见他要斥责,冯怜容满心委屈还没地儿出呢。
“钟嬷嬷年纪大了,妾身怕她出点儿事,还有白兰,本是给妾身采个花的,突然就被抓去,妾身如何能服?”
方嫣压制了她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反抗,可就是这样,方嫣还是不放过她,怀疑她,有事就拿她出气,冤枉她。
凭什么呢?
就因为赵佑棠宠爱她,她就得负担这切吗?
冯怜容这刻,积压了许久的不满,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妾身不服!”
第119章 浮出水面
她的手掌下子握紧,小脸飞红,眼睛微微瞪起来,好像只生气的小公鸡。
赵佑棠看着倒有些想笑。
她再怎么露出凶狠的模样,也丝毫吓不住人啊。
他拍她脑袋:“什么服不服的,朕叫你服了吗?你没错,便不用服。”
“可是”有时候不服都不行,今儿要不是钟嬷嬷被抓了,便是方嫣说她几句,又能奈何,冯怜容还在气鼓鼓的。
她难得会这样,可见平日里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了,赵佑棠的手收紧,把她的拳头包在掌心里,说起方嫣,真是越来越让他失望,树根的事情还未有个定论,她就自作主张的审案,想给冯怜容定罪。
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
她这皇后,如此心怀,真是不当也罢!
赵佑棠松开手,温声跟冯怜容道:“你先回去。”
要不是冯怜容突然去坤宁宫,他原本也没打算出来,还不是怕她冒冒失失的,被人欺负,没想到皇太后也去了,想必那几个宫人被放出来,定是有皇太后的原因。
他还是了解方嫣的,他这妻子个性固执高傲,冯怜容便是以贵妃的身份前去,未必就能要到人。
冯怜容抬头看着他:“皇上,这事儿到底好不好查?”
方嫣怀疑到她身上虽然叫她愤怒(shubaojie),可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宫里除了太子,其他两位皇子都是她亲生的,赵佑棠又宠爱她,难免叫人浮想联翩,若是传到宫外,只怕更惹人非议呢。
她希望能快些得到答案。
赵佑棠想起锦衣卫说的,笑了笑道:“任何案子都有纰漏之处,自然能查到。”
他很有底气。
冯怜容高兴的走了。
皇太后尚在坤宁宫,方嫣此刻垂头丧气,她不信冯怜容,可刚才皇太后竟劝她,说后宫安稳,皇上才能专心处理朝政大事,叫她与冯怜容好好相处的意思。
方嫣差点句话脱口而出。
当年,她不也没有与胡贵妃情同姐妹么!
不过,她自然不敢说出来的。
只是觉得皇太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皇帝有三千佳丽,哪怕上万,也都比独宠人好,身为皇后,哪个能忍?看着这宫里慢慢的,全都是冯怜容的孩子吗?
方嫣闷声道:“如今怕是承煜都要做不成太子了。”
“怎么可能!”皇太后忙道,“你别多想,这桩事情定是有人故意捣乱,你自个儿不能乱了阵脚!哀家说这些,你须得听着了,哀家也只能再说这些,阿嫣,你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皇太后直都很担忧,只因上回赵佑棠提到废后的反应,可方嫣偏偏是个怎么也转不过弯的人。
她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太后从宫里出来,迎面就看到赵承煜。
她微微笑道:“怎么不在春晖阁呢?”
赵承煜叫了声皇祖母道:“正是午时呢,李大人叫咱们休息会儿,孩儿就来看看母后。”
皇太后点点头:“好孩子。”心里却是暗叹声,这孩子瞧着越发伶俐懂事,可惜方嫣却叫人不省心,也是委屈了这孩子,她略弯下腰,伸手握住赵承煜的小手,“莫要去了,她在歇息呢,你随我去景仁宫罢,厨房今儿弄了些透糖茶食,你最是爱吃的。”
赵承煜歪头道:“母后又不舒服了?”
“只是累,会儿就好了。”
赵承煜便跟皇太后去景仁宫。
延祺宫里,钟嬷嬷叫白兰褪了外裳,只见她手臂上个个小红点,不细看都看不出来,便暗地骂了几句,也不用药酒擦,说道:“这几日别动就好了。”
宝兰给白兰拿了新衣服来换,边道:“好似嬷嬷自己吃过样?”
“别提了。”钟嬷嬷摇头,“先帝那些个妃子里还不是有狠毒的,我记得那会儿才入宫,就跟了个金贵人,那才叫啧啧,最毒妇人心,外头装得单纯,私底下瞧见咱们不顺眼,绣着花呢就把针往身上扎,背地里哪个不恨她。”
冯怜容在旁边听得挑眉,凑过来道:“往前不见嬷嬷讲过。”
“这等事情有什么好提。”钟嬷嬷叹口气,“不堪回首。”
“那金贵人后来怎么样?”宝兰想了想道,“没听过这号人啊。”
钟嬷嬷幸灾乐祸:“说起来,胡贵妃还是做了件好事儿,那金贵人想与她争宠,结果怎么着,偷鸡不着蚀把米,胡贵妃在先帝跟前吹个枕头风,那金贵人就被弄到乾西去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死了。”
可见再怎么狠的人,也狠不过皇帝。
冯怜容听得也不知什么想法,她入宫多年,富贵没觉得多好,惨事听得不少,唯安慰的是,自己尚且还在受宠着。
她只期望自己还能保持这个好命。
别的,与这比,有时候想想,当真算不得什么。
宝兰跟白兰也只觉得阵子凉气上来。
等到白兰走了,钟嬷嬷轻声与冯怜容道:“这白兰小是小,可有句话不是说三岁看老嘛,主子以后切莫再重用她,左右就让她在外头传传话,端个饭菜得了。”
冯怜容知道她是在说忠心这个问题。
白兰虽然被针戳了,吓傻了,时反抗不得,可钟嬷嬷的意思,真忠心的人哪怕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该背主,承认这等罪行。
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方氏抱着赵徽妍过来,小姑娘看到冯怜容就伸手。
冯怜容点她鼻子:“小坏蛋,你爹爹来了,你就只管看他呢,如今我个,你又来讨好。”
赵徽妍只笑,张脸粉嫩可爱,怎么看怎么叫人喜欢。
她问道:“可吃过奶了?”
“吃了,奴婢还喂了点儿果子。”
冯怜容就抱着赵徽妍去外头散步。
锦衣卫查了日,今日突然就查到众位贵人头上,陈素华心里惊,问金梅:“真去各处殿翻找过了?”
金梅道:“是啊。”
正说着,就听外头阵喧杂,陈素华往窗外看,果然见锦衣卫冲了进来,原本这等妃嫔所住的地方,根本也不给他们进的,难道是有了什么端倪?
她眉头微皱,没想到这等事情出来,皇上都不怀疑冯怜容。
这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主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叫他们搜便是。”陈素华很镇定。
锦衣卫就把殿里所有地方都搜了遍(fanwai.org),甚至包括她们的衣物,陈素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为这个事情,皇上还真不把她们当妃嫔了,如此待遇,与宫人何异?
她咬了咬嘴唇,立得笔直,待到锦衣卫走了,才把手边的茶盏猛地砸了下去。
“真真是个蠢货!”她骂方嫣,她给她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有对付成冯怜容,如今还把她置于危险之中,真是气人,要说这方嫣,也是世家门第出来的,怎么就那么没脑子!
她不会用下自己的家族吗?
想当年,胡贵妃再如何受宠,还不是被那些大臣给制止了?
今日,冯怜容也该样!
陈素华在构陷冯怜容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越是恨她了,若没有冯怜容,她们这些贵人不会是这个处境,她们被选入宫,只是来当个陪衬的,不会被临幸,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她凭什么有这种优待?
陈素华闭眼,垂眸看到墙角边放着的风筝,嘴角露出丝笑。
已是到这个地步了,不凡再做大些。
赵佑棠坐在乾清宫,听夏伯玉禀告。
这树根要说有个出纰漏的地方,只有那些金粉,可他叫人查过,这金粉很普通,便是宫里寻常有的,但般宫人用不到,除了皇后,贵妃,便只有婕妤,和贵人了。
可要有心人偷得些,却不容易叫人察觉,是以光从金粉上,并不能找到任何线索。
而当日,除了延祺宫的宫人黄门,大皇子等人走过外,便只有张贵人,华贵人,陈贵人,李贵人,还有她们的宫人曾去过,但那四个贵人总是妃嫔,倒不好抄起棍棒就打的。
这时候,事情像是陷入了云雾,因证据不足,便难以继续查下去,只是,案子不清楚,那做案子的人却始终都在宫里。
宫里与冯怜容有仇的,名义上确实该是方嫣,可事实上,后宫之中,人得宠,旁人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嫉妒之心,所以,冯怜容的敌人应该是很多。
然而,能想到利用这计策之人,定是极为沉着狠毒的。
这人到底是谁?
赵佑棠问:“他们去搜的时候,那四人什么表现?”
夏伯玉道:“除了陈贵人之外,都受到惊吓。”
“哦?”赵佑棠挑眉,“陈贵人并不怕?”
“是,至少表面上如此。”
可赵佑棠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陈素华这个人。
他把严正叫来问:“你可记得什么陈贵人?”
严正记性是很好的,当然,记性不好也当不好黄门,至少爬上高位是不可能的,所以赵佑棠记不住的琐事,严正都记得,他想了想道:“几年前中秋节晚宴见过,那会儿”
他突然就顿住了。
赵佑棠道:“说。”
严正心想,这不是个很好的回忆啊!
“那日苏贵人差点撞到皇上,那陈贵人就在旁边呢。”
这确实是个不好的回忆。
就为那事儿,他几天都不欢快。
如今回想起来,那日他原本就想责罚陈贵人的,只是没有心情,后来便也忘了,毕竟在当时看来,这只是女人间的小心思,那陈素华故意推苏琴,他是完全瞧在眼里的。
然而时隔多年,这人又再次跳了出来。
赵佑棠道:“你好好查查陈贵人,最近她都做了什么,还有,从现在起,就派人盯着她!”
他下了这个命令的时候,方嫣还在气恼,可偏偏却无人倾诉,这宫里,皇帝冷落她,儿子还小,懂得什么,就是婆婆,也只知道味的怪她,可怜她这十年来白白操劳。
最后又得什么?
她拿起笔给家里写了封信,写上行字,就哭起来,满腹的委屈。
方夫人第二日收到信,看了眼,脸色就变了,等到方大人回来,她急忙把他拉到里间道:“原来宫里出了大事了!老爷你看看,这是女儿写来的信。”
方大人快速看完,放下信,半天没有说话。
方夫人已经在抹眼泪了:“没想到那冯贵妃真是狐狸精,竟然做出这等事,可不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呢!什么龙形树根,想这样就蒙了皇上的眼睛呢。”
方大人摆摆手:“你先莫着急胡说,兴许只是场误会呢。”
“怎么会是误会?”方夫人道,“这种事情,女儿还能胡说?可见皇上有多偏袒那冯贵妃了,居然都没有治她的罪,老爷,这可是另外个胡贵妃啊,太子早晚得叫她儿子做了。”
方大人时沉默(zhaishuyuan.cc)。
方夫人道:“老爷是不是想想办法?”
方大人道:“这又不是儿戏,女儿还是皇后呢,如何好换太子?想必嫣儿只是时气话,你不要再多说了,事情还未到这步!”他握住方夫人的肩膀,“步错,步步皆错,将来可不好挽回。”
“可这要是真的?”
方大人眸光闪,露出些许煞意:“是真的,也只能拼上拼了!”
方夫人垂泪。
好好个女儿送进去,母仪天下了,还不能叫她安稳,不知道得操多少心呢!
都道皇家无情,真是宁愿全生了儿子!
第120章 欺骗
虽然宫里这几天锦衣卫还在盘查,但已经离开了众妃嫔所在的宫殿,陈素华觉得安全了,心里又暗暗得意,那日她极为小心,以其他贵人为掩护,不知不觉就放置下树根,当真是做得妙极!
旁人到现在还无察觉呢。
现在该又是她出手的时候了,不然光指望方嫣,能成什么事?
冯怜容想让赵承衍当上太子,捏造谣言,这条罪怎么也该被定下才行。
她这日领着两个宫人出来,寻到时机,把她们遣走,自个儿蹲下来,捡起地上残缺的瓦片就挖起了洞,不会儿她面露喜色,用手拽,取出样东西。
那也是个龙形树根,样子也算不错,只是比起那个,还是差些,不能叫人眼就看出来。
其实这种树根并不难做,陈素华的外祖父很喜欢木雕,她年幼时,常住那儿,这些事情见多了,这树根大多都是盘根错节的,模样千奇百怪,只要找到合适的,稍加修整就能做出这等样子,于她来说,实在不是难事儿。
不过也还是花了好些功夫,来四处寻找树根并不容易,得避开人,二来,弄成型也是样,故而这东西足足要了她几个月的时间,才做出叫她满意的。
幸好作废的这个,她还留着。
她用宽大的袖子遮起来,原本就是给小孩儿捡的,自然不大。
两宫人陆续回来,个取了水,个叫了黄门,刚才陈素华说是突然不舒服,可他们来了,她又挺好,两宫人少不得犯嘀咕,说起来,她们这主子最近是有些奇怪,神神叨叨的,常来园子,回去又爱叫她们避开,只她们是奴婢,也只能听从罢了。
陈素华得了想要的,就此返回,却不知她做这切早就叫暗藏的锦衣卫瞧见。
当时就有人去禀告了赵佑棠。
赵佑棠听说罪魁祸首果真是陈素华,脸上立时露了杀机出来,差点就令锦衣卫抓了砍了,可他稍后还是冷静了下,命锦衣卫继续盯着,他想看看陈素华到底是主犯,还是从犯,方嫣可曾参与。
因前段时间,陈素华与方嫣走动最是多了!
严正在外头听见,跟唐季亮交换了下眼神。
唐季亮小声道:“这回皇后娘娘算是完了,黄益三得高兴坏了罢。”
严正道:“少说几句你,总归关不了咱们的事。”
唐季亮噤声,过得会儿又笑着轻声道:“严大哥,听说昨儿那香云又来见你了?说起来,她年轻貌美,便是个宫人,也不比那些贵人差,原本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家道中落才入宫做了宫人,如今瞧上您,您何不就收了?”
宫中黄门与宫人向来有对食之说,便是自己结的夫妻,可严正听到,却是大怒(shubaojie),白皙的脸皮通红,斥道:“你再胡说,别怪我揍你!那香云与我点关系都无,是她自个儿贴上来的,我可没有想过理会她!”
那香云是景仁宫的小宫人,现严正年纪轻轻就做了提督,虽是黄门,因五官生得清秀端正,颇受宫人追捧,故而香云这种事,他其实遇到不少了。
唐季亮忙道:“不说便不说,只若是我,定然就要了她。”
严正瞪着他:“莫说我不提醒你,皇上对咱们黄门什么态度,你难道不知?别升个官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这些事情,先帝不管,可皇上知道,未必喜欢,你不信,你去收个试试!”
唐季亮嘴角抽,不敢说了。
可他们这些黄门原本也是个男儿,大了之后,四处总见宫人,难免会有些心思,故而这种事在宫里是屡见不鲜的,便是有些皇帝严令禁止,到得后来,还是不了了之。
唐季亮心想,严正现在这等高位,怎不试试,若是成了,他们几个也能尝尝鲜呢,但偏偏他却是个木疙瘩,什么都以皇上的心意为准。
他暗叹声。
会儿功夫就见锦衣卫出来,急匆匆的走了。
陈素华拿了龙形树根回去,第二日去了趟坤宁宫,今日傍晚,就出来放风筝了,偏偏还在离延祺宫很近的地方放,这方向也颇有意思,她那风筝线断,不偏不巧的就落在延祺宫里。
两孩子正在院子里呢,就见只彩色大蝴蝶翩翩然落下来,时都好奇的围上去看。
赵承谟道:“母妃,有风筝呢。”
冯怜容过去看,可不是,当下也是奇怪。
赵徽妍是不知道什么,蹲下来,歪头看着风筝,伸手摸摸。
大李忙就出去看个究竟,结果就碰到陈素华,她急慌慌道:“不知怎么就掉到院子里了,我这就去取,再向娘娘问声罪。”
这倒是无可厚非。
大李领她进去。
冯怜容自是大度的,只道:“也无甚,你拿走便是。”
倒是钟嬷嬷看不过去,嘲讽道:“放个风筝能放到这儿来?以后离远点儿。”
陈素华不以为意,笑了笑道:“嬷嬷说的是,只是放风筝需要的地方大,故而妾身才来这附近,只觉这儿真是风水宝地,也只有娘娘这等有福气的人能住。妾身下回定注意了,再不来这儿打搅娘娘。”
钟嬷嬷哼了声,少不得想到那秦贵人,那秦贵人就是跑这儿弹琴,但结果怎么着,被皇上弄去乾西了。
这些人,就该有自知之明,若真有本事,何必贴着这儿?非得借冯怜容,才能得个前程不成?
真正厉害的,可用不着这种手段。
陈素华还是笑眯眯的,弯腰捡风筝,结果身子却是摇,整个人摔在地上。
众人被这突发状况吓跳,唯有钟嬷嬷以为陈素华是在演戏,伸手就在她人中上按,这人中按下去是极其疼痛的,寻常是假的,定然会醒,饶是陈素华再怎么忍,也忍不住,啊的声叫起来,痛的要死要活。
钟嬷嬷暗自高兴,贱蹄子露出马脚了罢?
可哪里知道,片刻之间,陈素华口血就喷了出来,在她胸前衣襟洒上了点点鲜红。
钟嬷嬷长大了嘴,难道还真是突然发病?
冯怜容见状,忙叫人抬着去了里头,边请太医来。
陈素华横卧在榻上,死死闭着眼睛,钟嬷嬷却仍是不放过她,围在旁边盯着她看,太医过来,正待要请脉时,就听外头黄门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冯怜容惊。
这是怎么回事?
方嫣进来,皱眉道:“原来陈贵人当真晕倒在你这儿啊。”
冯怜容便把来龙去脉说了遍(fanwai.org)。
方嫣道:“她时常来本宫这儿请安,要说真是片赤诚,宫里难得有她这样的人了,故而本宫听说这事儿,才来看看,现太医来了,你们都避开,请太医好好相看。”
冯怜容这会儿自然觉得怪异,不是说陈素华是个贵人,方嫣就不能来看,只是这二人前后来延祺宫,叫她觉得有些不安。
可这不安要她说清楚,也说不清楚。
这只是种直觉。
方嫣看她不动,挑眉道:“陈贵人病了,你们围着,只会叫她更不舒服,都且退下罢。”
她自己先走了出去。
冯怜容走得慢,刚到外头,就听阵此起彼伏的声音,情况好像有些杂乱,她疑惑间,方嫣身边的黄门已经窜了进来,急切的说道:“皇上来了。”
方嫣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
赵佑棠当真是护着她啊!
不过听说她来,这便生怕自己委屈了冯怜容了,但也好,今日就叫他看看冯怜容的真面目。
她嘴角露出丝冷笑。
赵佑棠大踏步进来,看也不看众人,直走到里间,方嫣吃了惊,这是怎么回事?她与冯怜容连忙跟上去。
此刻,陈素华还躺在罗汉榻上呢,刚才她就隐隐约约听见外头出了事儿,可自己刚才咬破舌头口血喷出来,便是为了装病,现太医就在身边,她又如何好动。
故而仍就保持这个姿势。
赵佑棠立在不远处,看到陈素华的样子,冷笑声道:“把她拖下来!”
两个黄门上去,人抓住陈素华个胳膊,猛地就把她拉下来,陈素华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方嫣惊道:“皇上,您这是为何?陈贵人她病了”
赵佑棠侧头冷冷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你心里清楚!”
方嫣心头跳,背上冷不丁就出了汗。
昨日陈素华过来坤宁宫,与她说起冯怜容的事情,称冯怜容那儿有切实的证据,只要她今日入得冯怜容的内殿,就能把证据找出来,方嫣自然也怀疑,陈素华便拿了封告密信出来,这信当然是她自己写的。
只方嫣没看出来,信里那人说是冯怜容的宫人,因受不得冯怜容表面套,内里套,又被苛待过,故而想揭发冯怜容,称延祺宫里还有方龙形树根,冯怜容还没来得及毁掉,只要方嫣去搜,自然能找到证据。
便是这样,二人定了计策下来。
因方嫣原本没理由过去。
谁想到赵佑棠却来了。
方嫣被他看穿,自然心里发憷,可冯怜容的罪行她还没有揭出来呢,她咬牙道:“妾身今日来”
话未说完,又被赵佑棠打断。
“是来找东西罢?”
方嫣整个人都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佑棠,讷讷道:“皇上如何知。”
赵佑棠手挥,那两个黄门当众抓住陈素华,用力扯她腰带,只见上衣散开来,她腰间赫然就别着样东西,那东西颜色是褐色的,好些分岔树枝,张牙舞爪。
方嫣定情看,差点没晕过去。
这不是龙形树根是什么!
可,这怎么会在陈素华的身上?
难道被她找到了?
但又想,陈素华才被抬进来,她还没给她争取时间,哪能这么快就找到树根呢,别说还有太医在旁边。
方嫣脸色铁青,两边脸颊又觉得滚热,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两巴掌。
赵佑棠道:“陈素华你可知罪?”
陈素华趴在地上,早就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好似风中的落叶了,她绝没有想到,自己设下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人当场抓个现行,可要承认了,也是死路条。
陈素华叫道:“妾身无罪,这东西乃是冯贵妃的,妾身过来放风筝,结果风筝落进来,妾身又病了,被抬进去,迷(xinbanzhu)迷(xinbanzhu)糊糊就看到这东西,伸手抓了,没想到是这个,这是冯贵妃藏起来的,皇上!”
她语无伦次。
方嫣眼睛里头都在冒火,她冲上去,猛地就抽了陈素华个耳光:“满口胡言乱语,亏得本宫信你,得知你生病就过来相看,谁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陈素华被打得嘴角流血,张口道:“娘娘,请娘娘救救妾身。”
方嫣此刻恨不得杀了她,哪里会救她。
赵佑棠看在眼里,嘴角噙着冷意,淡淡道:“皇后不是与陈贵人很好?前日里,二人还相谈甚欢。”
方嫣打落牙齿和血吞:“妾身不知她的真面目。”
赵佑棠冷笑声,看向陈素华:“你老实交代,今日是怎么回事,朕或许可容你留个全尸。”
方嫣听这句话,头皮发麻,腿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可她还是强撑住了。
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陈素华,若陈素华说出句对她不利的话,今日,赵佑棠恐怕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没想到,她竟有今日,自己的命运会悬在个贵人之手,还是个如此欺骗过自己的贵人。
第121章 决定
内殿里片寂静。
冯怜容立在赵佑棠身后,手不由自主握在起。
她还真没想到这龙形树根竟是出自陈贵人之手,想当年,她刚刚入宫,在她印象里,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到底是为何,陈素华要这样构陷她!
是为了赵佑棠的宠爱?
是因为自己独占了这份宠爱,所以才引得她仇恨自己?
冯怜容微微呼出口气。
那方嫣呢?
到底,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时,众人都把视线投在陈素华的身上。
陈素华忽然就笑了。
她看着方嫣笑,看着冯怜容又是笑,最后淡淡道:“不过是我嫉妒冯贵妃,才设了这个计策,谁想到皇上英明,被皇上识破了。”她慢慢朝方嫣磕了个头,“我给娘娘道个歉,欺骗了娘娘。”
这话是把方嫣撇在外面了。
赵佑棠目光闪:“此等大罪,朕便是诛你陈家族也不为过。”
陈素华身子颤,但随即她还是恢复了神色,她抬头看了看他,当年入宫,虽说是因不满意婚事,对宫里也有些向往,可做了贵人,看见他,她还是喜欢他的,曾经也曾期盼着哪日他会突然青睐自己,会来临幸她。
谁知道,切都是幻想,即便是像苏琴这般的人儿,到最后也没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这切,拜谁所赐?
今日,她死了,若再牵连方嫣,那宫里还有谁能对付冯怜容呢?
她没有那么傻!
陈素华道:“妾身已是说了实话,皇上仁慈,举国皆知,妾身愿为此事赎罪!”
既然是赌,自然会有输的可能。
反正总归是死,在宫里老死,与这样早早就死了,还不知道哪个更好呢。
她咯咯笑了起来,看向冯怜容:“冯贵妃,你的命真好呀,妾身便是羡慕你,这次陷害你,也是因这嫉妒,谁让冯贵妃你如此得皇上的宠呢,便是没有那龙形树,将来你的儿子,也未必就不能捡到别的了。这宫里,早晚都是你的天下啊”
这话是在警戒方嫣。
方嫣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些话就跟刀尖样直刺入她的心里。
赵佑棠皱眉道:“把她带走,好好拷问!”
这事儿还没完。
方嫣脸又白了白。
陈素华被拉出去时还看着冯怜容,冯怜容被她看得心惊。
好似她是她多大的仇人似的。
可是,不过是因那份宠爱啊。
当年她也样没得到,虽然曾羡慕过别人,虽然曾期盼过,可却从未想过要害人的。
陈素华,这又是何苦?
冯怜容心里头不好过。
赵佑棠盯着方嫣道:“身为皇后,还做出这等事,真是不知所谓!”
方嫣辩解道:“妾身是被骗了,陈贵人说能找到龙形树根,还有封告密信,妾身自然会有所相信,若冯贵妃这儿没有,妾身自然也不会冤枉她的,又哪里做错?”
“是不是骗,还不知呢!”赵佑棠道,“从今日起,你莫要再出坤宁宫了!”
方嫣听,整个人都歪下来。
就是冯怜容都吓跳,忙道:“皇上,刚才陈贵人不是也说”
赵佑棠打断她:“朕意已决,你莫要多说。”他命人带方嫣下去。
方嫣这会儿浑身力气都没有了,她没想到赵佑棠会这么绝情,明明刚才陈素华都已经承认,此事全是她个人的主意,怎么他竟然还要囚禁自己呢?
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啊!
她被扶出去的时候,恶狠狠的看了冯怜容眼。
还是因她,她堂堂个皇后,竟无论如何都不能碰她个贵妃!
赵佑棠见状,厌弃的侧过了头。
方嫣哪怕真的是被骗,原因也很明显,因为她太急于对付冯怜容,所以才会上陈素华的当,旦听到什么告密信,连脑子都不用,心想着给冯怜容定罪!
她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再做皇后?
做了,仍然只会心视冯怜容为敌人,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可景国的皇后,他的妻子,怎么能是这样个人?
赵佑棠在这刻做了决定。
冯怜容自然不知他的想法,想到前前后后的事情,说道:“原来这事儿皇上早就知道了,倒是把妾身蒙在鼓里呢。”
赵佑棠坐下来道:“如今你可知道了,外头找上门来的,便是死在你面前,也不能给她们请太医,这些人,心黑的很呢,也就你傻,什么人都相信。”
冯怜容道:“那是因为皇上知道这诡计了,要不然哪儿狠得下心啊。”
毕竟是条人命,耽搁不得,而且还是个妃嫔。
赵佑棠了解她,也不再提,人的性格确实是很难改变的,不管是好,还是坏,所以这些年,方嫣就没多少长进,不管是做太子妃,还是皇后,她都是自以为是,可惜眼界又小,今次还被个贵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突然站起来。
冯怜容忙退后步。
“朕去趟景仁宫。”他道,“晚上过来用膳,你叫膳房准备下。”
冯怜容应是。
他大踏步就走了。
今次赵佑棠为陈素华的事情并把方嫣也给惩治了,想必皇太后必定是要劝他的,他这去也不知母子二人会如何,冯怜容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道:“会儿让王御厨做个白勺鲜虾,卤煮鹌鹑,其余的便是平常那些罢。”
赵佑棠心情不好时,吃得也少,这两样是他喜欢的,故而别的冯怜容也没点,到时他过来看到这两样菜,必是会吃得多些,旁的再夹几筷子,怕也是够了。
金兰忙就去膳房传话。
皇太后那儿,正如冯怜容想得,听到方嫣竟然被勒令禁足,当下也是着急,没等赵佑棠到,她都已经走到殿门了。
二人在外头遇见,皇太后张了张口,时又不知说什么。
“母后,先进去罢。”
赵佑棠与她同走入内殿。
身边宫人黄门尽数退了出去。
皇太后看眼赵佑棠,见他面色平静,似是胸有成竹,当下心里头就是咯噔声,看来这次怕真是不好了,她索性开门见山的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阿嫣?”
赵佑棠也没有回避:“朕打算废了皇后,故而才特此过来,希望母后准许。”
皇太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吃了惊,她仍是没想到赵佑棠会那么干脆,不由得挺直背脊道:“这事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皇上,阿嫣可是承煜的母亲啊,她若是被废了,承煜该如何自处?”
莫说是赵佑棠了,便是她,也觉得方嫣错再错,确实叫人难以忍受,只得希望拿母子间的联系可以挽回下。
提到赵承煜,赵佑棠果然还是迟疑了。
皇太后趁热打铁:“皇上,景国自开国后,不,便是前朝,又有哪个不是皇后之子立为太子的?皇上,阿嫣虽然个性愚钝,有好些缺点,可到底没有真的犯下大错。在她做皇后期间,宫里也向太平,今次这事儿,是被小人所蒙蔽,她时头脑发热,才会怀疑冯贵妃,可到底也没有把冯贵妃如何,皇上,不妨再给她次机会?”
这次提到冯怜容,赵佑棠那点迟疑又没有了,他挑眉道:“她这性子,本就难堪大任,朕已经忍再忍,是她自己不知好歹!承煜有她这样的母亲,必成不了大器!”
皇太后急道:“那皇上如何与大臣们交代?”
赵佑棠冷笑道:“她心胸狭窄,亲信小人,德行有亏,早就不配为后了,朕即刻就令礼部起草。”
说出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再收回了,皇太后不由得想起方嫣刚入宫时的光景,没想到她竟是这个结局,皇太后颓然往后靠去,她连句不准许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赵佑棠此番来,说是说请她准许,可事实上,她准不准许根本不值提。
她慢慢吐出口气问:“那皇上,准备让谁来当皇后呢?”
赵佑棠道:“朕还未决定。”
皇太后的眉头微微挑了挑。
若不是冯怜容,难道还有别人?
这宫里,旁的妃嫔,可没有被临幸过的。
她摆摆手:“哀家知道了,切都由皇上决定罢,只是承煜小小年纪,如何承受得了。”
赵佑棠想到这个儿子,眸色微黯,可赵承煜真要由方嫣来养大,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只怕从小就要被教唆着兄弟不和了,毕竟方嫣是那么恨着冯怜容,如此,自然是不行的。
皇太后又道:“可他非冯贵妃所生,二人无母子之情,以哀家看,还是要皇上多多费心。”
赵佑棠道:“母后说的是,朕自会多加照看他的。”
皇太后点点头,对方嫣是恨铁不成钢,对这个孙儿却是可惜,方嫣旦不是皇后,赵承煜的处境自然就会变得艰难,可稚子何辜呢?只盼他还能好好的长大。
从景仁宫里出来,赵佑棠去了乾清宫。
这两日,因那桩事,他自个儿也有心事,不知不觉都积压了不少奏疏,这会儿看了些,突然就把手中御笔猛地掷在桌上,唐季亮看着,暗自揣测,不知道是哪位官员触霉头。
其实每日奏疏,总有些写的内容是不对赵佑棠胃口的,可这心情好坏时有变动,像今日,就绝对不是个惹皇帝的好时机。
赵佑棠召了夏伯玉来:“你派人去宁县看看,到底何易与冯孟安出了什么事。”
刚才那封奏疏又是何易弹劾冯孟安的。
说实话,赵佑棠本来就对何易很是不满了,常常想着要不要换个人代替他,可何易自己还不自知,常常对这个官员有意见,对那个官员有意见,上回弹劾冯孟安,明明赵佑棠都做了和事老了。
谁想到,他还提这事儿。
好歹冯孟安也算与他沾亲带故,这何易真是点不懂人情世故,就是冯孟安真有哪里不好,不知道提点提点?
可见此人也是个容不得人的。
夏伯玉立时就派人去了。
赵佑棠这会儿也没心情,先去了延祺宫,到内殿,就听说冯怜容在书房,他过去看,只见她在画画呢,不过画得东西很大很大,而且是在地上画的。
赵徽妍立在旁边歪着脑袋看,见到他就站起来,爹爹,爹爹的喊。
赵佑棠把她抱起来,笑道:“在看什么呢?”
“兔,兔。”赵徽妍指着那画,脸天真。
虽然她嘴里说着兔,可定是不知道兔儿是什么。
赵承谟也过来见礼。
冯怜容笑道:“今儿她跟阿鲤不是看到风筝了嘛,阿鲤就说想哪日放风筝呢。妾身就打算给他们画个兔子风筝,会儿再画个鲤鱼的,这样放上去才好玩。”
赵佑棠凑过去看了看,顿时抽起了嘴角。
风筝要真照着这个做,不知得丑成什么样了!
“你这哪是兔子?”他通训斥,“说是猪还差不多,也就个耳朵凑活,再说,风筝放上去,要讲究轻重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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